第151章 额外的拍摄请求（有彩）
见几位年轻人没有说话，于歌继续回忆道：“他那时候还小，二十岁，和你们一般大。平时就喜欢穿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玩滑板和极限运动。我那时候工作正忙，所以就没时间关心他。”
“然后呢？”曾同继续问道。
“因为他妈走的早，所以他性子也比较野。我啊，每次教训他，他都不爱听。”于歌说完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其实我倒不是想让他有什么出息，只是想让他有点事情做。”
“但其实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就是觉得极限运动，跑酷这种事情是他的理想。可我们老一辈就觉得这是不靠谱的，所以矛盾就多了，一来一去就没办法沟通了。”
于歌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了当初和儿子争吵的片段。
“那后来呢？”曾同面不改色的问道。
“后来他就发生了意外……”于歌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想当初的那天下午自己在舞台上，突然得知儿子出现意外的消息时，那种紧张和担忧的心情。
“他在楼顶跑酷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掉下了楼。那是一栋六层高的楼。”
“节哀，于爷爷。”陈平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回应，就像面对李教授时一样无措，因为这些生活经历已经不是一句我理解能够感同身受的了。
“没事。”于歌倒是没有露出沉重的表情，反而安慰了一下众人。
他微笑着道：“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啊，也看开了。”
“那您为什么要在今天说出来呢？”曾同问了一个看似尖锐的问题，其实也是众人好奇的问题。
这么多年，于歌对于自己的经历和生活都保护得很好，从未向外透露过，为什么今天要说出来呢？
于歌看了看陈平生：“因为我有一个请求……”
别墅二楼，热风从空调的嘴中不断涌出，把屋子的寒意驱赶到角落，渐渐同化成暖意。三个人此时正和于歌坐在一堆杂物前，看着那些他儿子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于歌从纸箱里拿出了一个相册，他递给众人。
陈平生接过后翻开，发现这是于歌和他儿子的合影，还有几张里有于歌的妻子。
“这都是他小时候照的了，他很喜欢拍照的，每次看到相机，都要去让人家拍一张。”于歌感叹了一句，然后又从旁边衣柜里拿出件衣服。
这是一件衬衫，绿绿的，照比现在的风格略微有些土气。但却很符合零几年时的审美风尚。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有丝毫褶皱，可以看出经常清洗和打理。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其实从他离开后，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于歌说着把衣服举起，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以往都是小张帮我的。”他嘴里的小张正是保姆。
她也在这个家里好多年了。
“所以，老爷子，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呢？”余响开口问道。
“我啊，想穿上这套衣服，让小陈帮我拍几张照。不是上杂志的，就是日常里的。”于歌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可以，没问题。”陈平生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于歌的状态，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和长辈。又或许是他的年龄让自己想到了那些葬礼上哭泣的人儿。
陈平生觉得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做些什么。
“真的？谢谢。”于歌感谢了一句，继续拿起衣服看着，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穿上。”
趁着于歌老爷子换衣服的间隙，几个人来到了走廊上聊天。
“平生，我需要去酒店拿点灯光过来不？”余响问了一嘴。
陈平生从背包里掏出巴掌大小的补光灯，别看这玩意小，其实光量很足。
他按动开关，顿时走廊被强光包围。
“看来是不需要了。”余响点点头。
话音刚落，“你们看。”曾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回来。
屏幕上是几张中年男人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满头黑发，身宽体胖，面容有几分像现在的于歌。
“这不会是于爷爷吧？”余响看了一会，纳闷道。
而陈平生只瞧了一眼就肯定道：“就是他。”
“啊？”余响难以置信的又瞧了几眼说道：“于爷爷年轻时这么胖吗？”
其实这位中年男人也不是胖，只是对比起现在身材消瘦的于歌，实在是有点不大像。
“我觉得他一直在减肥。”曾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陈平生探头出去，发现是保姆张姨。
随后他一招手，几个人立刻下了楼。
保姆张姨此刻正在收拾地上的垃圾，见三个年轻人来到自己面前，招呼道：“是不是渴了，我给你们倒点水吧。”
“张姨，我想问您几个问题。”陈平生先开口道：“因为拍摄需要了解一下于老爷子的经历，而您一直在这个家里，所以肯定很清楚吧。”
保姆张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确实了解，不过有些话我不好说。”
“放心，您觉得不合适可以不回答。”陈平生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她跟着陈平生来到了沙发前坐下。
“于老爷子之前的身材，不是很壮吗？现在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陈平生没有去问孩子的事情，而是先从身体入手。
“于哥确实一直在减肥，就自从他……伱们都知道吧，自从那件事情过去后，他就一直锻炼，吃的也越来越少。”保姆张姨停顿一会继续道：“以前他能吃两碗米饭，现在半碗就饱了。”
“不过病应该是没有，于哥身体好着呢。”
陈平生几人点点头，曾同开口问道：“那于老爷子平时状态怎么样？会时不时去二楼的屋子吗？”
整栋别墅有三楼，外加一个阳台园。一楼是客厅和保姆房，二楼是孩子的房间，三楼则是主卧。所以不需要说明，保姆张姨自然懂几个人的意思。
“没，于哥很坚强。要是换做我肯定不行，但他一直很开朗，我也问过他。他原话是这么说的：孩子如果在，也肯定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每天活得那么累。既然他先走一步，那我就把他的生活也继续下去。”
保姆张姨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了于歌的声音。
“小张，帮我找一下腰带！”
“好！”保姆张姨回应了一句，然后说道：“行了，我先给于哥找腰带，一会给你们倒水喝。”
“好嘞，您先忙。”
余响目送着张姨离开，然后拍拍陈平生的肩膀：“有想法了吗？”
“有了。”陈平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余响疑惑道：“你小子真就没有创作瓶颈啊。”
陈平生笑笑没有说话。
…………
楼顶的天台上，于歌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身上穿着衬衫和短裤，在冷风飕飕的天气里有些不合时宜。
“于爷爷，要不您多穿点？”余响劝道，虽然广州的冬天并不如其他地区寒冷，但几个年轻人都穿着长袖和毛衣，反倒是唯一的老年人穿着短袖，总有种奇妙的错位感。
“放心，我不冷。”于歌活动了一下身体，身材轮廓能看出经常锻炼的痕迹。
“那于老爷子我们尽快完成拍摄吧。”既然劝不住他，陈平生见状只能尽快开始。
“好，你说，我配合。”于歌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
“您能爬到这个台子上吗？”陈平生指了指栏杆旁边的石台，那本来是用来摆放草的，但现在已经全都收到了室内，所以空了出来。
并且石台靠近天台的栏杆，看起来十分危险。
“你疯啦。”听到这话，余响一把拉住陈平生：“这么大年纪，让人家爬上爬下。”
“好，没问题。”没想到于歌十分高兴，直接就伸脚就要踩上去。
曾同几人赶忙过去扶着他上石台。
随后曾同和余响护在四周，生怕老爷子不小心掉下去。
而登高望远的于歌，此时仿佛感受到了曾经儿子跑酷时相同的体验，忍不住原地转了几圈，还往后走了几步。
“可以了，于老爷子！”陈平生喊了一句，心里也有些担忧。
“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吗？”于歌问道。
陈平生摇摇头：“您只要站在原地，想象一下您在和儿子对话，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姿势即可。”
于歌这次拍照其实不是想拍自己，或者说，他更想的是拍出一种可能性。
如果他的孩子还在，那他现在的状态是什么呢？
他喜欢什么？有没有结婚？事业是什么？是否实现了最初的目标呢？
其实这才是于歌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而他这么多年，一直在继承着孩子的活法。
唱嘻哈、玩穿搭，都是他承载自孩子身上的人生的一部分。
陈平生看穿这点后，就没有再让于老爷子摆出什么符合他年龄层段的姿势，他知道，这张照片是他对儿子想说的话。
“看啊，爸爸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已经理解了你当初的想法，是不是很酷？”
“咔嚓！”
快门按下，照片定格。画面里，于歌穿着一身绿绿的衣服，站在天台的高处。背后是蓝天与层层叠叠的楼群，他微笑着举起手放在耳边，嘴里说着些什么，似乎在用不存在的手机与孩子对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