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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我们都快认识三十年啦
    真是莫名其妙的感慨。
    周疏凝及时按捺住了思绪,笑着摇摇头,给那老人扫了两百,便跑进了地铁站。
    “跟你说几百次了!你是男孩子!这种娃娃是女孩子玩的!不许再碰了!”
    站台上有母亲训斥着孩子。孩子大概六七岁,死死抱着怀里的艾莎公主娃娃不放,那母亲便一把抢过,“哐”一声,愤怒地扔进了垃圾桶。
    孩子哇哇大哭,引得周围人侧目。
    “上辈子欠你的!就跟你那不成器的爸一样,天天捣鼓没用的东西!”母亲似是觉得丢脸,骂骂咧咧地拽着孩子走了。
    周疏凝看了眼他们的背影,也不嫌脏,伸手就从垃圾桶里把那只娃娃捡了出来,拍拍上面的污垢,估摸着……
    嗯,怎么着也能在某鱼上卖个十块八块的,弥补方才恻隐心大发的损失。
    忽而列车即将进站的播报响起。
    周疏凝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却冷不丁的,与对面站台一双邪异的眸子对上了——
    隔着两道玻璃幕墙,对面站台似是杵着一个阴冷邪魅的男人。面容有些模糊,但能感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穿透玻璃戾气刺而来,神态阴森极了。
    乍瞥见这道模糊的身影,周疏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差点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时,列车进站了。
    伴随着风声与轮轨的尖啸声,进站的地铁挡住了周疏凝的视线。她借把娃娃放进背包的动作低头,再抬头时,表情恢复了若无其事。
    然而,当她走进车厢,有意无意往对面站台瞟去,却没找到那个男人。
    难道是错觉?
    周疏凝皱了下眉,内心有些困扰——刚才那双眼……太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了,但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
    她目光微移,望向玻璃反光出来的自己的脸。
    普普通通,扎着一个高马尾,勉强称得上清秀。
    ——即便真是那人,也不可能冲她来的。
    这张脸,不会被任何故人认出来。
    五站路很快就到了。
    因为那道一晃即逝的身影,周疏凝出站时分外小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结果没留神迎头撞上了一个香软的妹子。
    “不好意思。”
    周疏凝一抬头,却惊讶了,“荀玑?你怎么……”
    她一副脑子转不过来的表情,荀玑却是说,“等你啊,你也太慢了。”她顺手挽住周疏凝的胳膊,“我下课回寝室没看到你,就猜你来找胡瑶了,这不,打车过来的,比你早到了十分钟!”
    “啊?你未卜先知啊,还知道我坐地铁?”
    “我还不了解你吗?多少年朋友了……”
    “也是,都快认识三十年了!”
    “哈?”
    “四舍五入嘛。”
    “我们初中认识,满打满算不才五年?”
    “但我隐隐有种预感,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周疏凝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真话。
    荀玑自然不可能当回事,“突然说好话,我看你是把我微信随意给人,心虚了吧。”
    周疏凝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你可以不加人家嘛,但我确实没想到叶冬冬她男神对你有好感……一个医学生来上历史课,你敢信?”
    “什么她男神,加我的是一个叫徐皓的人。”
    “……”
    周疏凝本来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她震惊了。
    ——韩泽尧不会真有一个朋友吧?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周疏凝懒得去纠结这个。点开手机地图导航认了下路,便跟荀玑手挽手地小跑起来。
    刚才的插曲也被抛到了脑后。
    胡瑶家住石库门的老公房里。中环以南不算热闹,寒冬的晚上就更萧条了。
    橘色的路灯点亮了一地阴霾,马路上车辆飞驰而过。电线杆上架着蜘蛛网似的密集电线,遮住了灰霾的夜,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胡瑶一身厚厚的羽绒服,裹着围巾帽子,双手插兜,全副武装等在弄堂口。
    因此,周疏凝和荀玑认出她的第一时间,就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调。
    “你不是病着吗?怎么跑出来了。”荀玑打量她,
    面对她的关切,胡瑶一边乐呵呵地把人往家里带,一边口喷白雾,“接你们呀。弄堂路不好找,怕你们迷路。”
    周围一栋栋居民楼,路灯下有些年岁的样子,随处可见堆积的破铜烂铁。
    “到啦。”
    胡瑶带她们进了一个有院子的防盗门。剥落的墙体上贴着一些门神鬼神之类的年画,有新有旧。进了一楼的屋子后,暖气扑面而来,但周疏凝率先注意到的,依然是满屋的各式年画。
    五十平左右的屋子,两室一厅,带一个院子,虽然家具老旧但灯光融融,点了淡淡的檀香,颇有几分温馨。
    “朋友来了?”胡瑶的爷爷戴着老镜,七十岁的人精神奕奕,正在客厅摆弄着提刷和敲锤之类的工具。
    “嗯!这两位是我的室友,周疏凝,荀玑。”胡瑶做介绍。
    “爷爷好。”
    周疏凝上周刚见过他,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记得,便索性装出震惊的样子,“哎?胡瑶,这是你爷爷?”
    胡军国果然认出了她,笑了,“这不是夜市那俩丫头嘛!来,坐坐坐。瑶瑶倒茶。”
    热水壶就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胡瑶一边倒茶,一边惊讶地问,“什么情况啊,你们之间还认识?”
    周疏凝简单解释,“我们上周逛夜市的时候碰到过你爷爷。”
    “丫头热心啊,发现有人跟在我后面,好心提醒我哩。”胡军国笑着说。
    “跟踪你……小偷啊?爷爷你是不是又把那些东西拿出去显摆了?”胡瑶皱着眉,把倒好的两杯茶分递过去。
    “我显摆怎么了?”胡军国却瞪了她一眼,“我把那些得奖的作品拿到外面,还不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我们国家自己的传统文化!”
    “传统文化多了去了,年画这东西又不挣钱,现在谁还学这个……”
    从他们的谈话,周疏凝了解到,胡军国是一名木板年画的非遗传人。
    作为诞生于一千年前的一种艺术形式,年画就是过年的象征,而木板年画就是行走在木板上的年味。这类民间艺术色彩厚重鲜艳,形象多是脍炙人口的戏曲、英豪和民间神话里的人物。胡军国十岁就继承了胡家门神店的衣钵,从业六十余年,各种“非遗传承人”的荣誉证书拿到手软。
    可到他这代,荣誉证书早就成了摆设。几乎没有年轻人愿意学这种费力费事的东西,他只好揣着证书和作品,空了就到人多的地方宣扬,想把手艺传承下去。倒也收过几名学徒,可惜坚持下来的没两个。
    “既然是木板年画,您给看看,这种竹板能刻吗?”
    周疏凝借着话题,翻出了手中的骨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