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姑娘，快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许人也，又因何事前来府衙？”
周沉鱼盯着正前方的官员，他刚才还一脸懒散不靠谱的样子，可见到这个女人之后，神色正经的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是他对于女人的到来竟一点也不意外，好像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周沉鱼悄悄抬眸，疑惑看向杨犀。
杨犀紧紧抿着唇，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颔了颔首。
周沉鱼愣了愣，难道这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但愿是。
周沉鱼开始有些期待，视线重回到女人身上，看着女人双手端起裙摆，庄重地跪下，道:“回大人的话，民女名叫何紫莲。”
何紫莲？
围观的百姓传来呓语，“哎，这不是钱如山娶的第十三房小妾吗？她怎么来了？她想来救钱如山？”
“什么十三房小妾？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未曾听说吗？数月前，钱如山早已将她送至平洲富商赵老头儿那，做人家的妾去了。”
“我还听说那姓赵的老头已年过五旬，头发白了一大片，那年纪做她爷都成了，竟然要去做妾。钱如山此举，真真是糟蹋人家姑娘啊。”
“照你这么说，看来她不是来救钱如山的，恐怕是要来揭发他的！”
周沉鱼听着百姓口口相传的八卦，再次看向钱如山。
他的反应似乎坐实了这些话。
钱如山看着何紫莲平静地说完，宛如被雷击中，哪怕躯干向前，两手被人扣在身后，仍旧疯狂地挣扎扑向何紫莲，怒吼道:
“这个女人与吉祥楼一案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不想看见她，你们把她轰出去，赶紧把她轰出去，听见没有！”
钱如山一怒吼，堂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都不约而同看着他此刻的疯癫模样，不由得感慨:
他也有今天。
江景看着钱如山的反应，一看情形不妙，顷刻抽回思绪，余光扫过突然到来的女人，眼露凶光，双手握拳请示。
“大人，钱公子说得对。这名女子既不是周姑娘请来的讼师，又不是本案涉及人员。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应立即被遣送出去，以免扰乱审讯！”
“扰乱审讯？我看未必。”官员扯了扯嘴角，以最温和的语气拒绝了江景的请求，“江先生，公然扰乱办案乃是重罪。这位姑娘宁肯冒着危险，也要来到此处，想必是有备而来。适才你与周姑娘各执一词，看似都有理，再辩驳下去，亦是同样的结果。我们不妨听听她说什么，再轰人亦不迟。”
宝玉见状，激动地握住拳头，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起哄道:
“我看大人说的对，先听听姑娘说什么，先听听！”
其他人跟着念叨，“就是，凭什么赶人家走啊！人家分明有冤情要诉！”
“没错！钱如山这个时候想要赶人走，一定是心底作祟，干了什么缺德事，才害怕被当众抖落出来！”
“对！一定要问个明白！”
“严惩钱如山，严惩钱如山！”
身后抗议的声浪一阵比一阵大，江景对上他坚定的目光，自知回天乏力，双手垂下，再无争执的必要。
杨犀踏步至百姓跟前，厉眸扫过每人，斥道:“官府重地，不得喧哗！”
“……”宝玉乖乖收回手，其余人也跟着停下。
官员走至何紫莲的跟前，循循善诱，“这位姑娘，你请说。”
何紫莲缓缓抬起头颅，看着眼前的男子，似是抓住救命稻草那般，颤道:
“回大人，回江先生的话，民女名叫何紫莲，年芳十九，本是清水镇何家庄人士，十六岁卖身送入钱府为奴，而后又被钱如山送至平洲府赵家做妾。妾身今日前来，是为……”
十六岁卖身为奴，十九岁伏小做妾……
周沉鱼看着何紫莲平静的神情，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可身为女子，尤其这个年代的女子，对于这种经历，不知道要用多少个日日夜夜去抚平伤口，才能做到麻木冷静地阐述这一切。
而她口中的主人公，钱如山挣扎地抬起头，声嘶力竭怒斥:
“何紫莲，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平洲去！你不想活了，你也想拉着你家里人陪你一起去送死，是不是！！！”
他奋力挣扎，企图将女人扑倒在地，掐断她的脖子，置她于死地。
何紫莲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缓缓斜视，看着暴跳如雷的钱如山，泣血冷笑:
“我不想活命？呵呵。钱如山，我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你逼的，是何自忠逼的，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我没有逼你，你胡说！”钱如山瞪着怒目，硬生生打断女人的话，凶狠的眼神几乎要将女人射穿。
“何紫莲，你今天胆敢说出一句对我不利的话，你的家人就活不过明天！我钱如山说到做到！”
大庭广众之下，钱如山还敢明晃晃的威胁，看来女子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他此话一出，场上又是一阵哗然。
周沉鱼望向短暂沉默的女人，女人抿着唇，充血发红的眼珠定在那儿，仿佛做了一个无比漫长却又迅速的挣扎。
何紫莲决绝地回过头，抱着誓死的决意，咬牙控诉道:
“回大人的话，小女今日前来清水镇府衙，冤情有二！民女要控诉的第一桩冤情，三年前，钱如山串通我的兄长何自忠，联手将我骗至他的山庄，不仅用迷药迷晕了我，还趁我不省人事之时，玷污了我的清白！”
“事情发生之后，钱如山为了阻止我去官府报案，便买通了我的兄长和我的家人，将我强行卖身到钱府为奴为妾！此其罪一也！”
周沉鱼冷下脸，果然还是一模一样的手段。
除了她和何紫莲，究竟还有多少无辜女子被他残害？
她都不敢细想。
可是跪在一旁的钱如山却不以为然，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一点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