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娘儿三人吃完的饭，盘子里的剩菜无论荤素都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膏。
姐弟两分工收拾了碗筷，李秀菊赶紧把留出来的那两块猪肉洗干净，往肉上边均匀地涂抹上盐巴，找来两根竹签，穿过肉，打成结，然后挂在烟囱旁，灶炉上方的位置，等一生了火，冒出的烟就能熏到这些肉。
天气冷了，周沉鱼喜欢留在最后一个洗澡，洗完澡出来，里头穿着睡衣，外头随意套上一件衣服，晾着脚板飞奔往房间赶去。
南方的冬季天气寒冷，又没有炕取暖，体寒的人睡前没有烘暖身子，睡了一晚，脚丫子还是冷冰冰的。
如果晚上睡觉想睡得暖和一些，最好的法子就是洗个暖水澡出来，立马扑到床上去。
周沉鱼关严窗，裹紧被子，房间里还是有冷风吹进来，还不小。
只因是泥砖糊的墙壁，并没有密不透风，像门沿、窗沿还有某些不起眼的角落，总能找到漏风的缝隙。
周沉鱼有些崩溃地掀过被子，盖住脑袋，“等我以后挣多点钱，一定建个好房子，再把浴室搬进家里，放个大浴桶泡澡，这样肯定不会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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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翠萍和周晚秋那儿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周沉鱼有惊无险地过着入冬以后的日子，有时候甚至还觉得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李秀菊看着门口外收割完的稻田，全部都挖开了田埂，引了水进去。
她愁了起来，“我们家那块田还干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雨，是该弄些沟渠的水流进去。否则过了年锄地，田里硬邦邦的，稻草头哪儿踩得下去啊，秧苗更没法种了。”
周沉鱼看着她的脚，取来了铲子，“老太太，这事情你让我和宝玉去就行了。”
“你和宝玉哪儿知道哪块田是咱们家的？”李秀菊接过铲子，“你们若是不小心挖断了别人家的田埂，到时候别人找上门来，那可就麻烦大了。这件事交给你们做，我不放心，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宝玉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周沉鱼也不放心李秀菊一个人去，便跟在了她身后。
母女两一前一后走在狭小的田埂上，黄豆也跟了出来，看见趴在田埂上的鸭子，少不得飞奔过去，吓唬一番。
周沉鱼跟着李秀菊走到自家那块田，没想到这块田正好在荒芜白屋的山脚下。
她之前还走过几次。
周边的水田都灌进了水，水漫上田埂，只露出少许稻草头，冷风一吹过来，镜子似的水面一阵又一阵的涟漪荡过。
李秀菊走到地势高的田埂一侧，先堵住旁边的沟渠，再挖开田埂，身处高处的水流立马便缓缓流进了田里。
周沉鱼被冷风刮得脸疼，迫不及待道，“老太太，行了，把铲子给我吧，我们可以回去了。”
李秀菊瞅她一眼，“这水刚刚流进去，哪儿能走啊？要走也得等水漫上来啊。”
周沉鱼看着这一大块田，“还要等那么久啊？”
李秀菊瞧见她的神色，好笑:“方才还好没让你和宝玉来，不然娘还得亲自跑一趟。你瞧，这上边下边都是田，我们田里的水若是漫出来，冲垮了别人家的田埂，那怎么办？”
“种田真麻烦。”周沉鱼搓搓胳膊，不想原地等，四周围走了走，走到通往白屋上边的石阶。
入了冬，白屋附近的草树木干枯的干枯，凋零的凋零，白屋旁边的那棵柚子树更是掉光了树叶，还剩几颗没人要的柚子孤零零挂在树枝上。
周沉鱼看着上边的景色，总有种阴森萧条之感，走到石阶那儿，又折了回来。
不过田埂那儿已不见李秀菊的踪影。
趁着她瞎转悠那会儿，李秀菊看见底下池塘里的人，便好奇过去看了看。
周沉鱼和黄豆追了过去，看见一人站在池塘底下，“他在干嘛呢？摸田螺？抓鱼？”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李秀菊笑着看向那边，耐着性子等了一阵，只见那人站直了身子，手里握着一根满是淤泥的藕节。
周沉鱼看着那人附近枯萎的莲藕叶，原来是莲藕。
李秀菊看着在池塘淤泥里艰难走动的人影，淡淡笑了笑，聊起家常话：“大哥，你们家这莲藕长得好呀。”
那人笑了笑，露出缺了一颗牙的嘴，“是啊，自家种的，炒着吃或是跟猪肉骨头煮着吃，口感都很酥软咧。”
李秀菊虽不认识那人，但与他聊得甚是愉快，“沉鱼，你想不想弄些莲藕尝尝。”
周沉鱼见他头发白了一片，大冬日仍在水里泡着，“老太太，他肯卖给咱们吗？”
李秀菊看着这一片小小的池塘，种不了多少莲藕，应是留着自个儿吃的，“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周沉鱼走过去，黄豆跟在身后，走到堆着莲藕的地方，仔细嗅了嗅，“大爷，您这莲藕卖不卖啊？”
老头子耳朵有些背，听不清，“丫头，你说什么？”
李秀菊补充道:“大哥，我们看您这莲藕长得好，想跟您买两根，您卖不卖啊？”
“原是这个啊。”老头子咧嘴笑了笑，让她们等一会儿，又从淤泥里挖了一节莲藕上来，搓掉泥，用泥水洗了洗，慢悠悠走到田埂边，道:“这些都是没有掰断的，你们想要就拿两根。”
“好好好。”李秀菊道，“沉鱼，我们拿两根。”
“行。”周沉鱼蹲下来，“大爷，您这莲藕怎么卖啊？这两根多少银子？”
老头子洗了手，眯眼笑起来，“这都是我闲时种下的，卖不出去，也是留着自己吃。你们看着给就成了。”
周沉鱼拿不准主意，也没带钱在身上，看向李秀菊，李秀菊掏出二十个铜板，递给老头，“大哥，那我们就随意给您了。”
老头子手蹭了蹭衣服，接过李秀菊给的银子，大约数了数，又递还了五个回来，“妹子，不用这么多，十五个就够了。”
李秀菊看他冷得慌，“无妨，剩下了，您留着买酒喝吧。”
老头听了，作揖谢道，帮着把莲藕洗干净，送到她们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