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两辆军用越野车朝公寓驶来，而后边十几辆的军用卡车则朝着病毒所驶去。
凌柒带上防护口罩走下台阶，裴晏行跟在她后边。
月色下，前边一辆车最先下来三个统一着装的驾驶员。
三人戴着防护口罩在凌柒身前齐齐站定。
随后三人右手握拳抵在左肩，恭敬的欠身行礼，“长公主。”
凌柒点了下头，“辛苦了。”
说完她越过三人，走到刚刚被裴晏行拉开的后边一辆车的后车门处，弯腰伸手慢慢去扶已经探出身来的司老爷子，裴晏行在另一边和凌柒同样的样子去搀。
一位已近古稀，头发花白，身子骨却硬朗无比的老爷子穿着一身长衫缓步而下。
凌柒扶着人站定，在一边恭敬的开口，“师父。”
是面对莫山时都没有过的敬重。
口罩上一双不显苍老，分外慈和的眸子勾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旁边的裴晏行也是满脸恭敬之意，“师父好。”
司老爷子早就在开车门时就注意到了裴晏行，他侧过身，没在意裴晏行突兀的称呼，上下仔细瞧了一番，“裴家的？”
裴晏行点头，“裴家孙辈行首，裴晏行，早听爷爷念叨过您。”
一声爽朗的笑意，司老爷子笑着开口，“裴兄进来怎么样，十几年不联系了，早些年还经常在一起下棋。听挽儿说几月前遭过一次毒，调养的怎么样了？”
挽儿？
裴晏行愣了下，但还是有礼貌的很快回答司老爷子的问题。
不过是这特殊时刻，他没想着把二老急血攻心昏迷的事情告诉老爷子，就隐瞒了，“挺好的，小柒经常去给爷爷奶奶看诊，劳师父挂心。”
这一声师父喊的可真是熟练，惹得凌柒和身旁一众手下脸色十分复杂的瞧着他。
凌柒抿抿唇，“不用瞒着师父，既然来了京城，裴爷爷和裴奶奶的病还得劳烦师父去看一眼。”
说完，司老爷子看向两人，“怎么？”
凌柒把二老急火攻心的事情挑拣着说了一遍。
司老爷子皱眉，“炳轩那孩子早些年秉性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炳元和炳卿，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权利熏心而已。”裴晏行淡淡解释了句。
司老爷子叹了口气，“也罢，早些处理了也好，枝叶坏了还能修剪修剪，根坏了，谁都无力回天。”
“师父，外边凉，先去里边说吧。”凌柒搀着他往里走。
司老爷子摆摆手，“都不用馋着我，老骨头还硬的很。”
“倒是你们俩。”司老爷子顺势把手搭在了凌柒的手腕上，“今天开始发烧的？”
凌柒点头没有否认。
司老爷子转手又把手搭在裴晏行搀着他的那只手腕上。
裴晏行意欲躲闪，被老爷子一把摁住，精锐的眸子看向男人多了几分审视。
片刻，三人齐齐顿住脚步停在电梯门口。
司老爷子一瞬不眨的直勾勾看着裴晏行露出来的半张脸，转头又看看凌柒，左右两边的人齐齐抿着唇角。
电梯门打开，司老爷子没发一言的自顾走进电梯。
一路无言到了裴晏行的公寓。
“是太师父来了吗？”凌路野的小童音从卧室传出来，紧接着就听到哒哒哒的光脚声，一颗贴着退热贴的小脑袋从打开一条缝的卧室门里钻出来。
“真的是太师父！”小崽子的大眼睛亮了一瞬。
司老爷子摘掉口罩笑着朝他弯腰拍手，“乖阿野，来，让太师父抱抱。”
“师父！”凌柒皱眉喊了一声。
老爷子摆手，“不碍事，口罩防不住什么，你忘了，没有什么病毒能轻易靠近师父的。”
司老爷子从年轻时就开始以身试药，身体里堆积的毒素比凌柒还要甚上几分，但同时这些药物在他的身体里互相制衡着，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事。
相反的，只要不是毒性极强的毒物，一般奈何不了司老。
凌柒当年出事，很大一部分也是得益于老爷子血液的压制。
老爷子血液里的毒性进入到凌柒身体，和她体内各种毒物对抗许久，最终全都转移到了小腹，幸而捡回一条命。
凌柒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病毒连她的血都没抵抗多久，只不过老爷子已经摘了口罩，她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转眼间，凌路野已经冲到了司老爷子身边，“太师父，去沙发上坐，阿野很重，太师父抱不动了。”
司老爷子被宠溺一笑，弯腰捏捏他的小鼻子，“好，听小阿野的，走。”
祖孙两个坐到沙发，既然老爷子已经处在这个病毒圈里，他们也没必要戴了。
凌柒看着凌路野穿着薄薄的小睡衣，脚丫子赤条条的，转身去了卧室取出一个小毯子和一双毛茸茸的袜子出来。
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穿一边故意板着脸吓唬在老爷子腿上腻味的小崽子，“烧还没退，穿上，温度再上去还得扎针。”
凌路野包着小嘴撒娇，“崽崽是听到太爷爷的声音太激动了，麻麻不气，崽崽不要扎针了。”
说完他抬头看着司老爷子开始诉苦，“太师父，崽崽每天都要打针吃药，可疼了，屁股都要打成小筛子了。”
“哦，是吗？”老爷子心疼的摸着他小脸，知道这是病毒的症状，故意逗弄，“那阿野有乖乖打针吗？”
小崽子蔫巴巴垂下了头，小嘴巴嘟嘟着，摇了摇头。
然后就听到委屈巴巴的小嗓音，“阿野已经告诉自己要勇敢了，可就是太疼了，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吃药也很苦，还不能去幼儿园和小伙伴一起玩了，我用电话手表联系我最好的好朋友都联系不到。”
裴晏行沏好茶走过来正好听到，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大侄子，他坐在一侧给老爷子和凌柒斟了杯热茶，冲着凌路野，“阿野放心，樾辰没什么事，和你一样乖乖躺在床上，等病好了就能见面。”
凌路野不信，他都躺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能好啊，阿野不想打针了，小辰子肯定也不想的。”
老爷子摸摸他的头，“阿野相信太师父和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