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大营。
田丰也正焦头烂额。他本来一直坚持固守，以静制动。但霍守成非要寻机和匈奴决战。
无奈之下，他只能按霍守成的部署率军进入茫茫草原，寻找匈奴骑兵的主力。
在一个叫白马城的小地方，左军终于找到了匈奴人。但这不是左军将士杀敌立功的机会，而是左军大营的噩梦。
一万骑兵，两万多步军，被匈奴人三万骑兵团团围住并分割成几部。匈奴人并不讲军阵战法，只用最简单有效的冲击包抄将左军打得乱七八糟。
一营营的大梁边军被匈奴骑兵像驱赶羊群般围起来，绕着圈子远距离射杀，而大梁边军的步军却找不到一个正经的对手，只是被动挨打。
若不是李大勇的神机营拼死护着左军大营，恐怕田丰的指挥所也给包围剿灭了。
三万精锐，最终只剩八千余人突围并退回边境小城——定远。左军战损率达到七成，基本上是被打废了。
定远，一座人口几千人的小城，忽然涌入了八千多大梁边军，无论水源粮食都吃紧。指挥这次作战的匈奴左贤王素来知道田丰勇猛，于是招降田丰，许以他为匈奴的小王。
但田丰义正言辞的拒绝，并打算依靠定远县城死守待援。
一连几波求救的斥候突出匈奴的包围圈，向内地疾驰......
........
大梁皇城太子府。
“霍守成就这么败了？”亓无忌收到了兵部的急报，一时
间也有些惊愕。毕竟，他刚从前线监军回来，大梁边军气势如虹，军心正盛！
稍稍稳了一下心神，亓无忌急忙往父皇所在的太和殿赶去。
“无忌，我正想见你！”亓显见太子匆匆赶来，憔悴的脸上稍稍露出欣慰笑容。
“父皇，您.....”亓无忌见亓显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心里也是一震。
“我无事，只是最近有些累了。西北边境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亓显招呼亓无忌坐在自己身边，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皇，我听说了。儿臣正准备招募民军，去边境救急！想那匈奴人虽然破了边军，但只要沿途各城坚壁清野，谅匈奴人也不会轻易打到这里，只要给我一年，不，半年时间，各地勤王兵马一到，我们定能将匈奴逐出国境！”亓无忌急忙说道。
“晚了，晚了，现在人心涣散，边关军将大多不敢再战，大臣们虽有家兵，可是都保护着自己的主子。又有哪个肯带兵上阵和匈奴人厮杀？”亓显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
全国各地的部队倒还有二十几万，可是都分散在各地，而且多是步卒和水军。他已经让兵部下达了勤王令。可是那些武将又有几个能跋山涉水来救驾？
“父皇，那您打算怎么办？”亓无忌焦灼的看着父王。
“看来，我大梁只能迁都南方的叶城，依靠南方的兵将抵御匈奴，尚可保有一半的疆土。至于北面..
....”亓显摇了摇头。
放弃北方疆土，也是他最终做出的艰难选择。
他已经敏锐的判断出，匈奴人这次是奔着灭掉梁国来的，绝不是割地赔款能解决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南方毕竟有大江大河的阻挡，另外也有富庶的膏腴之地，只要守住南方疆土，大梁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亡。
至于能不能恢复祖宗的家业，那就要看后代的能力了！
“父皇，都城不能丢啊！”亓无忌见亓显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惊愕的瞪大眼睛。
亓无忌清楚，皇都渭城不仅是先皇开创基业之地，也是辐射西北的重镇，如果迁都南方，北方将门户打开，再无恢复的可能。
而一旦匈奴人放马南山，大梁朝的战略纵深也就没了，隔着一条江，匈奴人随时可以从容南下，大梁朝迟早要灭国。
“朕意已决，不日将率朝中官员南迁，你就暂且在渭城监国吧。”亓显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的说。
“是。”亓无忌对父亲深深一躬。然后怅然走出太和殿。
父皇看问题看得很准，大梁朝积弊已深，各世家诸侯各自为政，要想扭转乾坤，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左右。
“速速将宋少傅接到京里来！”亓无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师傅宋曦。
在此艰难时刻，宋曦便是朝中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只有宋曦回来，才能稳住朝中人心。
“另外，那个陈长生的事情......
.”亓无忌想起前两日刚刚收到的宋曦的来信。
他已经着礼部调查考试舞弊之事，但礼部一直推说并无此事。
另外，陈长生在左军虽然立了战功，却受到了排挤。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件事情，他也无法太过插手军中之事。
但现在霍守成已经败得这种程度，还有什么脸不让他插手军务？
“着令田丰立即启用陈长生，救左军危难于定远城。”亓无忌攥紧拳头，狠狠捶在案几上。
他知道，只要定远城不丢，就会拖住匈奴人，给自己以更多的准备时间。
“现在是真正考验人心和能力的时候了！”亓无忌想。
除了宋曦，他还有王冠智等一些正直文臣。所缺的，就是能征惯战的武将。
不过，亓无忌还有一丝希望。
“军功爵制！是时候实施了！只有大力提拔那些像陈长生那样的，勇于战斗善于打仗的底层将士，才能救大梁于水火之中！如果那些地主豪强不让利，那就杀一批。反正留着他们也没用！”亓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国家危亡之际，一切都要打破重来，乱世必须猛药来治！
想到这里，亓无忌略一沉思，提笔开始草拟关于推行军功爵制的具体措施。
“军功爵制？这岂不是让那些低贱的泥腿子和军户与咱们世家贵族平起平坐？”第二日，当太子亓无忌以监国的身份坐在龙椅上，宣布自己的决定时，朝堂上，一众大臣
一脸茫然失措。
“太子殿下，此政万不可轻易推行，此正是国家靖难之时，轻易改变祖宗之法，恐怕伤了人心啊！”当即有大臣急切谏道。
“是啊，太子殿下。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千万不可妄为！”众臣中也多有附和之人。
“是吗？我听说真理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既然大家都反对，看样子我的决定是对了！”亓无忌冷淡说道。他已经厌倦于和这些脑满肠肥的贵族们玩平衡了。自己的父皇既然让自己监国，他跑到南方去避难，那也就意味着皇室权力移交给了自己。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这.....如果皇上在，可不会轻易忘记我们世家公卿对大梁的功绩。”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太子毕竟年轻，也许我等耗他一耗，他也就会知道此事的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