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盈浑身一颤，顶着巨大的恐惧飞快解释。
“王爷恕罪！不是湛清说的那样，是奴婢耐不住深院寂寞勾引湛清，让他误以为是与我真心相爱，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湛清赶忙向前跪了好几步护在闻盈身前，“闻盈拒绝我多次，是我一直缠着她不放，我爱慕闻盈已久，是我不好不关她的事！”
“不是！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林黛儿也站出来护住她俩：“段也珩你别怪他们，是我的错，是我明知闻盈的身份还一意孤行的想要撮合她和湛清，是我没掌管好这个家和他俩无关！”
段也珩眉心紧锁，面色没有半点缓和，“你的确是有错。”
林黛儿心里咯噔一声。
段也珩却没有继续说完后半句，而是挥退丫鬟之后转头看向跪在面前的闻盈和湛清。
他目光落在湛清头上：“你若是日后为官就这么与人说话？这般执拗大胆不知迂回！”
湛清心里害怕但还是攥着拳说：“我学不会也不想学那般虚与委蛇，让王爷失望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为官着就一定要言不由衷口不由心，难道有话直说不好吗？”
“好啊，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命的话可以去问问那些为官者为什么，或者到时候你家人还有命的话也可以让她们代你发问，”段也珩声音冰冷绝情，“只怕到时候都死绝了，且死的潦草匆忙毫无声息。”
湛清身子一颤，大拳头却攥
的紧，“我是王爷和王妃的门客，我不想被人说成是油嘴滑舌的人给王府抹黑。”
“呵，好啊，那你觉得你死了之后旁人会不会笑话我们养出了个傻子？这又算不算是给王府抹黑？”
“这不算……我无愧于心！”
段也珩冷笑一声：“你知道读书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
湛清跪的笔直：“怀才不遇、求告无门。”
段也珩冷冷答：“是自命清高。”
湛清的心被猛地戳中，可段也珩没想要放过他继续用犀利的话刺激道。
“你以为自己读了圣贤书便要端起架子做圣贤，既放不下身段去卑颜屈膝，又不肯提刀去破釜沉舟，怒到极致也只知口诛笔伐舌战群儒，可现实是如此残酷谁会给你张嘴的时间，胜利永远是掌握在强者手里的，不论他好坏更不论立场，只论强弱！”
几句话像是当头棒喝敲得湛清脑袋嗡嗡作响。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话，虽然完全违背了湛清的价值观但却让他莫名觉得震撼。
“可、可我实在是说不出虚伪的话来。”
“那就学！”段也珩态度强硬，“按照你横冲直撞的性子迟早会害死身边人，你和闻盈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湛清语塞，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堵住的不仅仅是他和闻盈感情的出路还有他被圣人训养成的万千思绪。
而且堵住他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这些年消化掉的那些圣贤书。
段也珩面色沉重：“在你
心里谁是好官的典范？”
湛清底气不足的答了赵明春的名字。
段也珩问他：“那你可曾见过他对谁怒目？又可曾见过他有什么雷霆手段？他若是个如你一般的愣头青便绝不可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可……可赵大人的的确确是个好官，他或许只是脾气好一些并不代表他会说违心的话。”
“你太天真了，身处其中如何能独善其身不受改变？但赵明春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一时的低头是为了长久的崛起更知道片刻的虚假保住的是他潜藏的真心，故而他能活的长久、官位长久、更能长久的护住百姓为百姓谋福利！可你呢？你能做什么？你横冲直撞的出去，人头落地的回来，还要美化自己是杀身成仁！你为百姓做过什么，凭什么称呼自己为‘仁’！”
段也珩声音沉重冷硬：“本王要培养的是忠臣湛清，而非是一个只会送死的废物！”
湛清彻底僵住，段也珩的话每字每句都狠狠敲在他的天灵盖上，震得他耳鸣心跳热血沸腾。
“我……”湛清嗓子干涩沙哑，“我有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那样的话，我……”
“融入底色。”
“什么？”湛清又是一个震惊。
段也珩语气稍稍缓和，道，“你身边的人是什么品性做派你就照着学，他们清高你便也清高，他们低俗你便也低俗，只要你持心中正又何必在乎一时的皮囊，就像是闻盈。”
段也珩和
湛清的目光同时落在闻盈身上。
段也珩问：“在你心中她是什么样的人？”
湛清答得极其坚定认真：“善良、正直、单纯又美好！”
“可你见过她在旁处嬉笑怒骂横眉冷对的样子吗？远的不说，她初入王府的时候是怎样的媚态你该是能看在眼里，她的表现影响你对她的认知了吗？闻盈一个姑娘尚且知道的生存之道，怎么你这个读过圣贤书的人反倒以为耻了？这圣贤书到底是教会了你，还是教坏了你？”
湛清震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段也珩的话像是一道雷，劈的他天灵盖都要飞了。
段也珩又将目光落在闻盈身上，问。
“你可知错？”
闻盈伏跪在地上：“奴婢知错，请王爷责罚！”
“你错在哪里？”
“奴婢不该勾引湛清……”
湛清拼死护在闻盈身前：“王爷！是我强迫她的，不是她勾引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两人痛哭争抢间听见段也珩冰冷说。
“你错在还没开始看清这个男人，就急着帮他承担罪名。”
霎时间院内安静的落针可闻，闻盈挂着眼泪惊讶的看着段也珩。
后者睨着她，问，“你见过他飞黄腾达的样子吗？你能保证他高中之后还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吗？你能笃定日常月久之后他不会被别人女人迷了心？仅仅凭借一点微弱的感情就要为他豁出去性命，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