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也珩把薛岁欢的情况如实说了，详细的治疗过程听得韩亦心里揪着疼。
段也珩虽然不忍心，但必须告诉韩亦实情，“云不飞说小欢醒来的几率很小，而且醒来后身体情况会大不如前很难缓起来。”
“小欢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
“是，但是这么多年被毒性侵袭又经历了这么大一场治疗小欢以后恐怕会……很难有孩子。”
韩亦弯着身子双手肘贴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点了点头沙哑说，“没关系，只要她能醒过来就好，我只求她能醒过来看我一眼……”
最后几个字再起哭腔，烈洺煜忍不住过去拍拍他肩膀，却哽咽的一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口。
段也珩揉揉眉心强行忍回眼泪，说，“小欢的毒性已经解了，但擎云军的事还没有结论，眼下或许已经被我找到了突破口。”
韩亦侧过头，双眼猩红，“让我去，我一定要完成小欢的心愿！”
段也珩点点头，缓了缓问。
“还记得孟常胜吗？”
韩亦下意识皱眉，这个人就算是化成灰他都忘不了，据说当年孟芷宁的爹孟靖虎在南境打仗的时候败的一塌糊涂，当时正好家中生了个儿子，喜讯传来后孟靖虎毫不犹豫的给儿子取名常胜寓意常打胜仗。
还真别说，孟靖虎还真就打赢了一回，他不觉得这件事是因为将士们的功劳，完全把此事归功于孟常胜的头上，说他是天降雄兵天生就是来保佑军队战无不胜的。
当时他把自己这个儿子吹的玄之又玄，还真迷惑了一群单纯的百姓，但很快孟靖虎作战的时候又输了，而且输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惨，但却更坚定了他要好好对儿子的决心。
因为孟靖虎心里认定，之所以打了败仗一定是因为对儿子不够好所以惹了天怒，所以以后就像是供奉祖宗一样的把孟常胜供在家里，不分黑白、极尽偏爱、奢宠无度，活活把孟常胜养成了所有公子哥里面最招人烦的那一类。
而韩亦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在擎云军全军覆没之后，孟常胜曾奉旨来清扫战场。
说是清扫战场，其实就是来让他们捡漏领功劳，当时段颐承刚刚坐稳皇位还十分需要孟家军队的支持，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韩亦当时虽然对这件事愤恨至极，但现在回想起来也稍稍能理解段颐承几分，但当时孟常胜的做派实在是叫人接受不了，到现在韩亦也忘不了孟常胜嘲笑擎云军时候的嘴脸，还有他们对待擎云军尸骨的态度。
韩亦声音沙哑沁血：“到死都忘不了。”
段也珩点点头：“我也忘不了，当年在薛将军尸骨面前的时候我拦住你让你不准和孟家人起冲突，现在时候到了。”
韩亦双目猩红：“要怎么做！”
“加入他们的阵营，打败我。”
韩亦和烈洺煜瞬间瞪大眼，烈洺煜脱口而出，“你疯了？你要是败在孟常胜手下他还能留你性命？”
韩亦却一下子按住了烈洺煜激动的手，他看着段也珩坚定的目光一下子就理解了对方的想法，他问烈洺煜。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陛下会纵容让孟常胜去打扫战场吗？”
烈洺煜一愣不确定这种话是不是能在背后说，可旋即他便放下戒心，毕竟眼前的是已经和自己共过生死的人，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难道还不算是过命的交情吗？于是答道，“彼时陛下根基不稳，怕是想要借助孟家的势力所以要给他们些好处。”
韩亦追问：“那为什么不去让孟常胜另辟战场？或者为什么不让他去打扫别人的战场而是只针对向了擎云军的战场？”
“这……”
的确，如果段颐承想要讨好孟家人该是频频给他们甜头才对，怎么会只给一次呢。
段也珩和韩亦不愧是自幼的好朋友，两人彼此理解互相支持，只听段也珩说。
“因为皇帝知道擎云军的事有诈，所以才会让孟家出面把所有消息粉饰太平。”
这个原因震惊了烈洺煜：“这么说……那陛下岂不是和孟家同流合污！”
“不，是他给足了孟家自掘坟墓的机会，因为当年擎云军的事全由孟家接手，所以一旦查出什么问题那一定是孟家人搞的鬼，而且他当时只给孟家人这一次打扫战场的机会，还点名是要孟常胜去，明面上是偏向孟家给孟家最宝贝的儿子一个立军功的机会，实际上却是料准了以孟常胜的性子一定会做不周全露出马脚，日后再追查起来就容易的多了。”
烈洺煜目瞪口呆：“这、这心思也太深了吧，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屋内倒是沉默了，过了会儿韩亦说，“我们之前复盘过无数次当年那场战役，随着年龄的长大每次复盘都会有新视角新发现，但像是这次的角度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段也珩你怎么了？”
段也珩想起在桃花源逍遥度日的段启让说：“没什么，就是忽然认识到有时候自以为的坏人并非是坏人，自以为的坏事也并非是坏事，而且最近有位故人给我写了封密信讲了不少关于当年的事。”
“故人？”
段也珩抬头看韩亦：“你爹。”
韩亦微微惊讶：“我爹不是一向对此事讳莫如深吗，怎么会主动给你写信说这些？”
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噌的站起来，“我爹没事吧！”
段也珩看他一眼：“终于想起你爹来了？”
韩亦一听这话立刻安心，边坐下边说，“正难过着呢，别逗我。”
“怪不得你爹给我写密信，原来是料定了你一定会先来我这，你确定你和小欢的事他们不知道？”
“或许吧，我爹的心思你别猜，他信上都说什么了？”
“说你早就被太子的人盯上了，因为他们认定你被罚之后会对陛下心有怨气，所以想要暗中拉拢你为他们所用。”
韩亦冷笑一声：“原来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这么说的话我刚才一定是被人跟踪了你才会在王府一见到我就说出那种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