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钟。
纪艺带着小一出了门。
开着孔雀留在家里面的车，纪艺慢慢的沿着一个方向开去。
坐在副驾驶座的小一斜眼看了看坐在后座的赵兮，显得有些头疼：“我和老板就出门闲逛一下，你跟着来干嘛？”
“你们不用在意我。”赵兮抬眼看了看小一，随即目光就重新放在了手机之上。
现在的她，可没有时间和小一说废话。
她需要抓紧时间，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否则……以后恐怕会被小八那家伙惦记上。
虽然白天的时候，那家伙好似有些妥协了。
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家伙恐怕之后会偷摸的找自己的麻烦。
比如……伪装个身份然后打自己闷棍啥的。
这种事，她也相信那个家伙做得出来。
小一见赵兮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有些无奈。
但想了想后，他也就没在意了。
他和纪艺出门，也就随便转转而已，又不会说什么过于敏感的话，也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赵兮要跟着就跟着吧。
认真开着车的纪艺眼皮轻抬，朝着车内后视镜看了眼，然后对小一开口问道：“未来计划，加起来大概有多少个位置？”
“大大小小的位置加起来，差不多接近四位数了。”小一听到纪艺的询问，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感慨的神情。
未来计划是主体，其下分为三大体系。
而三大体系的领导位置，所有的位置加起来就已经接近了四位数。
这还仅仅只是一些领导位置。
并没有把普通的工作者和研究者算进去。
否则的话，这个数字都不能够用成倍增长来形容，估计在后面加一个零乃至于两个零都属于正常的那种……
“接近四位数？”纪艺有些惊诧，但很快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脑海中思绪运转了好一会儿，纪艺小声轻叹：“看样子，上面是下定了决心，要打造一个大体系了……”
一个大公司大集团，大大小小的领导层加起来有将近四位数是正常的事情。
甚至，这点领导层对大公司大集团而言还算不得什么。
可要知道，未来计划不是一个公司，甚至真的要形容的话，用研究机构来形容更加贴切。
而一个研究机构，只是大大小小的领导层加起来就有接近上千位置，这不管怎么想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因为这代表的，是举国之力！！
“……”小一先是有点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又戏谑般的问道：“有没有更紧张？”
“早就已经没办法更紧张了。”纪艺用着好似自嘲般的声音说了句后，又对小一询问道：“明市的竞争也差不多结束了，那些老家伙有没有通知你，到底有哪些人得到了名额？”
近上千的位置，但来到明市的那些势力真正能竞争的位置其实也就那么一些个。
因为许多位置，属于他们根本瞧不上的那种。
还有一些个位置，是已经有了定数，哪怕他们怎么争都没用。
所以对那些势力有用，而他们又能够竞争的位置，也只有那么一些个。
可此次来到明市的势力太多了，多到那点名额哪怕是均匀分配，恐怕也有大部分势力分不到。
更不要说……这根本就不是均匀分配。
而是需要靠拳头靠实力去抢的，还需要在展现这些能力的同时，展现出自身的魅力等等。
否则哪怕实力再强，恐怕也要落选……
“这我还真知道。”小一的表情隐隐有点怪异，嘴角抽搐般的说道：“按理来说，我既然不愿意参与到未来计划之中，他们是不该告诉我这些的，但考虑到启武计划是我折腾出来的，而且他们恐怕也存着一些其他算计，所以就把这些告诉给了我。”
说着，小一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了起来：“他们能够争取到的名额，其中有十个名额直接被秦老头他们截取了，他们打算把那十个名额给明市的那些个人。”
“不意外。”纪艺单手扶着方向盘，扫视了眼外面倒退的景色后，脸上多了丝丝感慨。
“我之前就说过，咱们明市的这些人比那些势力差的只是底蕴而已，如果把底蕴这玩意抛开，单对单交锋……那些来到明市的势力，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玩得过他们，除非是那些势力真正的主事人来到明市……”
小一轻轻点了点头，比较赞同纪艺的话。
但很快，他还是忍不住笑道：“老板你是不知道，那些势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到底多复杂，简直比变脸都要来得精采。”
“我能想象得到。”纪艺也乐了。
一想到那些之前在明市交锋的势力暗戳戳的搓着手，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胜利果实的降临。
忽然发现，居然有十个果子被别人拿走了。
而且拿走那十个果子的人，还是屁事没做的人，他们要是没情绪，纪艺都不相信。
坐在后座正在和谁聊着天的赵兮听到纪艺和小一之间的交流，眸光隐隐有所波动，迟疑着问道：“事情的大概我也有所了解，我不太明白，那些老头子其实早就给明市的人准备好了补偿名额，但是为什么还要抽取出十个名额给他们？”
问话的时候，赵兮的眼中还带着丝丝不解。
因为她接下来也是启武计划的轮值负责人之一，所以关于明市的这一场竞争，和关于那些位置的安排，她也收到了一份文档。
但是让她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些老头子早就给明市的那些人准备好了位置，却还要抽取出十个位置留给他们。
这未免对明市的人……过于偏爱了吧？
而且要知道，这一场竞争之中，明市里面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啊。
他们那些人中，也就朴大军和那个叫古言的家伙活跃一点。
其他的家伙，一个比一个老实。
不，都不能够称之为老实了。
简直就像是怕大火烧身一样，一个个简直就是避之不及。
纪艺没说话，但是小一想了想后，还是给赵兮解释了起来。
“多方面原因吧，那些老头子之前就已经给他们准备好的名额，属于他们应得了。”
“毕竟你才来明市没多久，只看到了这一场利益之争，但是并没有看到在这一场利益之争开始之前，明市的那些人到底做了多大的努力，又到底付出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现在他们还要抽取十个名额留给明市的人，其实也简单。”
“一个原因，属于敲打。”
“因为这一场利益之争，按理说是不应该波及到明市的这些人的，但偏偏那些势力一个个的都在打压明市这些人，所以让那些老家伙有点生气了。”
“另外一个原因，则属于补偿与不满。”
“补偿，是明市的这些个人遭受到无妄之灾的补偿，不满……恐怕则是这一场利益竞争中，有许多人没有达到那些老头子的标准，所以为了避免浪费那些名额，或给未来造成一些隐患，还不如把那些名额直接分配给该分配的人……”
听到小一的解释，赵兮若有所思起来。
但她心中依旧还有些不解，语气幽幽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你们明市的那个老酒鬼……何德何能拿到一个名额？”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她的疑惑，更是那些在明市竞争的大多数势力的疑惑。
明市的其他势力就不用说了，好歹各个都有点底蕴在身上。
可那个老酒鬼，哪怕是明市顺口溜中的其中一人，但某种意义上……他属于孤家寡人。
这样的人，最近什么都没做，可偏偏被那些老头子抽取出的十个名额中，有一个直接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不仅如此，他还是那十个名额中，唯一一个明确的拥有者。
所以这个问题，她始终想不通。
“这……我也不太明白。”小一摇着头，目光隐隐朝着纪艺看了去。
或许，纪艺能够知道些什么吧。
纪艺似乎是感受到了小一的目光，想都没想的说了起来：“说实话，那些所谓的名额，那些老头子真要是狠下心来可以不给明市任何一个人，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昧下老酒鬼的。”
说着，纪艺顿了数秒，幽幽道：“你们以为为什么明市这么些年一直被人觊觎，可偏偏就没有人真的从明市讨着好？的确，这些年是因为明市这些势力的共同努力，可更往前……几乎全靠老酒鬼一个人撑着的。”
“老板你是说……”小一似乎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他的眼中，带着丝丝求教之色。
而赵兮的眼中，也多了少许的好奇。
纪艺没等小一的话说完就嗯了一声，轻描淡写道：“老酒鬼现在之所以是个孤家寡人，那是因为他的家底都打光了，在咱们明市他的名声好似不太大，但你们去有星河计划的其他几座城市看看，只要是知道星河计划的人，你在他们面前提起老酒鬼，他们一个比一个恭敬。”
“怪不得……”
小一和赵兮都是下意识的呢喃了起来。
因为他们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之前明市的竞争结束，在明市的各大势力被召集在一起的时候，绝大多数势力听到老酒鬼得到了一个名额，那脾气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大。
可唯独六大家的人半个反对的字眼都没有说出来过。
甚至……不管是明里暗里，都表示了接受和肯定……
见小一和赵兮都沉默了起来，纪艺继续说道：“当然了，老酒鬼的确伟大，但真要说起来，明市里的其他家伙也不差，他们各有各的经历，各有各的难处，嫂子不知道，但一哥你大概知道一些东西吧。”
小一瞬间沉默的点着头，脸上罕见的多了丝丝严肃。
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好歹在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不说钱老头和沈家那位婆婆的传奇经历，哪怕是齐威康古这些老家伙的经历都只能够用传奇来形容。
甚至就算不说他们，只说最近这些年，古言乔南北这些人……何尝不是一个传奇呢。
想到这里，小一用着有些轻叹的语气说道：“明市的这些人，被那些老家伙算计得太狠了。”
“是太狠了。”纪艺转动方向盘，车子开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他的脸上也露出丝丝惋惜之色。
“以古言的能力和智慧，再加上古家的背景，如果不是古家把他丢到了这里，如果不是那些老家伙的算计，那家伙现在的层次不是谁都能够够得上的。”
“齐威老爷子好点，老爷子这些年虽然也折损了不少，而且也被禁锢在这么个小地方，但勉强还算过得去。”
“康古大概是咱们明市这些个人物里面最惨的人之一了，以那老家伙当初的走势，要不是被那些老家伙算计，硬生生把他压制回了明市，那老家伙恐怕面对六大家的那些个老头子也是毫不怯场的存在，可偏偏就因为那些老家伙这么一压，康古在明市都显得有点萎靡了……”
用寥寥的几句话惋惜了一阵明市这些人的命运后，纪艺忽然又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运，既然未来计划已经彻底弄出来了，那么这一切都和我们没关系了。”
小一知道纪艺不愿意在明市这些人的话题上多说。
毕竟多说几句，恐怕都会不由得惋惜他们的经历。
但他想也想，还是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明市这些家伙的确够惨，但在我看来，最惨的还是老板你。”
“还没死，就不惨。”纪艺想也没想的摇着头，然后变得非常安静起来。
自己惨吗？
纪艺不认为。
虽然自己也被那些老家伙算计了，而且自己走的每一步几乎都算是身不由己，但自己也获得了许多。
真要说惨，还是等什么时候自己因为未来计划而死掉，再说也不迟。
否则现在的一切，都不算太惨。
小一见纪艺心态这般好，也不去打趣他了。
他依靠着椅背，打了个哈欠后对纪艺问道：“老板，你选好落脚的地了吗？”
“选好了，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纪艺点头，眼中浮现出了丝丝笑意。
“不管是教育还是医疗水平，亦或者城市规划这些都还算行，所以我已经决定暂时在那个地方落脚了。”
“有去处了就行。”小一并没有问纪艺那个地方是哪，反正只要知道纪艺已经有了决心，他的心中就踏实了。
否则，要是在离开明市的时候还没有选好地，那么他们还不得颠沛流离一段时日啊。
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件极其浪费时间的事情。
毕竟对他而言，时间某种意义上就是金钱啊！
“这个方向……”
但很快，小一就把心中的思绪给压制了下去。
看着车子开去的方向，他眸光闪烁了两下。
纪艺斜眼朝着小一看了看，并没有解释什么。
过去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车子在一条显得有些狭窄，而且也显得较为隐蔽的道路上停了下来。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小矮山。
“睡觉吧。”停好车后，纪艺解开安全带，微微把座位往后放了一点，然后就双手抱胸闭上眼睛睡起觉来。
赵兮朝着车外看了两眼，用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小一。
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纪艺要开车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而且……来了之后居然就没动静了。
“睡觉吧。”小一轻轻的对赵兮说了起来，也没有解释，闭上眼睛也睡起觉来。
赵兮虽然心中依旧疑惑，但也识趣的没有去追问，而是拿着手机依旧在和谁聊着天。
就这样，不知不觉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黑暗逐渐开始变幻色彩，似乎已经快到了明暗交替之时。
这时，坐在后座的赵兮缓缓放下了手机，眸光闪烁的朝着车外的一个方向看去。
虽然因为周围大树阻拦的原因，她并看不到什么。
但她隐隐能够感受到在距离这条道路的另外一条大路上，有很多生命气息出现。
在赵兮沉默的看着外面时，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纪艺和小一几乎不分先后的睁开了眼睛。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小矮山。
十多分钟，车内的三人都看到小矮山下有着人群缓缓朝着山上走了去。
人很多，形成一条长长的长龙。
但他们又很安静，安静到了车内的三人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原来如此。”赵兮用着很小的声音呢喃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的朝着驾驶座看了眼。
今天，是沈家那位老婆婆下葬的日子。
而明市的习俗，几乎下葬的时间都是选择在这样的时间点……
但很快，赵兮就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送葬的人很多，可为什么没动静？”
“因为婆婆不喜欢大操大办。”坐在驾驶座的纪艺轻轻的回应了起来，目光复杂道：“其实以婆婆的性格，给他送葬的人都不可能有这般多的。”
“说明敬重她的人很多。”副驾驶座的小一轻轻说着。
纪艺笑了笑，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一座小矮山。
等那些人流登上小矮山的一个位置不再前行后，纪艺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他深深的看了眼那座小矮山，目光有些复杂。
随即他没有任何的迟疑，启动车子调转方向就往明市老城区方向开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