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双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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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梁叔语重心长地一番讲述，蒋雨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平静地笑了笑，“原来是这件事啊，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黄玉很惊讶。
“是啊，我知道。我和丁医生认识好些年了，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我相信他的为人，也相信他是清白的。”
黄玉的神情有些发僵，又不好当着蒋雨馨的面发火，他冷笑一声，说：“你确定你真的了解他，还是你觉得你很了解他。”
“你什么意思？”
“当初丁潜是什么样我不了解，但是现在这个人正在慢慢蜕变……”黄玉在“蜕变”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这几天调查丁潜时，无意中看到了他曾经的照片，不可否认，他当初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难怪你会被他迷惑，不过跟现在比较，却是天壤之别，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丁潜现在看上去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阴郁、邋遢、一脸病容，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也是我第一眼见到他就不喜欢他的原因，我相信别人跟我的感觉也差不多。”
蒋雨馨顿时无言了。黄玉说的是实情，丁潜确实是变了很多，不仅仅是外貌变了，甚至连性格都变得急躁了，最近她为此也一直忧心忡忡。
“那么你想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这个问题一下说中了蒋雨馨内心的困惑，她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迫切地问黄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黄玉上身前倾，凑到蒋雨馨跟前，神秘地说：“我专门找人查过了，最近这四个多月以来，丁潜频繁地出入蓝京891医院，差不多每周都会去个两三次。”
“891医院？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那是军队的专属医院，专门治疗某类疾病，普通人当然不知道。”
“治疗哪类病？”
“精神方面的疾病。简单地说，891医院是全国最顶尖的精神病医院。”
蒋雨馨惊愕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黄玉，“你开什么玩笑，丁医生怎么可能得精神病！”
“我可没说他得了什么病，是你自己说的。”黄玉眨了眨细长又秀气的眼睛。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啊，他本身就是知名的心理医生，怎么可能还去别的医院治病呢？”
“那你怎么解释他三番五次地去精神病院呢，而且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前往。调查他的人告诉我，他每次去都会找院长张洪冰。你知道张洪冰是谁吗？”
蒋雨馨摇摇头。
“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学教授和精神病专家。丁潜找他能做什么，不用我说，你自己就能想明白吧……”
蒋雨馨呼啦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你不要再讲了！我不想听了，这些都是你编的，你就是想污蔑丁潜，不惜一切地往他身上泼脏水，你真卑鄙！”
黄玉被骂了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并不是不相信我，你只是害怕真相。”
蒋雨馨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推开门就往外走，没想到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蒋雨馨差点儿撞到他身上，惊得连退好几步。
那个人漠然地看着蒋雨馨，随着蒋雨馨往屋里退，他迈步走进包间。
“你想干什么？”蒋雨馨紧张地问。
男人没吭声。
这时黄玉开口了，对蒋雨馨说：“你别怕，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呢。他就是我专门请来调查丁潜的私家侦探，我说的那些消息都是他查到的，我并没有骗你。”
“私家侦探？”蒋雨馨没想到黄玉对丁潜这么用心，她不由得打量起这个不吭声的男人。
他的穿着很普通，是那种走在人群中完全不会被注意到的打扮，只有面对面才能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一块冰冷的岩石，但却透露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好像只有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人才会有。
看蒋雨馨受到了惊吓，黄玉替男人解释道：“他叫黑蝙蝠，当然这是他的代号，他习惯别人这么称呼他。他曾经是野战军的特种兵，在侦查连服役，上过前线，杀过人。退伍后，他做起了私家侦探，对于他的能力你不用怀疑，他是这个行业里最棒的侦探。只要他想调查，没有他查不到的，甚至连警察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做到。我就是怕你执迷不悟，不肯相信我，才把他找来，让他亲自告诉你丁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黄玉转头对男人说：“我正跟她说到丁潜去891医院的事情，你这两天查到他去医院干什么了吗？”
黑蝙蝠即便是面对黄玉，脸上也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只见他嘴巴略微张开，咧开的黑缝中发出了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他每次去医院只找张洪冰一个人，我弄到了张洪冰最近几个月的治疗记录，但上面并没有丁潜的名字。”
蒋雨馨面色一喜，“这不正好能说明丁潜不是去治病吗！他根本没有问题。”
“但是丁潜隔三岔五地去张洪冰那里取药，不少医生都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什么药，没人知道，而且丁潜和张洪冰见面时，也从来不让第三个人在场。我不想引起丁潜的警觉，所以暂时没有进一步深查。但是根据丁潜目前的身体状况和种种离奇的表现就能看出，他肯定出现了大问题，极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他需要用药物来控制自己。”
蒋雨馨的笑容霎时消失，她动了动嘴唇想为丁潜说点儿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黄玉给蒋雨馨拉过一把椅子，扶她坐下，“这就把你吓到了？其实我今天真正要对你说的事情还没讲呢，就让黑蝙蝠说吧，看看他能给你带来多么劲爆的消息。”
2
黑蝙蝠拽过一把椅子坐在桌边，把斜挎在腰间的腰包拉锁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摞照片放在桌上。
蒋雨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最上面的照片上，看着像是在街头拍的，被拍照的人正穿过马路，虽然是侧身，但蒋雨馨也能认出这个人就是丁潜。
她疑惑地看了看黑蝙蝠，黑蝙蝠没说话，抬手把那摞照片摊开。
几十张照片呈现在蒋雨馨眼前，让她一时间眼缭乱，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绝大部分照片里都有丁潜，背景五八门，有他走进商场的，有他坐在酒吧里喝酒的，还有他低头在街上散步的，给人感觉好像全都是偷拍的。
“你在跟踪丁潜？”蒋雨馨忍不住问他。
“我跟踪他有一周了。”黑蝙蝠回答，“我还向一些人打听过，得知他最近一个多月里，经常出没在新世界和龙港码头那边，有时候晚上也去。这些照片就是我最近一周在那里拍的。你对这些地方应该很熟悉吧，安琪小姐。”
“还好，我知道那里晚上很热闹，有很多酒吧、迪厅什么的，喜欢过夜生活活动的人愿意去那儿。”
“那你知道丁潜以前也经常去那儿吗？”
“这个……”蒋雨馨有些迟疑，“他过去好像从来不去那种地方，他不喜欢太喧闹的地方。”
“他经常从平江跑到蓝京，甚至是半夜开车去那里。以我的经验，这样夸张的行事风格背后肯定有原因。我跟踪了他两天，终于找到了根源。”黑蝙蝠说着从几十张照片里拣出七张照片放到蒋雨馨眼前。
“这是？”
“你再看看这几张照片有什么相同之处。”
这几张照片上都有丁潜，有白天的有晚上的，甚至还有几张是在迪厅、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拍的，连那些衣着暴露的陪酒小姐都拍下来了。老实说，若非亲眼看到这些照片，蒋雨馨绝不可能相信丁潜会去那种地方。
“我不想看了，不就是逛夜店吗。”蒋雨馨双肘拄着桌子，把脸深深埋在掌心，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我让安琪小姐看的不是这个，你没有看到关键之处。”
蒋雨馨不禁抬起头，黑蝙蝠用手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里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由于黑蝙蝠的拍摄角度以丁潜为中心，男人显得有点儿小，不过大概模样能看出来，二十多岁，长得似乎还不错。照片中的他站在夜总会的走廊里，似乎在跟一个穿着齐臀小短裙的女郎打情骂俏。丁潜叼着烟卷，路过他身边，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怎么了？”蒋雨馨问黑蝙蝠。
黑蝙蝠没说话，又递过来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点了点照片里的一个人。
仍然是那个男人，只是换了不同的衣服。看起来不是同一天拍的。
照片里的背景好像是龙港附近的步行街，是白天，这个男人戴着耳机，低着头往前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丁潜的身影。
有了黑蝙蝠的提醒，蒋雨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把目光投到其他五张照片上仔细观察，她感到十分震惊。
每张照片里都出现了那个男人，无论他在哪里，在干什么，附近总能看见丁潜。但是看那男人的表情，显然没有意识到丁潜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丁潜是在跟踪这个男人吗？”蒋雨馨疑惑地问黑蝙蝠。
黑蝙蝠点点头。
“这个男人是谁？会不会是犯罪嫌疑人？丁潜说不定正在帮警方办案？”
“据我所知不是。”黑蝙蝠很肯定地回答，“我在蓝京刑警队有些渠道，听说他们已经为近期发生的拉杆箱碎尸案成立了专案组，还邀请刑事调查局的特案组加入其中了，丁潜现在也算专案组的人。虽然我对他们的内部分工并不了解，不过丁潜毕竟是一个心理医生，我猜他能为警方提供帮助的地方也只是在分析案子这一块，跟踪排查这些活儿有的是专业刑警来干，怎么可能用到他。所以我相信，丁潜跟踪他完全是出于个人目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踪这个人，总得有理由吧？”
黑蝙蝠意味深长地看着蒋雨馨，两道钩子一般的目光从深陷的眼窝中射出，在蒋雨馨脸上扫过，缓慢而冷静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丁潜为什么要跟踪他，但是根据我手头上掌握的信息，当我发现丁潜的奇怪举动后，马上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猜想？”
黑蝙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这几天的主要精力都是在丁潜这几个月常去的夜总会和酒吧里打听。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吗？”
黑蝙蝠冷静的目光中忽然腾起火光，“我在打听有没有人失踪，或者经常去的人突然不去了……这是一个很笨的办法，所以警察通常都不屑一顾，但是我却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经过多人证实，就在最近一个月，先后有两个之前经常去的人突然就不去了。这两人都是男性，二十多岁，据说长相都不错，与照片上丁潜跟踪的这个男人如出一辙。而且，我还从刑警队那儿打听到一个消息，那两个被碎尸的被害人也全部都是男性，这又是一重巧合。再加上黄先生发现丁潜的种种疑点。如果我是警察，我肯定会立刻逮捕这个人。”
蒋雨馨脸色惨白，浑身虚脱，她无力地替丁潜做最后的辩解，“可是这些全部都是你的推测，你又没有亲眼看见丁潜杀人，再说，丁潜也没有理由杀人啊……”
“我并不关心他杀人的理由，我只关心他是怎么做的。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还缺少证据，所以我并不着急把他送给警察。”黑蝙蝠的嘴角微微倾斜，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我喜欢跟高手打交道，这种猫鼠游戏并不是经常能遇到。”
黄玉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现在把这些照片交给警察，再加上你的证词也够用了，找证据就让他们警察去做好了，你何必费事呢？”
黑蝙蝠摇摇头，说：“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要低估了丁潜这个人，当年他能洗脱杀死未婚妻的嫌疑就足以证明他高超的手段，这次也别想那么容易就抓住他。我了解过他的背景，他不但精通催眠术，还帮警方屡破奇案。这样的心理医生，即便是疯了，也不好对付。”
3
“那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黄玉问。
“我在等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他自己制造的机会。”黑蝙蝠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你能不能再说明白一点儿？”
黑蝙蝠用眼角瞥了一眼蒋雨馨，黄玉马上会意，说道：“你放心，这里没有外人，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的。我也相信安琪的为人，不会去故意包庇一个杀人犯。”
于是黑蝙蝠说道：“我确信丁潜正在准备下一次作案，照片里他跟踪的那个年轻男子应该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只要他动手，我要的证据就有了。”
蒋雨馨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是想眼看着那个男人被杀死吧？”
“我的任务只是拿到我需要的证据，他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黄玉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黑蝙蝠不愧是黑蝙蝠，姓丁的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犯罪伎俩早已经被人洞悉了。我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嘿嘿，还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瞧瞧这个伪君子是如何被撕掉面具的。”
蒋雨馨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他们每个人说的话都像铁锤一样在她身上敲打。
如果有人问她，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谁，哪怕是在刚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出“丁潜”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对丁潜心存感激，在她人生中最灰暗无助的时刻，是丁潜把她从绝望中拉出来，给了她新生的机会，他却从来没向她索取过任何回报。是丁潜让她在经历过巨大的不幸后，依然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她信赖。
一想到丁潜，她心中就充满了温暖和希望，这个男人早已经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然而现实却跟她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一个个消息，一张张照片，汇聚在一起描绘出一个狡猾残忍的连环杀人犯。
不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碎尸案的凶手就是丁潜，那个她从来都不曾怀疑过的丁潜。
黄玉见蒋雨馨如此失魂落魄，拍了拍她肩膀，好言安慰道：“我个人跟丁潜无冤无仇，但是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杀人犯为非作歹，滥杀无辜。我不要求你别的，只是希望你能为我们保守秘密，不要对外人声张，否则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杀害，你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吧。”
“我该怎么办？”蒋雨馨捂着脸，无声啜泣。
黄玉轻抚着她的后背，“放心吧，安琪，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他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说过，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对蒋雨馨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有点儿诧异，他隐隐感觉到可能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拍戏现在对于蒋雨馨来说就是最大的逃避，无论情节多么出人意料，那都是别人的故事。她心无旁骛地演了三天，演技飞速提升，导演赞不绝口。黄玉这三天里也没有打搅她，更没有再提任何关于丁潜的事。
蒋雨馨也努力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除了演戏，就是打高尔夫、游泳、去ktv唱歌，把自己全部的时间都塞得满满的。她不敢给自己任何空闲时间，只要一闲下来，她就心慌，她就忍不住去想黑蝙蝠现在有没有找到证据，照片里那个男人是否还活着，还有那个她不敢去想的男人现在在干什么……
时间在平静得令人发狂的日子中慢慢溜走。
这三天没有发生任何她担心的事情，报纸上，网络上，都没有出现关于碎尸案的最新进展，只有各种小道消息越传越离谱。
直到第三天晚上，蒋雨馨终于忍不下去了。
拍戏结束后，她故意躲开黄玉，一个人开车来到平江。
站在楼下能看见丁潜家漆黑一片，无形中印证了黑蝙蝠的说法，蒋雨馨心口有些发沉。
她走上台阶，站在大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抬起手按了丁潜家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对讲器里毫无征兆地传来丁潜的声音：“蒋雨馨？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蒋雨馨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有些张口结舌，“我……我来看看你。”
沉默了两秒钟后，丁潜说：“你上来吧。”
电子控制的大门锁“咔哒”一下打开了。
蒋雨馨走进大门，进了电梯，只有她一个人，她按下丁潜家的楼层按钮，随着封闭的电梯厢缓缓上升，她忽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她要如何面对丁潜，要跟他说些什么，她都毫无准备。
在胡思乱想中电梯停了下来，她走出电梯，看见丁潜已经打开门，正站在门口迎接她。
看到她，丁潜还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容在蒋雨馨看来却似乎带有几分玩味之意。
她忽然有点儿后悔，可是既然来了，就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丁潜家。
丁潜已经把客厅的灯打开了，这让蒋雨馨心里踏实了一点儿。他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歇息，然后走进厨房去给她冲咖啡。
蒋雨馨看到茶几上放着酒杯，沙发垫上也有微微凹陷的褶皱，她不禁疑惑，难道丁潜刚才一直都坐在这里关着灯喝酒吗？
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形意味着什么？
这个男人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蒋雨馨正盯着空酒杯发愣，丁潜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放在她面前。
蒋雨馨感觉气氛太沉闷，就随口说了一句：“你今天晚上没出去啊？”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丁潜愣了愣，“我晚上从来都不出去啊，你怎么这么问？”
蒋雨馨暗叫该死，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你这几天都没有来片场，我还以为你是帮特案组那些警察办案没有时间呢，况且你们办案不都是白天忙晚上也忙的吗？”她尽可能地把这个牵强的解释说得自然一点儿，就是不知道丁潜是怎么想的。
丁潜只是“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蒋雨馨已经暗中起了疑心，丁潜刚刚说他晚上从不出去，可是黑蝙蝠拍的那些照片怎么解释。甚至就在这周之内，他还深更半夜跑去蓝京跟踪一个男人。
4
她从来没见过丁潜撒谎，至少他是从来没有对她撒过谎，现在她看见了。
丁潜撒谎时就像他正常说话一样，随意得不能再随意，如果她不是事前知道真相，绝对不可能怀疑他。
蒋雨馨暗中抓紧了身边的沙发垫，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怎么不喝咖啡？”丁潜客气了一句。
“哦。”蒋雨馨机械地伸手从茶几上拿起咖啡杯，勉强喝了一小口，她不敢抬头，怕跟丁潜的目光相撞。
“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丁潜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就是……有点儿担心你……”
“担心我？”
“看你最近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你是病了吗？”
丁潜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没感觉我的状态有什么不好啊，你想多了。”
“你过去从来都不抽烟，看着也比现在健康很多，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丁医生，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够了。”丁潜忽然生硬地打断蒋雨馨，语气中带着愠怒，“你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你是在怜悯我吗？”
“你误会我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蒋雨馨急忙解释。
丁潜摇摇头，“不对，你心里有事，我看得出来。自从你跟黄玉好上之后，你就跟过去不太一样了。这也难怪，有了他的提携，你何愁未来。站在新的平台上俯视曾经的人，难免跟过去的看法不大一样。”
“你这么看我吗？你觉得我是那种人……”蒋雨馨幽怨地瞪着丁潜，眼眶湿润，一肚子委屈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行了，不用再演戏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不就是来我这里探听虚实的吗，我说的有错吗？”
蒋雨馨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次来的目的确实不像她说的那么单纯，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丁潜看着大惊失色的蒋雨馨，冷哼一声：“是黄玉派你来的吧。他不是一直都怀疑我吗？之前跑到专案组去举报我，现在又指使你过来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他为了整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说他举报你？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而且我今天来找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骗你！”蒋雨馨现在算是搅和进这件事里了，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你真的没有骗我？”丁潜耐人寻味地瞅着她，慢慢向她靠近。
蒋雨馨本能地紧张起来，再也坐不住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上，再也不能后退了，眼看着丁潜高大的身影慢慢压向她。那一瞬间，她从丁潜身上看到了令人恐怖的一面。
她猛然想起梁文通说过的话，“在警方内部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丁潜才是真正杀害他未婚妻的人。当年他甚至都被警方逮捕调查过。这种事怎么可能空穴来风，警察当年若非没有怀疑，怎么会把他抓起来调查……”
温欣被害时只有丁潜在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知道，但他一直都把自己掩饰得很好，极少有人能看到他的另外一面。
丁潜抬起手慢慢伸向蒋雨馨的脖子，蒋雨馨惊骇得一动不动，犹如一只完全丧失抵抗力的羔羊一般。
她只想问问丁潜，你曾经也这样对待过温欣吗？
“咚咚咚——咚咚咚——”
这时突然有人用力敲门。
丁潜的手指快要碰到蒋雨馨的脖颈时却滑开了，只是轻轻拾起搭在她脸上的一缕长发放到她耳后。
他对蒋雨馨说：“就算你真骗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说完后，他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丁潜不禁愣住了。站在门外的居然是郭蓉蓉。
以他对这小丫头的了解，上次把她伤得那么深，没把他大卸八块就算很给他面子了，竟然没过几天又跑来了，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丁潜暗中打量郭蓉蓉，看她神色正常，没觉察出有什么阴谋。
他正在暗中猜疑，郭蓉蓉大眼珠一翻楞，“看什么看，不认识啊。”说着就大剌剌地迈步进屋，“敲了这么半天你才开门，磨磨蹭蹭……”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蒋雨馨，郭蓉蓉的双眼瞪得像鸭蛋一般大，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哦，蒋小姐最近太忙，只能晚上抽空过来坐坐。”丁潜给郭蓉蓉解释。
郭蓉蓉看了看脸色不太正常的蒋雨馨，又瞧了瞧故作姿态的丁潜，小嘴撇了撇，“你家里还真是客流不断啊，上次来个女‘伎’者，今天又来个女歌星……”
“还来了个女警呢。”丁潜打断她，“说吧，你这么晚了来干什么，如果是扫黄打非，那你来得可不是时候。我今天家里来的可是贵客。”
“你少臭美了，挺大岁数了，谁稀罕管你。”郭蓉蓉白了他一眼，“我纯粹是看在咱们多年同事的份儿上，过来告诉你一些事情，别让你晚节不保……”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看了看蒋雨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