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悲歌
烟尘散去，露出大力那魁梧如魔神的身影，他冲着前面进退不得狼骑们咧嘴一笑。
狼骑们看着大力那张憨厚脸庞上。露出的血腥狞笑，不禁咽了咽口水。
当视线往下，看着口鼻还在犹如喷泉般向外喷血的白柯沙。
光亮的头皮上被斩出个大豁口，斜斜向下，差点大半个脑袋都给剁了下来，里面红的、白的搅成了一片。
双臂犹如面条般七扭八曲瘫在两旁，双眼大睁着，好像死不瞑目一般。
虽然他的身体还不时抽搐几下，不过这副鬼样子，谁都明白是离死不远了。
狼骑们和着座下的白狼不禁齐齐悲嚎出声。
大力将双锏高举，大喝出声：“出、出、出……”
正在苦战的先锋营军士愣了下，然后一个个只觉得热血激荡，犹如疯子般齐声应和。
“出……”
大力重新跃上龙马，双锏朝着那几百狼骑一指。
后面的郝小刀，素来就以冷静谨慎自傲。
可此时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上涌，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厉声暴喝：“跟我冲，杀光这些杂碎！”
如同海浪般汹涌往前的龙骑们，瞬间淹没了前方的狼骑……
随着下方狼骑败亡，营地上巨狼幻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身形在急速消散。
血虎猛得扑了过去，尽情的吸纳着那些快要消散的精气，眼中露出满足的神色。
在白柯沙身死之时，白柯音好像有所感应似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他脸上神情苦涩，一道道皱纹都能夹死蚊子。
片刻后，他发出一声惨笑，知道自今日起，这片荒原上不会再有五部呢！
看着那些还忠心耽耽护在外围的白狼勇士，白柯音沉声喝道。
“白砾，你带着所有狼骑带上孩子，向着黑水城方向逃，去找白行天大人，五部不能灭在我的手里！”
一个头上扎着小辫的高大汉子应声跪倒在地，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他。
白柯音再次厉声呵斥：“还不快走，留在这里等死么？”
不待他回应，白柯音走到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突兀大声厉吼。
“放下孩子去拿刀枪！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的，就去拿上刀枪！”
“五部、五部……没路走了！”
周边空气突然沉寂下来。
所有的哭喊、哀嚎、悲怆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牛油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音。
一个妇人紧紧搂着自己五岁大的孩子，好似搂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她无声的流着泪，但是却只在哭，没有任何呐喊。
眼泪顺着宽大黝黑的脸庞一滴滴淌下，悄然滴落在地，再也找不见。
突然，她重重的在孩子娇嫩的小脸上啃了几口，然后仰首朝天张大了嘴巴，好像在质问着什么。
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可正是这种无声的悲怆，最是伤人！
她木然的走到白柯音跟前，恭恭敬敬的叩了几个头。
然后将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哭闹起来的孩子轻轻放在他身前。
妇人头也不回的冲到一个狼骑身前，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然后抽出他腰间骨刀站在了白柯音身前。
之后，她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好像从这一刻起，她已经死了一般。
一个、两个、三个……
所有的妇人们都将手中或牵或抱的孩子，放到了白柯音跟前。
然后拳打脚踢的从那些狼骑死死攥着手中，抢过兵刃。
歪歪扭扭的站在最开始的那个妇人身后。
看到这一幕，还欲再劝说白柯音的白砾，突然咬紧了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牙关疯狂的颤动着，做为一个从懂事起便再没哭过的北荒男人。
他不明白自己的眼睛为何会发酸、看什么都有些模糊。
他猛得冲到这些妇人跟前。
卟通一声跪下，额头使劲在地上猛砸，伴随着还有那如走到绝路的野兽，所发出的最后悲嚎。
声嘶力竭……
白柯音双眼发红，一把揪起白砾头上小辫，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怒声吼道。
“滚，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这个白狼懦夫！”
白砾被打醒了，一把将脸上泪水擦掉，深深看了眼前这皮包骨头的老人，转头抱起一个孩子，骑上最心爱的白狼。
后面的狼骑们喘着粗气、红着双眼，纷纷重复着他的动作，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一样。
最后分别时，白砾再没有说一个字，带着几百狼骑和部族最后的希望消失在黑夜中。
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伴随着一路大火逐渐接近这里。
间或还有此起彼伏的疯狂咒骂和爆炸声，那是五部狼骑们最后的抵抗。
白柯音努力将佝偻的腰背挺得笔直些，胸腹里传来的火燎感在提醒他。
体内的伤势还没有好，可他没有理会。
他现在想法有些矛盾，既有些悲壮的想着自己是部族里最后一个英雄。
又希望将来有一天，还会有一个五部的男人再次站在这个地方，重新立起五部的大旗。
可还没等他思量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希望是哪个结果。
一个魁梧雄伟如魔神的身影，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而在他身周，刚是躺满了一地的女人尸体，她们的悍不畏死。并没有给先锋营造成多大困扰。
但是她们的伤口全部都在正面，
白柯音眼中所有的悲伤、痛恨、愤怒尽数隐去，剩下的唯有一片冷漠。
他只是低声吟唱了一句：“狼神护佑！”
然后全身涌出刺目的白光，他将这具身体中所有的法力、精气，甚至是血肉，尽数灌入了背后白狼图腾中。
他感觉到了图腾上传来的欣喜之情，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这是他辈子最为巅峰的时刻。
大力开始好奇的看着这个，精神似乎有些浑浑噩噩的糟老头子。
上回他虽然伤了白柯音，并带着先锋营安全退出五部。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赢，可当那刺目白光亮起时，大力的脸色变了。
先天性灵疯狂的提醒着，危险、危险，赶快离开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