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花月记 > 第236章 屈辱过往
    看到这里,陶月儿已经知道,伶从小到大都跟着自己,一直到她二十五岁,出现在她身边,便一直将她往玄修者的世界里引,这处心积虑的行为,几乎已经让她无法呼吸。可紧接着出现的画面,则让她更加难受。
    陶月儿从玄清宗九死一生回到景国后,身子一日日的好转,并且伶似乎没有契机、也不忍心让她继续修习玄修术,伶没办法,只能另辟蹊径。
    景国国都靖城,陶月儿只有陈秋碧和陆冠廷这两个朋友。陆冠廷作为背信弃义者,能背叛陶月儿,自然也能背叛陈秋碧。只不过伶在当中加了一把火、添了一些柴,让原本没有那么快发生的事情,快速的起了连续反应。
    那一日大雪,伶在陆冠廷下朝的路上,截停了千金贺瑾雯的马车,陆冠廷的威武自然在不谙世事的贺瑾雯脑海中留下了不小的印象,从此向他抛去了橄榄枝。
    又在二人私定终身后,乔装打扮成了江湖郎中,给了她调养身子的药,没过多久,她就怀孕了。
    而后便逼着陆冠廷迎娶她过门。
    这下陆冠廷不得不在陈秋碧和贺瑾雯之间做抉择。
    陈秋碧刚诞下小儿子,身子经不起折腾,陆冠廷为了逼死陈秋碧,大冬天的因一点儿小事,便让她在家门口罚跪。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非但没有救下陈秋碧,反而轻轻地点了点手指,很快,陆冠廷家的院子里的雪便下得格外大。没多久,陈秋碧的双腿便陷入冰雪里,冻伤了腿,从此一病不起。
    然而陈秋碧的病,从一开始的风寒入体的急症,到后来发展成了久治不愈的慢性风寒,虽然一直无法痊愈,却也没有性命之忧。贺瑾雯那边却拖不得了。
    于是伶又加了一把火。
    贺瑾雯去山寺祭拜,恰巧遇到了去祈福的陈秋碧,那一日更深露重,台阶上满是青苔,二人根本不认识对方,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也就在上下楼梯的间隙,贺瑾雯滑倒,陈秋碧去扶了一把,贺瑾雯胎没了,陈秋碧脱不了干系。看到陆冠廷出现,二人这才得知对方是何人。
    陆冠廷一口咬定是陈秋碧对贺瑾雯不利,回家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陈秋碧当街仗毙。以此算是给贺瑾雯及其家中老父亲一个交代。
    无亲无故的陈秋碧死了,誓要为陈秋碧报仇的陶月儿终于愿意自发进入玄修界为陈秋碧报仇。也为了能够复活陈秋碧的冤魂,再续姐妹之情。
    陶月儿看到这里,内心着实堵得慌。
    一开始她以为伶只是怜惜她孤苦无依,她的一切人生选择都是自己选的,伶只是一个陪伴着,付出着的人。却不想到头来自己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被他推着走。而她根本没有选择。
    陶月儿陡然便站不住了。
    一叶扁舟之上,每个人的状态都有些迷茫和懵懂,却没有一个人,像陶月儿这般失魂落魄。
    失落到……她连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都找不到了。
    “现在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吗?还觉得自己特殊吗?”长佩帝姬站在陶月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陶月儿。而此时的她,早已经满面泪水,跌坐在地上,宛若被挖空了心神。
    “你的人生,不过是被人设计好的一个环节。你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有人精心铺路,你如此桀骜不驯,在我面前从不曾有一刻低头,不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着你、保护着你吗?如今这人存在的时间提前了些许,怎么,就觉得无法接受了?”
    长佩帝姬笑看陶月儿,蹲下身子,单膝跪地,凑近了她的脸,道:“不能接受的事情还有更多,你,给我继续看。”
    长佩帝姬说完,扭过陶月儿的头,将她的头强行掰了过去,继续回望回溯长廊。
    长廊里,陶月儿完成了天玑山问道。伶又再次带她去到了蓬莱。
    蓬莱之路是真的,伶消失也是真的,可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陶月儿。跟着她上了山顶,看到了神女雕像。跟着她去到了山洞,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少年的身下,被少年一道一道的在背上刺了青。
    这分明是单方面的羞辱,可在伶看来,却将此当作了一份试炼,一份夺得力量的试验。
    从此陶月儿有了力量,可是那一夜在别的男人的身下被脱光了衣物刺青的屈辱感,却如何也忘不了。
    而伶,就在一旁隐了身形看着。看着她所屈辱的一切,在他的眼里,不过只是夺取力量的工具。
    他将她的感受放在了最后头。
    他将她卖掉了。
    陶月儿原本不想再看了。她怕知道更多的真相,会更加无法面对自己和伶的过往。会使她内心所有美好的一切灰飞烟灭。
    而前方,出现了一缕白光,仿若太阳从地平线上初升。只不过这会儿,是在无垠夜空之中。一缕缕的白光慢慢变得强烈而刺眼。陶月儿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而这漫长的回溯长廊,也走到了尽头。
    “看来你还没看够。”长佩帝姬见陶月儿的眼中眼泪已经干涸,在看到白光的瞬间竟然有些遗憾。表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原以为你看过之后,会恨不得从这跳下去,从此生死不知,生无可恋。如今看来,对你的打击似乎并不是很大?”
    长佩帝姬一副想要看笑话的模样,可陶月儿并没有让她得逞。
    “让你失望了。”陶月儿笑了下,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摆,重新戴上了火红的斗篷外套,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了斗篷里。再不让旁人看见她的表情。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地道:“为什么我的人生要因为一个男人的来去而变得有意义,或者没有意义?假如因为伶待我的好只是一场阴谋我就要去死,那我的人生,可真是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