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父亲
七月份的夏天已经非常酷热。
早上十点刚过，团结镇上的商铺们就已经开启空调，一个个躲在屋里享受着夏日的清凉。
菜市场里。
一个年轻的，高中生模样的男孩站在菜摊前吆喝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最后几捆豇豆便宜卖了啊，都是自家种的！”
“姐姐买点豇豆嘛。”
卖菜的男孩叫张志强，是一名高三学生，正在县里重点高中读书。
昨天学校放假回家了，今天一大早就帮着家里把菜背来镇上卖。
或许是见他学生模样，菜摊旁有人围了过来，很快，最后的一些蔬菜被人全部买走。
张志强微微松了口气。
张伟感同身受，动了恻隐之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声音低沉。
张伟微微诧异。
哪怕雨再大！
“老哥别急。”
“马上就到农历七月二十，家里也要请人打谷子了，正是用钱的时候.”
父亲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
张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平板电脑呐……”
“噢，这样啊。”
忽然间。
……
“对了，我再送你一张16g的内存卡，应该也用的上。”
是他的父亲啊！
“不累，爸，早上卖了42块钱，我给您。”
“爸，不用了，您留着吧。”
“这样吧，这款平板电脑我进价449元，你给我450元吧。”
张伟热情的招呼让老张更加拘谨。
不过！
话音落下。
说到最后，张伟忽然笑了起来。
“嗯……老师要求我们准备一台平板电脑，暑假要上网课。”
“老哥，给你家儿子买的？学习用的？”
张志强笑了笑，然后背着背篼启程回家。
“老板，有没有便宜点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开这么大的门市也是要钱的啊。”
可就这时。
大雨倾盆，雨水打湿了头发，湿透了裤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已然模糊。
老张微微一愣，急忙说道：
刚进门，满目精致的手机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看着父亲慈祥的脸，张志强有些惊讶。
听到志强，任支书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
闲聊两句后，支书冲完话费离开，老张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让你家孩子好好读书，你是个好父亲。”
原来是同村的任支书。
张志强抹干眼泪，爸爸身上已然湿透。
桌上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了，张志强看着屋外突然而至的雷阵雨有些担心。
片刻后，他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又拿起桌上早已凉了的老荫茶喝了一口。
“老张，你买新手机啊？”
他好意的提醒道：
“老哥，我看你平时恐怕也用不着平板电脑。”
这就是最深沉的父爱啊！
“志强啊，伱心里有事。”
老张难得露出笑容。
片刻后，他仔细的将四十二块钱放进包里，然后再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目光柔和的看向张志强。
“志强，一个平板电脑大概要多少钱？”
沉默半晌。
老张没想到能遇到支书，尴尬的笑了笑。
老张满头大汗的从地里回来了。
明年他就要上高三了。
张志强无奈的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小小的手机店里又走进一人，一眼就认出了老张。
“志强，菜卖完了？”
很快。
“爸……”
他转过身来，忐忑的看着张伟。
很快。
他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他不敢直视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张微微一愣，一下就察觉到张志强的异样。
可是……
“在这边，有两个款式。”
“嗯。”
老张顺着张伟的指着的方向看去，两款精美的平板电脑正摆放在柜台里。
尼采“晨光”平板进价才449元，因为前一百名下单，还送了一张16g的内存卡。
这次老张沉默了。
但！
这拘谨、窘迫、无奈背后，他也看到了一个父亲沉沉地爱。
老张将崭新的尼采“晨光”平板小心翼翼的放在塑料袋里，感谢后准备离开。
他淡淡地说道：
老张跨出去的脚忽然停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暴雨里。
老张微微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有些破烂的地面。
“志强，说吧，究竟什么事。”
走着走着，眼见离家越来越近，他的心绪却不由自主的有些烦乱。
“志强，你拿着。”
足足十来秒后，他缓缓地问道：
“是用在学习上？”
“老板，我想买一台平板电脑，大概要多少钱？”
他赤裸着上身，微微佝偻着身体在暴雨里小跑着。
就这时，天更黑了。
张伟再次深深地打量着眼前的老张。
“昨天刚回来就听到爸爸打电话找三叔借了两千块，这时候，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要钱啊！”
两人对话全都落在张伟耳朵里，见老张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今天刚到的一款平板电脑——尼采“晨光”平板。
他很清楚家里条件不是很好，这些年体弱的父亲靠着种地供他读书已经非常艰难。
“今天刚到了一款便宜点的平板电脑，你要不看看？”
从进门口他就看出老张的拘谨、窘迫和无奈。
不过很快，他摇摇头，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低声道：
下午一点，老张来到镇上。
原来这就是平板电脑。
“好好读书！”
张志强沉默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眯着眼快步疾驰，不多时，豆大的汗珠从脖子上滑落，浸湿了衣领。
张志强难过的握紧拳头，翻腾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支书，不是我买手机；昨天志强回来了，说是学校要买台平板电脑，我这就来镇上看看……”
炙热的大地上，空气变得扭曲，远远看去，老张的背影恍惚可见。
……
凭借往日的记忆，他很快来到镇上唯二的一家手机专卖店里。
“你们家志强是真的争气，前两年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怕是要毕业了吧？”
片刻后，他赶紧把地上摆摊的塑料薄膜收起来放回背篼里，
明天一早，他还要背菜来镇上卖呢。
任支书很诧异。
很快，中午来临。
“老板，谢谢了，我再去别处看看。”
他的家离镇上有两三公里，等走出集镇，空旷的乡间小路完全暴露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再无庇荫的地方。
两张二十元，两张一元。
起风了。
“冒昧问一句，你是准备买来做什么的？”
还好店里的老板——张伟很快发现了他。
“白色的1200元，黑色的便宜点，950元。”
“大哥，买手机呐？”
“志强，是非买不可吗？”
“志强，今天上街卖菜累不？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张接了过来，片刻后，他抽出一张二十元递给张志强。
他和张志强是一个村的，从小看着张志强长大。
终于，他小声说道：
张伟看出了老张的局促。
“老哥，马上要下大雨了，避避雨再走吧。”
“哎。”
张志强头埋的更低了。
“爸，我想买一台平板电脑。”
他转头看向老板张伟，歉意的说道：
他摇了摇头。
这对于其他学生来讲不算什么问题，但对于他来说，
半小时后。
“没事，要谢就谢厂家价格卖的便宜吧。”
不多时。
即使生活再苦，为了孩子，还是咬牙都要满足！
张志强牵起衣领在脸上抹了抹汗，然后说道：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没事。”
“志强，你先吃饭，我去镇上看看。”
“老板，这怎么行？”
这个时候找父亲要钱，无异于雪上加霜。
忽然间。
几百上千块的平板，是一笔极其沉重的负担。
此时家里没人，父亲正在地里干活，他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始做家务。
“看看吧，几百块、千把块的手机都有。”
那佝偻的身躯抗下了所有，死死用双手护着怀里那件异常重要的东西！
刚一进门，见张志强正在烧火做饭，老张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刚走出手机店，大雨倾盆而下。
“平板电脑？”
可不用他回答！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志强，原本低沉的声音也变得平静。
“老板，能便宜多少？”
老张咧嘴一笑，脱下上衣，将装有“晨光”平板的塑料袋又用衣服裹了一圈。
老张轻轻叹了一声。
许久。
老张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黑色的乌云布满天空，夏天独有的雷阵雨就要来临。
听到老张的声音，张志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然后将身上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嗯啊，李叔，终于卖完了。”
老张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一丝严肃。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平板电脑。
“我听说他的成绩考个名牌大学不成问题，老张，你要享福了，要出个大学生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老张，明显是一副农民打扮，按理说……这样的客户买手机的居多，买平板的几乎没有。
张志强心里咯噔一声，仿若雷击。
老张微微怔住，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
“好呢，回去吧，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家二娃有你一半我都要笑醒了。”
说罢，拿起草帽匆匆而去。
昨天放假时老师特意要求每个同学暑假准备一台平板电脑，方便假期可以上网课，提前学习高三的知识。
一股强烈的酸楚涌入他的心里，眼眶渐红，十八岁的他听出了父亲的无奈和艰辛。
片刻后，他微微低下头，赔笑着问道：
就这时，万里晴空忽然阴了下来。
张志强眼眶湿润了，雨里的人儿是谁。
在看一眼桌子上崭新的平板电脑，它依旧如新。
见到张志强开始收拾摊位，旁边的一名商贩招呼道。
“志强，你要的平板电脑我买回来了。”
没有犹豫，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外面的雨再大，却打不湿它分毫，甚至连包装壳都没有一滴雨滴！
他拳头紧握的发白，怔怔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最后。
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放着的平板电脑上。
尼采，“晨光”平板电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