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这脸往哪里搁
还真有意外！
张一凡当然不会高兴了，便问了信使具体的情况，随后便传来了千户戚祥，让他领着十个军士，陪着他，当天就赶往广东都司。
还没到中午，张一凡便赶到了目的地，却被告知指挥使不在，说是被永嘉侯叫去议事了。
张一凡没等，便立刻找到永嘉侯那边去。
军营门口，他就被拦住了，说永嘉侯不在。
张一凡听了，当场便怒了，直接往里面闯！
他有奉旨行走的官职，亮出来之后，戚祥等人抽刀在手，敢拦着以抗旨不遵杀无赦。
就这么的，张一凡带着他们，杀气腾腾地直闯中军帐。
“好你个永嘉侯！”张一凡闯入军营，看着脸上出现意外之色的朱亮祖，冷声喝道，“军营之中私藏女人，该当何罪？”
就见中军帐内，朱亮祖父子在饮酒作乐，还有一群女人作陪。
永嘉侯回过神来之后，挥挥手让那些女人退去，然后他笑呵呵地对张一凡说道：“驸马，不要那么生气嘛，有伤身体的，来来来，坐坐，一起吃点喝点。”
想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看着永嘉侯说道：“一点田地而已，你第一个出来为难我。你这是被人当枪使了知道么？”
张一凡听了，便立刻反问他道：“那我问你，元朝皇帝和他的文官武将是一边，站到了所有百姓的对立面，那结果如何？陛下会不知道这个前车之鉴么？一旦极少数人和绝大部分明人的利益冲突，你觉得陛下还会站文官武将那边？”
这个时候，如果他提出来说，要去水师基地看看。信不信这永嘉侯还真能让人把船凿个洞，反正是有手段拖延。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看着朱亮祖，看到朱亮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了，他才问道：“那我要是继续坚持呢？”
张一凡看他那一脸笑容，便没有发作，去坐了之后冷声说道：“希望你有足够的理由，要不然你妨碍公事，就不要怪我不讲交情，如实上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是冷笑一声道：“给他脸就蹬鼻子上脸，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永嘉侯到底是不是好惹的！他娘的！”
他不说话，张一凡说话了。就听他对朱亮祖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无非是利益二字。我在香山县搞这个粮田归公再分配之事，如果执行的好，陛下很可能会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如此一来，手中有大把粮田的人就坐不住了。永嘉侯，我说得对不对？”
张一凡看着他，心中明白，他还是不相信。
只有当朱元璋平定了大明西南、西北、北方以及辽东等地之后，他才有可能把目光转向他处。
再说张一凡这边，出了军营之后，便去广州城里找了广州知府方克勤，看是否能以他的名义想想办法。
张一凡其实也明白，古代人的观念中，粮田就等于后世的房子，是最为重要的资产。
这个话，说得朱亮祖愣了下，很显然，他之前是没有想过的。
“呵呵！”朱亮祖听了，不屑地笑了下，然后放下了筷子，盯着张一凡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驸马而已，就来如此要挟我一个堂堂侯爷？”
朱亮祖听了，脸色变了变，不过最终又露出了笑容，对张一凡说道：“驸马，伱这就见外了啊，好歹我可是帮过你大忙的。你的事情，我可有二话？你说放了那些民壮，我就放了民壮。哪怕后来再征发，也没有征发你香山县的民壮。你一封书信，我亲自领了三千骑赶去帮你，这还不够意思？”
说完之后，他举起酒杯，又一次一饮而尽。
张一凡自然是听出来了，人家并不明面抗旨不遵，只是找了理由来拖延，无非就是因为粮田归公的事情，谈不妥就开始拖后腿而已。
听到这话，张一凡想了下，最终也和缓了点脸色说道：“那为何这次要水师出征剿灭海盗，就推三阻四的？你得明白，这不是请求。我是有皇帝旨意，涉及香山县事宜，有权下令地方配合的。”
朱亮祖听了，刚想端起酒杯的手停了停，然后看着张一凡，冷笑一声道：“陛下当然是站在我们文官武将这边了！都是一起开国打下江山的兄弟！”
同时，朱亮祖又继续笑着对张一凡说道：“我就是好久没见驸马，想和驸马说说话，不好私自离开军营，就只好用这种办法让驸马辛苦一趟了。罪过，罪过，一会我自罚三大杯！”
可那，还早着呢！
这么想着，张一凡便直接问道：“如今我要用水师清剿海盗，这是陛下给得权力，你给是不给？”
因为朱元璋要弄死他老子，而他又是有勇有谋之人，就把他给连累了。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总之，粮田这个事情，我劝你最好是罢手了！”
这种理由，就算闹去朝廷，闹到朱元璋那边去，他也是不怕的。甚至他最乐意，先闹着拖着。
说到这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儿子见了，连忙过去，帮他爹倒满，连续喝了三杯。
看着他离开，朱亮祖儿子朱暹有些担心，对朱亮祖说道：“爹，他是皇上非常看重的驸马啊！”
“呵呵！”张一凡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新政，损害了豪强的利益。香山县没有豪强，但是别地方的豪强跳出来反对了。
当然了，如果是朱元璋来的话，他有足够的威望，地方上敢这样的话，他能直接砍人脑袋。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张一凡的脸色，便马上又接着说道：“这个事情，可不止地方上有意见，朝堂上都有。宰相都说了，这是乱政！”
“你以为，陛下会站哪些人那边？”张一凡见他这样子，依旧在那说道，“是站在拥有粮田的极小数人那边，还是说，会站在绝大部分大明人这边？”
张一凡听了，用手往南一指道：“南洋那边，土地一年三熟，只要把南洋纳入我大明朝的势力范围，就以那边为粮仓，以后我们大明朝就不会缺粮食。”
朱暹看着他爹转身走了，没敢再劝，最终只能是一声叹息。
张一凡见了，和缓了下语气说道：“我希望，公事时候，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就算了，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非要当面说？”
说到这里，他露出那种苦口婆心地表情，似乎是为了张一凡着想，对张一凡说道：“别的事情不说，就这粮田的事情真得过了，不管是地方还是朝堂上，都是有意见的。驸马请想想，这么多人反对的，能是好事么？就算是陛下，怕也要考虑文武百官的意思吧？真到了那时候，指不定驸马会被责罚，所以，驸马不如想想，这个粮田分配的事情，就算了吧？”
“呵呵！”张一凡一声冷笑，然后盯着朱亮祖问道，“这个大家，是哪些人？要是这个事情不好的，那我执行下去，也会有人反对。但是为什么，我在香山县就执行下去了，并且还很受欢迎？这就说明，对于香山县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个事情是好的。推而广之，就全国范围内来说，对绝大部分大明人来说，也会是好的。对不对？”
看到他这表情，朱亮祖连忙接着说道：“驸马，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交情的，我也不忍心驸马你犯了众怒而不知道。因此，就只好用这种方式请驸马过来，就是想当面给驸马说说其中的厉害。”
这就是朝廷派人到地方，如果没有听话的人配合，做事就会难了的地方。
朱亮祖听了，却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餐具都惨叫了一声，然后厉声喝道：“我们就认粮田！”
朱亮祖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惧意，只是淡淡地说道：“给，我怎么敢不给呢！但是刚好这个时候，水师的船都出了问题，正在检修，估计至少一个月时间才能出战！”
说完之后，他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想走了。
朱亮祖看着张一凡，也是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就好！你这样，就是和大家都过不去啊！”
朱亮祖听了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说到这里，他和缓了一点语气，对朱亮祖说道：“你们且看着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并不只是这么一件事情，还有其他事情。所有人的利益，我都会想办法来平衡的。你们的粮田，也不会白白给朝廷的。”
但是，如今才洪武九年，蓝玉都还只是一个指挥佥事，要等到他打赢了鱼儿海之战，把蒙元灭得差不多，才算是解决了北方的问题。
张一凡眉头皱着，心中想着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到了门口时，张一凡忽然又停住，转身看向还坐在那里的朱亮祖，又用那种坚定地语气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上天之后还不见水师派过来，你会后悔第一个跳出来为难我的。”
朱亮祖听了，勉强又露出了一丝笑容，神情比起之前，明显有点不自然了，对张一凡说道：“按理来说，驸马在香山县做得事情，地方上肯定不好说三道四，这一点，我清楚。但是，驸马怕是不知道，香山县那田地事情出来后，很多人都有非议。真得，我都听到不少人说这事了。他们都觉得这个事情太离谱，求到我头上来，想让我和驸马说说！”
“所以，极小数人占据大部分粮田，又会有土地兼并，吸隐户，纳隐田？”张一凡听了，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这是蛀虫，趴在大明朝身上的吸血虫，把原本属于朝廷的赋税和人口都抢走了。陛下会容忍么？”
“……”朱亮祖一听，顿时愣在了那里。
朱暹见了，犹豫片刻，还是对朱亮祖说道：“爹，这个事情，犯不着我们冲上去和驸马做对，就如同驸马说得，会不会被人当枪使了？”
朱亮祖听了，转身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眼，最终恼怒地说道：“总之，水师是不可能派出去的！”
朱亮祖听了，稍微一愣，不过随后，他就露出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又是吃喝起来。
但是，方克勤一脸无奈，他差不多和张一凡前后脚到任，又没有张一凡的资源，还在府衙和那些属官打擂台，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帮忙。
他爹如今在气头上，他也没胆子再劝，隐隐觉得，很是不妥。
如果实事求是地说，永嘉侯不相信，才是正常的。估计这个时候所有大明朝的人，都不会认为朱元璋会有意南洋。
说真的，他还真不怕区区驸马！
“所以，你和宰相走得很近是不是？”张一凡听了，也是冷笑一声反问道。
朱亮祖盯着营帐门口，一竖手，示意他儿子别说了。
张一凡听了，还想劝一劝朱亮祖，便又对他说道：“陛下那边，有我，回头我会劝的。相信陛下知道南洋的好处之后，肯定不会弃之不要的。”
朱亮祖听了，只是嘴皮子一撇，无声地冷笑一下，该是并不认同，又去夹菜吃了。
说完之后，他不再停留，大步走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还有，别为了你那为富不仁的岳父，就去为难番禺县县令。地方上的事情，不是你们武将该干涉的。”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非常不满地对张一凡说道：“本来就没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然后，朱亮祖又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样，驸马该是消气了吧？”
说到这里，他怕他爹生气，就又连忙补充道：“爹，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气愤，有些人估计会躲在暗地里偷着乐，绝对没有说爹怕那驸马的意思。”
张一凡见了，便又对他说道：“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不说别的，我可以给你一条明路，保你以后顺风顺水。可要是你这样跳出来为难我，我这里可以保证，以后你的日子会很难过。”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往营帐门口走去。
但是，张一凡还没这个权力做这个事情。
他也算是倒霉的人，在原本的历史上，他爹为了老丈人，搞死了道同，然后他被连累，一起被朱元璋鞭打致死。
因此，他没有介意朱亮祖的这个态度，反而对他说道：“难道你不认钱么？粮田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能有粮食而已？传下去，子孙无忧对不对？可我要是对你说，以后粮食多的是，大明人都不会为粮食发愁。那你还要揪着粮田不放？有钱，不但能买到粮食，还能买到其他东西，这不是更好么？”
毕竟灭掉珠江口的海贼，对于广州等地也是受益很大的。
可谁知，张一凡却是认真地对他说道：“我是公事，自罚三杯就能算了的么？那回头我父皇要你去做事，你不做，自罚三杯，你觉得我父皇会怎么处置你？”
似乎是感觉有点烦躁，伸手从他儿子手中抢过了酒壶，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也不说话，一饮而尽。
就这时候的朱元璋，确实没有扩张的野心。就连安南，也就是交址，也要等朱棣当皇帝之后才会派人去打下来。
“这……”朱亮祖一听，似乎是很想发火。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永嘉侯不配合，调不到水师，那就是个麻烦事！
如果拿他军营中藏女人的事情要挟，那就是幼稚了。就这点小错误，人家压根不在乎。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让外人看到。
朱亮祖没理他，自己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吃，然后又去倒酒去了。
张一凡知道自己说不服永嘉侯了，便站了起来，然后又对他冷声说道：“就念在你三千骑军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你是朝廷侯爵，不是宰相的侯爵，少和宰相来往，做好你的本分！”
虽然看不到张一凡的身影了，他却依旧看着，只是冷声喝道：“我堂堂铁券在握的世袭侯爵，要真得被区区一个驸马一吓，就真得听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话，我这脸往哪里搁？”
“呵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朱亮祖听了，并没有顶嘴，只是笑呵呵地说道，“这不是有些事情，不好书信说，就只好出此下策让驸马来一趟。我自罚三杯！”
“呵呵！”朱亮祖听了，一声冷笑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个啥？你是没经历过饥荒！我见过，易子相食，还有吃观音土死了的！”
听到这话，朱亮祖不由得愣了愣。
本来，他还想主动找事，总要教训下这个嘴上无毛的驸马。但是，听他儿子的话之后，最终还是算了。可是，水师还是不派。
他儿子见了，连忙吩咐人赶紧上一桌新的。
无奈之下，张一凡只能空手返回香山县，另外再想办法。
“驸马，那永嘉侯会在三天内派出水师么？”路上，戚祥皱着眉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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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