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就是好像变质了。
就像是到点下班的时候，程朔会下楼，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弘盛集团门口，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
颀长的身影从驾驶座里下来，去打开副驾驶座的位置。
虞欢坐进去，然后扬长而去。
他躲在背后。
“程总！”原凡叫了叫愣神的他。
他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您的电话在办公室一直响，我以为你漏拿了，给您送过来。”原凡将手机递过去给他。
程朔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备注。
崔悦给他打的电话。
他回拨了过去。
“程朔，我现在下班了，你有没有空，我过去找你一起吃饭啊，去你喜欢的餐厅？”崔悦主动约他。
程朔眉头紧蹙，他当即反应，“抱歉，我今晚有应酬。”
“那好吧，那我就回家了，是我没有安排好时间，那你别喝太多酒哦。”崔悦关切说了一句。
程朔压根没有听进去，只是挂了电话。
原凡记得他今晚没有应酬，为什么要骗人呢？
“我先走了，办公室门替我关了。”程朔和原凡交代一声，刚走得匆忙，手机没有拿，办公室门也没有关。
原凡没弄清楚，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程朔回了集团公寓。
这个公寓是三居室的，对他一个人住是挺大的，他去卧室准备冲个澡，清醒清醒自己的脑子。
他拉开了衣柜的门。
他的那套家居服挂着，而柜子底下的礼盒里还放着另外一套女士的家居服。
虞欢送的情侣睡衣。
他的另外一半？
程朔冷冷笑了笑，觉得有些讽刺，明明独身一个人，家里却放了一套女人的衣服，真是说不过去。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静。
他走了过去接通了电话。
程雅岚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朔啊，这周日阿亭带着星也回家，你也一起回来吃顿饭，人多热闹。”
“您恐怕是怕阿亭控制不住情绪吧。”程朔很清楚母亲的心思，现在多了一个林星也，难免也要面子的。
程雅岚顿然失声，好一会儿才说道：“他们父子两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盛爸是要面子的，总不能在儿媳妇面前控制不住脾气，他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了。”程朔答应。
他从没有拒绝的资格。
“还有啊，崔老师那边，你相处怎么样了，如果合适的话，周日一起带回来也是可以的，我看崔家那边对你也比较满意的，难得他们也不介意你的出身和身份，你该要知足的。”程雅岚提醒他。
程朔的心一下沉入海底。
唯一跳动的一点点光亮，母亲将它一口吹灭了。
明明已经做到最好了，可是却得不到一点的认可，觉得自己就是下等人，不配追求幸福，只有别人的施舍才可以。
“还早。”他的嗓音哑了哑，最后冒出了这两个字来。
他和崔悦相处下去，不是因为崔家对他的认可，只是觉得崔悦各方面都是合适的结婚对象，可以相处一下。
当然如果崔家能帮上弘盛，他的功劳就更大一点，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婚姻。
他可以这样做，但从母亲嘴里说出来好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朔挂了电话，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等他穿着家居服出来，去往冰箱里拿出了一打的啤酒。
晚饭也没有吃。
他一个人开了啤酒罐，往嘴里不停灌酒。
冰凉的碳酸充斥着自己的胃部，像是胃膨胀起来一般，酸楚弥漫开来。
程朔才能去认真思索。
从小到大，程雅岚永远都没有说他一句好，他懂他和程雅岚是寄人篱下，该要卑微地生活着，可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只是想要得到一句肯定。
然而并没有。
想到过去种种，他垂下眼眸，眸光猩红。
外面风风光光的程朔，在这里，他只是个躲起来，一个人消化的胆小鬼，他什么都不配。
啤酒罐被捏扁了。
没有人能理解，陆松亭不懂，谁都不懂。
他胡乱去翻动了手机通讯录里的通话记录，找到了崔悦的电话，拨通了过去，程朔从未如此肯定过一件事情。
他必须要这样做。
“程朔，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崔悦接通之后就问道。
程朔的声音有些粗嘎，他组织了措辞：“崔小姐，拒绝你今晚的邀约不是有应酬，纯粹是我并不想去。”
崔悦没有回应，有一点点的意外。
她以为他们相处还不错。
“你是心情不好吗？”崔悦小心询问，之前他一直都是温文
尔雅，从未这么尖锐的话语来和她说话。
她听到这样的声音有点陌生。
“是，但和你无关，我想说的是，以结婚为目的的相亲到今天这个电话，就到此为止，我不想要耽误你的时间，抱歉，我没办法做到。”程朔及时喊停，他并不想要浪费时间去经营一段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不成功的相亲。
崔悦显然是意外的，她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程朔，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程朔被问得愣住了。
“我知道我们相亲是长辈的意思，但是我对你的印象真的很好，也很努力想要接近你，但很明显你今天这么决然拒绝我，是因为心里有人了。”
程朔最后答了一句：“我不知道，抱歉，是我的原因，崔小姐可以和家里直说。”
“没关系，我也没有那么脆弱，更何况被你这么优秀的人拒绝，我也不会没面子呀。”崔悦大大方方回应他，带着丝丝快意的笑，“我崔悦也不是扭捏的人。”
一个并不亲近的人都会说他优秀。
可他母亲不能。
“最后，看在我们相亲过的份上，还是告诉你一句，如果有喜欢的别放过，快出手，因为不等你，就像是我，如果我们能早点遇见，我早点出手的话，说不定我就有机会了。”崔悦笑了笑，还给程朔支招。
程朔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率直，他应了一声，“谢谢。”
“程朔，那你欠我一次，以后我万一有事要请
你帮忙，你一定帮我一次。”崔悦和他谈条件。
程朔答应，“好。”
“我会和父母那边说的，说我们相处不合适，不用有压力，我也会等对的那个人来找我的。”崔悦安抚他的情绪。
在这样一个夜晚，程朔心里的石头像是被搬走了。
崔悦打了他一个结，又给他解开了另外一个更大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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