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工作。”林星也和他说道，“口腔科怎么走？”
“三楼，我刚好要过去，带你一起走。”陆松亭回答她。
林星也点头：“那麻烦你了。”
申晋在一旁摸了摸鼻尖，这夫妻俩还有这么客气的，不过老师不是去四楼么，刚他还给按好了楼层。
但他不敢说。
等电梯下去到了三楼，申晋立马说：“老师，你们先走，我有事去四楼。”
陆松亭和林星也先后走出了电梯。
其实指示牌有写的，但陆松亭还是把她送到了口腔科的门口。
“你去忙吧，我工作去了。”林星也摆了摆手。
“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陆松亭颔首。
林星也点头，倒吸了一口气，往口腔科的方向走去。
偌大的口腔科和别的科室不同的是，这里是个很大的空间，然后一间一间用磨砂的隔板隔开，听得到各种仪器在口腔中作业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林星也的牙都感觉到一阵酸痛了。
导医是喊号进去的。
林星也走过去和导医说明了情况，导医进去告知了医生，回到对林星也说道：“冯医生上午的号已经满了，冯医生说他没时间见你。”
“我是他的代理律师。”林星也解释。
委托人不想见代理律师，还挺新鲜一事，但不见委托人无法了解清楚案子的过程，无法为自己的委托人做出最合理的辩护。
林星也站在了口腔科徘徊了几步。
导医还在喊号。
林星也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的委托人冯医生就在最里面那一个隔间里，除却有病人在治疗，隔间外还有一排等的位置也坐满了人。
导医说都是等冯医生的。
冯医生这个案子也被发在网上，甚至上了热搜，但是并不影响他的正常工作和病人对他的选择，这倒是也是个怪事。
一般舆论的压力早就会让冯医生可能暂时停诊或者病人都不敢相信了，但他不一样。
她继续等在了口腔科门口。
直到上午的门诊结束，其余的医生都已经下了门诊去吃中饭了，而冯医生却还未走出来，林星也以为他从别的什么内部的门走了，便走进去了。
“冯医生，又耽误你了，我就中午能走开一会儿，我女儿回来看我儿子，我才能放心。”有个病人正在和冯医生说话。
从林星也的方向看过去，站起来的男医生，身形清瘦，戴着口罩，架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大约四十多岁，但却头发花白了。
他从容地清洗着手里的医用器具，让这位老太太躺到口腔科的躺椅上，“没关系，我早上吃得饱，中午晚点不碍事的。”
“冯医生，你人真好，我这从你这儿看着的牙，去再也不想要去别的地方看，本身老婆子就胆子小，只有你弄啊，我一点都不疼，我还想要多活两年，这样才能照顾到我的儿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唐阿姨，你人健硕，日子还长着呢，放心吧。”说着冯医生已经开始给她检查牙齿了。
这个病人治疗了快一个小时。
林星也等了一个小时。
连冯斌都没有注意到。
导医和他说了，他并没有打算见医生，应该院办安排的。
直到他上午最后一个病人治疗好，他摘下了口罩，林星也走到了他的面前，“冯医生你好，我是成瀚律所的林星也，是你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抱歉，没有和您预约好时间就过来了。”
“我不需要律师。”冯斌从诊疗室里往外走去，“如果是医院院办找的你们，你过去找他们，该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问心无愧，如果下次还是这样，我一样会如此告诉我的病人。”
“冯医生，我这边需要了解到您当时看诊的时候，做出病例反馈给病人的过程，这样我才能尽可能维护好你的利益。”林星也追随着他的脚步上去问道。
“我说了我不需要。”
“如果您不配合我，上诉的话，很难有赢面的。”林星也如实相告，民事诉讼讲求的是证据，她无法去协助委托人收集证据，胜诉会很小。
冯斌停下了脚步来，“我是做医生的，我以专业的判断来诊断我的病人，对得起我这件白大褂。”
但事实上，对方却要上诉，要求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其实他一年下来被病人投诉确实也多，但他从来不去辩
解，只想要做好自己医生的工作，他认为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口腔科的一个病例，因为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在口腔黏膜上长了一个黑褐色的硬块，冯斌考虑到可能是肿瘤，需要留院做更为详细的检查，但因为嘉南医院的住院部满了，没有床位，婴儿的父母就觉得肿瘤可大可小，换了一家医院去住院，另外一家医院检查出来并非是肿瘤，而是附着在口腔黏膜上的黑色坚果壳，现在已经取出来了，但家长认为冯斌的误诊，造成他们心理伤害，就把他给告了。
法院这边已经提交了书面的调查取证申请书，申请调取医院相关病例的证据，林星也是进来和委托人碰头，将事情的细枝末节进行细化。
但冯斌并没有想要胜诉的打算，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就是看病。
“冯医生，既然我是您的代理律师，我也要对我的工作负责不是吗？”林星也看了下时间，知道他下午还有门诊，因为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是他给那位病人给额外加的，“这样，我的名片给您，等您有时间了，我再和您沟通。”
她找出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给冯斌，冯斌犹豫了一下他接下来了，是因为她那句“我要对我自己的工作负责”打动了他。
对这个病例的情况，他很清楚，眸光沉了沉，“周六下午三点，我在办公室里。”
“
好的，冯医生，那我们周六见。”林星也也算没有白等。
律师实则也是服务行业，顾客是上帝对他们而言也如此，而林星也愿意去迁就冯医生，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医生工作以外的情。
这么算起来，她和她的委托人应该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林星也和冯斌道别。
她转身从门诊大楼下去。
陆松亭从食堂走出来，就给林星也发了个微信，问她回去了吗？
小行星：【还在医院呢，不过马上就走了。】
她刚想要关闭手机，电话就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