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评价千古一帝来说，每个人的看法不同。”
楚祯微微一笑，“所以，我认为千古一帝可以有五个，再多就不算数。”
“朕必为其一。”
朱元璋对自己开创的大明洪武朝，文治武功都很自信。
李世民不吭声。
楚祯结束了这个话题，看到林妹妹：“听说船行在运河上，遇到水流湍急的地方会用到纤夫？”
纤夫？
四人都觉奇怪，不知楚祯为什么突然问这個。
“会用到。”
林黛玉回答他，“不止湍急处，还有水浅地方也是由纤夫拉着船过去，我从扬州到神京，船只一路上用到了十多次纤夫。”
所以古代即便是坐船，进京赶考仍旧需要很长时间。
“后世已经没有纤夫了？”
朱元璋问。
他连运河上的纤夫都问，可见是从未见过。
“没有了。”
楚祯笑说：“我们现在是烧开水驱动船只、车子行进。”
“烧开水驱动？！”
几人纷纷惊奇的看过来。
“你们都见过烧开水吧？水沸腾后，水蒸气滚滚冒出，类似河流的水冲到水轮上，不断烧水就不断有力量带动船只和车子。”
楚祯的比喻很形象，李世民下意识说道：“把一条流动的河装到马车上？”
“可以这么理解，水蒸气滚滚冒出，相当于奔腾不息的河流。”
“怎么做出来？！”
朱元璋更直接一些。
“你目前不可能造得出。”
楚祯很确定的说道：“蒸汽机原理简单，就是烧开水，但蒸汽机需要的钢铁，阀门，活塞等工艺，要求都很高，达不到标准，造出来的蒸汽机效率太低。”
“另外，最重要的是，蒸汽机是格物致知的内容，研究是气压，密封，炼钢等内容，不属于传统士大夫所学的知识。”
在楚祯的帮助下，朱元璋或许能在大明造出蒸汽机。
但传统观念不变，也不会有太大发展，装不到船上，蒸汽火车也开不起来。
“不说这些了，一时半会造不出蒸汽机来。”
楚祯朝林黛玉笑道：“我想请林姑娘帮我写一篇运河上的纤夫，或者一路上见闻的文章，就跟李小娘子的汴京城游记一样。”
“……近几日我都没怎么出门游玩。”
李清照小声道。
她最近出名了，而且是大大的有名。
虽说人们还不认识她，但她一出门，就能听到酒肆茶坊有人唱知否知否，实在听腻了。
“我记得了。”
林黛玉答应下来。
她继续说船到神京后的事，包括贾府的人驱赶河岸边的人，贾琏等人来迎接，以及路上贾宝玉问她名字的事。
“现在该叫妹妹为颦颦了？”
李清照笑道。
“姐姐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
林黛玉故作发脾气。
李清照笑着道歉，保证说这是最后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红楼梦书里的事。
但她也不许叫她易安姐姐，也不许念什么寻寻觅觅。
“红楼梦是什么书？史书？”
李世民问了一句。
楚祯想了想，回答他道：“相当于史书，不过红楼梦不记载帝王家事，而是写宁、荣国府大大小小事，写女儿情，为闺阁立传。”
林黛玉出现在楚祯家中后，红楼梦就类似于《三国演义》。
“为闺阁立传？！”
朱元璋表示不解。
一本史书，不写帝王将相，却只写国公府后宅中的妇人小姐们。
他所读过的，或者侍读给他念过的史书，莫不是《史记》、《旧唐书》、《三国志》等正史。
从来没见过为闺阁立传的史书。
“可千万别小看红楼梦。”
楚祯说道：“在我看来，华夏五千年，红楼梦一书的价值不在任何一本书之下，与诗经，论语，春秋，各朝正史等，同为华夏文明璀璨的瑰宝。”
四大名著，再加上不亚于四大名著的《金瓶梅》，《儒林外史》，《聊斋》等，在楚祯心目中的地位都很高。
在没看过书前，朱元璋还是持怀疑态度。
“楚郎君看过诗经，论语，春秋否？”
李清照眼眸带笑。
她太熟悉这些书了，而又对楚祯读的书很陌生。
“只念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那楚大爷就是不学无术~，注定考不上科举。”林黛玉笑道。
“我不用考科举，想不到吧？”
楚祯笑道。
“红楼梦……”
李世民重复了一遍，问道：“不知楚先生书架里有这本书否？”
楚祯看向了林妹妹。
“红楼梦既是史书改编，那便随意看吧。”
林黛玉之前以为红楼梦是谁写的杂书，所以忌讳，现在才知道它像三国演义，只不过红楼梦里写的都是宁荣府内的事情。
她也看过唐书，宋史，明史等，没道理他们不能看红楼梦。
“好，待会我去找找。”
楚祯点头。
“也给我找一本。”
朱元璋也想看一看，不亚于论语诗经，且是为闺阁儿女立传的书，是什么样的。
“行。”
楚祯都答应下来，示意林黛玉继续说。
知道红楼梦的价值后，林黛玉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李世民和朱元璋都认真听了几分，看一看所谓的“闺阁传”是什么。
结果，就真的是家长里短。
林黛玉从进京开始细讲，讲到焦大——没有提爬灰，回门放鞭炮，从正门进入，宁荣府秦氏来迟一步等等。
事无巨细。
听得朱元璋昏昏欲睡，他皇宫里的事都比这精彩。
李世民则是觉得，听这些还不如回去骑马练复合弓。
楚祯和李清照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十分钟后，林黛玉终于说到贾宝玉给她磕头问姓名的事。
“磕头问姓名？”
朱元璋总算提起一点精神，“这不是荒唐吗！”
他儿子要是敢给同辈磕头，他不打死这混逑。
“是贾宝玉的性格。”楚祯笑说。
“我没受他的大礼。”
林黛玉抿唇一笑，接着说了母亲掩饰她名字的事。
“周瑞家的？”
李清照和楚祯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送宫花的情节，如今林妹妹没收到宫花，倒是周瑞家的先被责骂一番。
算是为“林妹妹”出了口恶气。
“我有件事不解。”
楚祯说道。
几人都看过来，连对荣国府事情不感兴趣的朱元璋，都等着他的话。
“林姑娘你的外祖母问你的名字，你母亲却不告诉她，这不是违反孝义了吗？”
楚祯提出疑问。
“楚郎君错了，这方才是孝义。”李清照说道。
“这才是孝义？”
楚祯更不解。
“倒也不怪楚郎君~”李清照笑盈盈道：“礼记上写，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楚郎君可想明白？”
她和林黛玉都有些羞红脸。
她们对这句话都很熟悉，母亲长辈都教过她们。
“……我懂了！”
楚祯终于想通。
贾母是贾敏的母亲不假，但贾敏已经嫁人，她是林家的媳妇，要维护夫家，维护林家女儿的名声。
若是贾敏在那种场合下说出林黛玉名字，让贾府下人四处乱传林家千金小姐的闺名，这才是贾敏的失德，与礼教不符。
在古代已经嫁人的女人面前，父母是排在夫家后面的。
林黛玉羞涩一笑：“我私底下再把名字告诉表兄弟姐妹、嫂子、舅舅、舅母们。”
贾母早已知道她名字。
不是不告诉亲戚，而是私底下再说。
如此麻烦，盖因一件事：
荣国府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