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权后倾城 > 第十九章:拓拔王子
    秋拣梅从袖中掏出一方青格子手帕擦拭额上的汗,抬眼看了看白凰翡,“夫人怎么亲自来挑选舞姬?”
    白凰翡道:“军阵演练本就难以成型,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却要换人,我只好来挑几个底子好的,尽量不让她们拖了后腿。”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毕竟身为教习,若宫宴上出了什么岔子,也要担不是。”
    秋拣梅低眉笑道:“殿下才刚还提及梨园出事,为此忧心忡忡。”
    “他倒是想的妥帖,将舞姬藏于花月坊,难怪这么久了太子妃也没发现。”白凰翡笑了笑,“罢了!”
    二人说着话,已有小厮牵了马过来。白凰翡翻身上马,同秋拣梅道:“我还得回宫中,你自便。”语毕,策马扬鞭而去。
    秋拣梅站了片刻,便乘着小轿回府去了。
    这日八月初十,拓跋王子哈达入都,荆皇率领百官于小台池行宫见他。
    旷野风高,荆明正端坐在龙椅上,风掀起他身上明晃晃的龙袍,衣身的九条盘龙似飞似舞,似乎正蛰伏着,等待时机。
    他右手边顺次立着荆自影、白奕,对面是荆庭和上官谦。
    满朝文武立在晴空之下,将腰板挺得笔直,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草坪的入口方向。
    拓跋一族以牧游为生,一直以来盘踞在荆国西北境外的青蜂草原,曾多次侵扰。后由白奕挂帅镇压,保了三十年的清平。
    三十年前,拓跋哈达还在襁褓之中。三十年后,他身穿貂裘皮衣,领着两名侍卫踏上了荆国的草地,手里托着上贡给大荆的礼单。
    他每一步都迈的稳健豪迈,咧着嘴笑的落落大方,连眼里都是热情浓烈的笑意。面对高高在上的荆皇,他抬了抬手上的礼单,微微颔首:“奉我王之命,献上牛羊各三百只、烈马一百匹、皮毛一千匹,另有赤兔一匹。”
    小太监拿了礼单递到甄熹手中,甄熹展开给荆皇看,后者不过略略扫过,含笑看向立在阶下的拓跋王子,“拓跋王费心了,今年竟让你亲自来。”
    拓跋哈达笑道:“父王尤其重视与大荆的关系,近来秋山地发生了几件令人不大愉快的事,因此特意让小王走一趟,以消圣上心上顾虑。”
    他才将话说完,与他最近的荆庭便冷笑一声,“拓跋王子说的可真是轻松,贵族屡屡滋事,若不予追究,如何给秋山郡的子民一个交代?”
    拓跋哈达目光转向荆庭,皱了皱眉,却转头看向对面的白奕。他走到白奕面前,双手贴在胸前,向他行了拓跋族最尊贵的礼,“拓跋与大荆这三十年和平是白将军换来的,父王特意让小王向将军致谢!”
    “王子可知拓跋一族三十年前战败的原因?”老将军声色不动,不等拓跋王子回话,冷笑一声道:“自作聪明。”
    哈达并不在意,起身后目光悠悠地转了一圈,笑吟吟问道:“听说荆国朝堂上有一位女将军,是白将军亲自教出来的,怎么不见?”
    白奕眸色微微一变,头一偏,犹如猎鹰一般的视线落在拓跋王子脸上。不过片刻后,那张布满了褶皱的脸上又是冷漠淡然,一句话也没有。
    在场官员无一人出声,偌大的草坪上,只有风拂过草地发出的簌簌声。
    “哈哈哈哈……”荆皇忽的大笑出声,抬手指了指上官谦,“那位女将军,王子可要问问咱们的丞相了。”
    上官谦抬手揖了揖礼,微笑着道:“我上官府的儿媳,自然没有立在朝堂上的道理。”
    拓跋哈达一脸可惜,“素闻凰翡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不能得见实在可惜。”尔后又将目光转向太子殿下,“三十年前,荆国太子与白将军大败拓跋族精锐,三十年后的荆国太子,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荆自影挑了挑眉,这人出现一盏茶时间不到,就已经挑战了荆国最权威的三个人,如今又来拉扯自己?他忽的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看着拓跋王子问道:“王子看到了什么?”
    拓跋哈达盯着他的掌心看了一会儿,荆自影又将手心朝下,问他:“王子现在看到了什么?”
    这次不仅是拓跋王子,荆皇与文武大臣都不明白这位太子爷什么意思。
    荆自影往前一步,将手掌高高举起,“手心与手背,看似截然不同,实则都是一只手。而大荆与拓跋族的关系,亦是如此。三十年前我大荆铁骑能踏平青蜂草原,三十年后的今天……”
    他将手掌握成拳头,脸上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中漫上一丝不屑,“拓跋王子要试试我大荆铁骑是否染尘了吗?”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说话……”拓跋王子打着哈哈,却发现来自周遭的视线格外的犀利,众人的神情也十分严肃。
    “太子身为储君,他的态度,便是大荆的态度。”荆皇含笑抬了抬手,一副雍容大方的样子,“不过,和平来之不易,只要贵族就秋山郡的事给出个交代,我荆国的将士也不想血溅大草原。”
    父子二人搭腔唱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狡猾如拓跋哈达,一时也无话可说。视线在几个老狐狸的脸上转了一圈,“荆皇的意思,小王一定会向父王转达。”
    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终于在满朝文武对荆太子的赞赏目光中渐渐消散,为表荆国友好之意,荆皇留下拓跋王子共赏中秋月,也可趁机见识一下大荆国都之风采。并且指了二皇子荆庭作陪。
    待到众人散去,荆庭皱着两条清秀的眉,一脸苦相地向兄长诉苦:“父皇明知我最不擅与这些人打交道。”
    “为兄公务缠身,爱莫能助!”荆太子大气地拍了拍兄弟的肩头,一副惋惜语气,眼睛里却盛满了幸灾乐祸,“二弟冰雪聪明,区区哈达定能应付得来。”语毕,潇洒而去。
    二殿下蹙眉思了一会儿,才摸着自己脸颊嘟囔道:“我虽长得秀气些,也用不上冰雪聪明识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