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叹了一口，“走吧。”
刘春带着几个孩子目送着两人离开，陆秀秀的眼神看着程七七很是触动，满脸的心疼。
县医院交完费，陆峰去食堂买饭，程七七靠着陆野坐在走廊长椅上，一天时间经历了太多，全然不知道累是什么了，浑身浑浑噩噩。
“陆野。”
医院走廊来来往往，陆野低头看她，“怎么了？”
“你二嫂走了，怎么办啊？”
陆野没表示震惊，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疲惫，“没事，好好睡一会儿，别太担心这些，有我在。”
程七七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安稳地睡着。
陆野肩膀很是宽厚，程七七心里踏实，看着病房里躺着的母亲，陆野心里只剩无奈，一世重来，事物的发展依旧是不可控制，一切都如重新来过一般，变幻莫测。
“七七，你说我们也会一直走下去吧。”
这话说得很轻很轻，几乎是无声的，陆野担心上一世的命运会以另一种方式再现，就如躺在里面的刘芳一样。
陆峰拿着医院食堂买的杂粮馒头回来，陆前进抽完旱烟垂头丧气地进来，身上满满的旱烟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陆野，七七。过来吃饭。”
程七七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陆野接过馒头给她，“七七，吃点吧。”
“好。”
四人蹲在走廊边上吃着馒头，陆野拿出水壶给程七七，看着她吃的很是为难，这馒头过于粗，里面的麦粒子还没磨细。
“喝点水，慢慢吃。”
程七七点头，一口水一口馒头往下顺着，肚子里饿的要命，就是这馒头死活顺不下去。
吃完饭，几人进去看醒过来的刘芳，男女有别，就是儿子毕竟也不是很方便，程七七照顾着刘芳上厕所，帮着她擦拭身子，刘芳眼角蓄泪。
“七七，妈这是怎么了？”
程七七笑着安慰，“没事，就是医生说有些情绪激动，这几天留院观察过几天就好了。”
刘芳不信，伸手去扒拉她，“七七，你跟妈说实话，我是不是瘫痪了。”
“妈，您别担心，就是一个简单的小病，过几天就好了。”
程七七装出一副不打紧的样子安慰她，这眼神很是坚定像是要入党，这让刘芳打消了心里的一些顾忌，伺候着她喝了点小米粥。
护士进来检查，刘芳很是配合，想问些什么也被程七七打断，含糊着糊弄过了今天晚上。
程七七一出来感觉身上都在冒冷汗，自己第一次这么去骗人，那说话语气和眼神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可是心里现在就是过意不去，虽说是为她好。
陆野看出程七七的为难，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这样也是为妈好，这也是怕她有心理负担，别太有压力。”
“可是，你说妈以后总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会不会怨我。”
“当然不会，这又不是你造成的，妈不会怪你的。”
程七七点头，“希望吧。”
病房里不止刘芳一个病患，都是老太太几个大男人不好进去，就是程七七一晚上忙里忙外，陆野心疼地不得了。
“七七，要不我去替你吧。”
“不行，里面全是女的，你个大男人大晚上进去不方便，没事，我来就好了。”
陆野点头，一直守在门外，反观陆峰和陆前进早就打着呼噜睡得舒服。
天蒙蒙亮程七七才安稳地靠在陆野肩膀上睡觉，摸着她的小脸陆野一脸心疼，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都是彼此的支撑。
医院的工作人员总是很准时，挂号排队很是有秩序，程七七睡得很沉，陆野没忍心把人叫醒，就那么一直让她枕着自己大腿。
陆峰过来给两人送早饭，“三弟，饭放在这里了，我和咱爸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你和七七照顾一下咱妈。”
“行，哥你放心去吧，好好跟人家说，别急眼。”
陆峰留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哥有分寸。”
陆野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
因为一晚上的闹腾，刘芳在里面睡得也很是沉，过往的医生护士看见陆野和程七七眼里都流露出羡慕，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离去，走廊里渐渐热闹起来。
程七七是被一个托盘盐水瓶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条件反射以为是刘芳在喊她，“妈，怎么了？”
陆野把人拉住，“没事。”
程七七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她，对着周围坐着的人道歉。
陆野伸手摸着她的手，小手很是冰冷，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给她的外套，两人现在都是一脸疲惫，陆野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块儿手绢。
“先去水房洗把脸吧，我看你也是累了，一会儿回来吃饭。”
程七七点头，拿着水娟往水房走去，陆野拿着饭盒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细粮或者加热一下这个饭。
程七七回来看见空荡荡的走廊没有陆野的身影，坐在上面打着哈欠，余光看了一眼刘芳，睡得很是安稳。
“七七，来趁热喝点粥。”
程七七看着陆野手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很是疑惑，“这是哪里来的，现在早就过了饭点了。”
“喝吧，我特意为师傅要的，还让给你热了一下。”
肚子饿的直叫的程七七一饮而尽，最后还让陆野喝了半碗。
“小两口这是恩爱啊！”
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乐呵呵看着他俩，被抓包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是简单的吃饭，但是这个年代这样恩爱的很是少见。
“谢谢。”
中年女人看着程七七很是面善，忍不住多说两句，“你们这是家里有老人生病了？”
“是。”
女人下意识低头，心里很是委屈，自家也是这样，可是那个死鬼丈夫半天不见人影，自己还得带着孩子一起守着老人，别说热粥了，甚至连一个冷窝窝头都没有。
程七七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直勾勾盯着铝饭盒里剩下的半个窝窝头，看了一眼陆野就把窝窝头递给她，“大姐，拿着给孩子吃吧。”
女人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孩子渴望的眼神只能含着泪水道谢。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