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皇后又将地点设在了小园。不同于御园的大气端庄,小园更像是江南的园林,精致小巧,每一处都透着小家碧玉般的可爱。
    女娘们大多年龄不大,说说笑笑的,时间很好打发。唯一的小风波便是中间探讨绣海棠的瓣之时,邱家的小女娘说孟家的女娘手法笨拙。
    她们用的均是长短针绣,但孟娘子用的是打底加密的绣法。
    邱家小女娘向来以刺绣技法高超在都城贵女中闻名,便提点说:“太过厚重的针法,会叫这瓣失了灵动。加密打底实在是画蛇添足。”
    在场的均是家中娇养长大的女娘,邱娘子当众下了孟娘子的面子,孟娘子如何会忍气吞声,当即扔了绣棚与她争论。
    两人原本针对的还是绣活,小有争执亦属正常。
    但说着说着,孟娘子便开始嗤笑起邱娘子的婚事来:
    “你邱家本就是高攀了谢家的公子,却还犹不自知,总是摆着高姿态。高高在上地指点旁人。那谢公子便是因此才非要与你退婚的吧?”
    这番话许是戳到了邱娘子的痛脚,邱娘子亦不是忍气吞声之辈,当即反驳:
    “那你便是好得了吗?双八的年纪还没定下人家。谁家儿郎,你都不放在眼里。瞧瞧你今日打扮,还特意搞这个加密绣法,想与我们不同,不就是听说赵家和林家的女娘被抬了妃吗?”
    原本隐秘的少女心思,就这样被大喇喇地撕扯开晾在众人面前。孟娘子已是臊得满脸通红。
    她气鼓鼓地站了一会儿,而后甩了袖子,来到皇后娘娘面前辞行。
    “娘娘,小女身子不适,想先行请离。”
    皇后本打算答应,而后像是想起了下首正在绣玉兰的沈盈夏。
    “今日本是想着大家齐聚一堂,热闹热闹的。如今竟成了我的不是了。沈娘子,此事你怎么看?”
    沈盈夏本就不耐烦与这些装腔作势的女娘相处,本打算装聋作哑,却没想皇后娘娘直接点了名。这是皇后娘娘在试探。
    沈盈夏放下手中的绣棚,福了身子:
    “回娘娘。盈夏以为,娘娘的好意,在座女娘,没有不清楚的。只是小女娘之间难免有口角,怎能因此而将过错归结到娘娘组织宴会之上呢?”
    据她所知,邱家本就和孟家相交甚浅。邱家娘子指点孟家女娘多半是顺嘴一提,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只不过二人皆在气头上。吵架若想气到对方,那必须得往对方心里最痛、最软的地方扎,她们这才口无遮拦起来。
    沈盈夏瞧着二人,淡淡道:
    “长短针法绣出的灵动,打底加密绣出的精致,二者各有千秋。想必邱娘子崇尚的是灵动自然,而孟娘子喜爱的则是精致巧妙。这两种风格并无优劣之分。
    “盈夏年纪稍长二位妹妹一些,便托大,说上一句。人生在世,只要要同旁人相处,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接受他人与自己不同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