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闹离婚，赔了违约金撂挑子了。现在拍了一半，我去哪儿找编剧去？”
刘导气的爆了一句粗口。
但是想起从慕氏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施宁现在是孕妇，又把剩下的脏话咽了回去。
“所以你准备让我去当编剧？”
施宁对刘导的敬业十分佩服。
基本上一部剧拍完，赶场似得就开始准备下一场。
而且都是高标准，从不拍烂剧。
但是她自己不行。
她通常写完一部剧，都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让她当跟组编剧，她更是嫌麻烦。
“对。”
怕她不愿意，刘导又连珠炮似得阐明利弊，“现在只有你最合适了。你既是原作者，也是编剧，改编的剧本你也看过。只需要简单熟悉剧组进度，就能进组。现在无论演员的档期还是场地租赁，多耽误一天都是钱。斯行现在和书艺是合作伙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斯行的损失也是您的损失，您说对吧？”
刘导着急，尊称都开始往外蹦了。
施宁好笑的纠正他的错误，“我们只是合作伙伴，不是合体。斯行因为拍摄障碍造成的损失，和书艺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原小说拿的是买断费，不是分红。
斯行这部剧投资多少，收益多少，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您就当江湖救急行不？实在不行我给您磕一个。”
刘导像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施宁奇怪，“这种事本来就不该是你操心。你丢给程子致就行了，犯得着自己在这儿着急上火？”
刘导苦笑，“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这不是怕程总不了解这部剧，胡乱指派一个编剧过来，到时候耽误工夫，或者对人物剧情理解不够透彻，再惹恼了你的那些书粉……”
他想拍的是高品质高人气的爆火剧，而不是人人喊打的烂剧。
黑红也是红，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准确的说，整个斯行没有任何一个人奉行这样的理念。
“让程子致跟我谈吧。”
施宁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
其实自从她怀孕以后，在公司被周淮和程含看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
甚至连加班都被两人严令禁止。
她知道两人是关心自己，但却让她有种自己是废物的感觉。
去剧组没什么不好。
只是之前慕少臣提议让她去的时候，她拒绝了。
现在因为刘导一句话就直接答应下来，慕少臣那边可能会有想法。
而且关于酬劳和舆论等多方面，刘导根本不能做主。
她需要提前和程子致沟通，双方敲定一些细节，才能考虑进组。
刘导大喜过望，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在他看来，施宁没有拒绝，就相当于答应了。
大不了他去程总办公室撒泼耍赖，逼程总一定要答应施宁的条件。
施宁挂断刘导那边的电话，没有打给程子致，而是起身去了周淮的办公室。
她过去的时候，周淮正在和客户打电话。
施宁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旁边坐下，等他打完电话。
周淮那边很快结束谈话，挑眉朝她看过来，“施总难得主动过来找我，有什么指教的？”
被他这么阴阳怪气，施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自从那段时间被周淮表白，她基本上都躲着他走。
偶尔一起出去吃饭，也是周淮三催四请。
她主动来他办公室，更是几乎没有过。
淡定的喝完杯子里的水，施宁才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我这不是怕你好不容易决定放弃的心又死灰复燃，蠢蠢欲动嘛。”
“行了，知道你是写小说的，语文水平高了，不用在我这里秀你的成语。”
周淮嫌弃的朝她摆摆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施宁赶紧抬手捂住自己小腹瞪他，“我肚子里现在可是有小孩的，你用词能不能文明点？”
“有话者快曰，有屁者速撒之。这样可以吗？”
周淮迅速改了说法。
“你能不能正常点？”
施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满瞪他。
“咱俩谁不正常了？”
周淮直接站起身，收起阴阳怪气的姿态，“我说了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就是真的要放弃了。你要是不信，回头我摆一桌，叫上我妈，你俩认个干亲。也好过你现在这样整天躲我跟躲瘟神一样。”
“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施宁不承认。
周淮冷笑一声，“你没躲着我，昨天因为我说要去你学习茶道的茶艺社喝茶，就请假不去了？”
施宁，“……”
周淮上前一步，继续逼问，“你没躲着我，前几天送个文件不自己过来，特意把程含叫过去，让她给我送？”
施宁连忙举起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说说看。”
周淮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施宁，等她狡辩。
施宁摸一下鼻子，“那次不是我把程含叫过去的。是她过去问我一些直播的问题，我这边刚好要给你送文件，她就自告奋勇了。”
“昨天呢？”
周淮勉强“嗯”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说法。
但施宁肯解释，他心里到底稍微舒服了些。
“昨天是慕少臣出差回来，他说有东西给我，我才没去茶社。”
施宁半真半假的说着。
反正周淮也不可能去找慕少臣求证。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在听周淮说要去茶社喝茶，才临时改变主意不去的。
“算了，怎么说你都有理。”
周淮摆摆手，也知道让施宁这么快相信自己是真的放弃单恋不太可能，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当下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转而问她过来这一趟的目的，“以前的事不说了，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被周淮这么一顿发泄，施宁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身子坐正了些，才说起刚才刘导给自己打电话的事。
“你怎么想？”
周淮又给施宁续了一杯水，在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施宁目光在面前的玻璃杯上顿了一瞬，闪过一丝动容。
在她印象里，周淮一直都是这样润物细无声的照顾着她。
即使生气，也很少有超过两天不理她的。
“反正我最近在公司也没什么事，去剧组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施宁皱起眉头，很自然的把心里的纠结宣之于口，“只是我不知道这件事该找程子致说，还是该和慕少臣说。”
“有区别吗？”
周淮却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反正无论是谁，最后都会给你很大的让步。你和他们，是不会有利益方面问题的。只要你有意愿，我相信你提出的任何条件，他们都会尽力满足。”
施宁抿唇，没有接话。
事实上，她也知道是这样。
只是心里终究还有顾虑。
“你还担心发生那次在眉山的事？”
周淮猜测。
施宁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只是我自己的话，我不怕。但现在我有身孕，无法承受任何意外。而且那本小说需要的场景很多，不全是在影视城拍摄，我也怕我的身体会吃不消。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种事慕少臣会安排好。”
周淮却觉得她太多心了，“而且编剧跟组，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待在剧组的。你只需要在保证拍摄不会偏离剧本太多，以及在实际拍摄中及时调整剧情就行。真的需要去太偏僻的地方，你可以拒绝跟组，远程遥控。当然，这一点在和他们谈的时候，加到合同里去就是了。”
“你希望我去？”
施宁疑惑。
以前的周淮，恨不得她和慕少臣老死不相往来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甚至还主动劝她去剧组？
“是你自己想去。”
周淮表示自己不背这个锅，“出去走走也好。总在办公室坐着，我都怕你坐傻了。多去剧组了解了解，或许下回你可以考虑写一篇娱乐圈的文。现在娱乐圈的小说也挺火的。”
“那我去给程子致打电话。”
施宁在周淮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支持，心情颇好的就要离开。
周淮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开。
在她打开门的时候，才开口提醒，“你可以打给慕少臣。他是斯行真正的老板，自由度更高，有些事情沟通起来也比较直接。”
施宁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紧了紧，答应一声。
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找到慕少臣的号码。
在按下拨号键的一瞬，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宽敞的办公室，也在这一瞬变得逼仄起来。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的时候，施宁终于感觉自己能够自由呼吸了。
“刚才刘导给我打电话，说《神性》编剧解约了，想让我进组。”
清清嗓子，施宁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神性》就是她那本小说的名字。
围绕着一个侥幸得道的小仙，逐渐揭露出神界的一些本质。
里面借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影射了很多现实问题，受众颇广。
甚至还有人专门为她那本小说开了一个论坛，解读里面每个角色出现的目的和意义。
但也正是因为小说结构复杂，背景宏伟，改编难度很大。
拍摄过程中也需要时刻进行调整，不让剧情偏离太过，引起书粉不满。
“见面谈吧。”
慕少臣瞬间明白她打电话过去的目的，“我在开会，一个小时后在积香居见面，我让人把包间准备好。”
积香居是当初萧淑芬投资的餐厅。
规模一般，客流也不是很大。
但因为面向的群体是富人阶层，胜在环境清幽，氛围感十足。
在她死后，餐厅到了慕子轩手里。
慕子轩托慕少臣给他换了一批厨师和服务员，又让经理做了个策划。
半年时间，竟将名不见经传的饭店做出了点名头。
现在积香居算得上是一位难求，包厢更是约到了两个月后。
只是慕子轩特意给自己和慕少臣各留了一间包厢，以备不时之需。
施宁听他说在开会，不好继续打扰，答应一声忙挂了电话。
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积极，她又审了两篇文章，才掐着点离开公司。
等她到积香居门口的时候，恰好距离挂断电话是一个小时。
等她报上慕少臣名字，被服务员带去包间的时候，慕少臣已经到了。
见她过来，慕少臣拍手示意服务员上菜，才看向施宁，“神性是有外景的，你的身体……”
“我可以随时关注进度，不去外地跟组。”
施宁在慕少臣对面坐下，“这也正是我要跟你提的条件之一。我可以跟组，但不需要全程跟着。在了解拍摄进度和需求的前提下，我可以适当偷懒，遥控指挥……”
如周淮所说，施宁提出的要求慕少臣基本完全满足。
最后甚至还主动给她补充了几点。
合约很快谈好，慕少臣开始招呼施宁吃菜。
在快吃完的时候，施宁才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之前你让我每天给吴凯发消息。我看现在他适应良好，这件事可以断了吧？”
施宁咽下嘴里的菜，目光落在慕少臣身上。
男人吃饭的动作优雅斯文，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本来这件事昨天吃火锅的时候就该跟他说了。
只是她一直在猜测慕少臣这样对她的目的，就没想起来。
“你们还每天联系？”
慕少臣拧起眉头，似乎才刚想起这回事。
施宁笑，“那当然，当初你亲自拜托我做的事，我怎么能随意终止？”
“那就停了吧。”
慕少臣低头，又夹了一筷子菜。
施宁从他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只莫名感觉自从自己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开始，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对了，你又该去做产检了吧？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慕少臣捡起公筷给施宁夹了菜，看她吃下去，才淡声问。
施宁捏着筷子抬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懵，“只是做个b超，做个简单检查。我自己去，很快就能好。”
“我陪你。”
或许是施宁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太乖，慕少臣眼底神色缓了缓，再次重复了一遍。
看施宁还想拒绝，他皱起眉头，语气缓和的强调，“我说过，要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到底，确定它的安全降生。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