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了不起的女孩
酉时，怡翠坊。
宛烟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穿着黑色修身半打长衣裤，腰间系了一条暗金色腰带，苏季之左瞧右瞧，看得眼热。
“怎么这么好看。”
小姑娘含笑，扯住苏季之的胳膊，“大人快走吧。”
两个人跳下马车，吩咐小石头门口候着，苏季之昂起头，低声问宛烟，“我忘了问，你可带了银子？”
宛烟上下打量苏季之，想笑。
大人灰色常服修身笔挺，人群中格外醒目，她已经看见怡翠坊门口的伙计远远瞧着他们下马车，脸上已经荡起笑容。
他们一定以为来了大主顾。
任谁想不到，大人兜里一粒银子都没有。
“带得不多。”
宛烟低声垂眸，她可舍不得把银子投入这里，奢望莫须有的财富掉到她的头上。
“待会我们试试，总要试了，我们才知道着赌石的整个过程。”
“为什么要了解？大人，我感觉不可能赌出翡翠。”
苏季之摇摇头，“京城盛行赌石，我总要探出究竟才能面见皇上。”
宛烟这才懂，“大人为何不早说，我多带些银子。”
苏季之暗暗指指心口，“我也舍不得。”
两个人对视，宛烟挎过苏季之的胳膊，笑而不语。
“来来来，二位客官，里边请，请您慢点，让我看清您的请柬咧。”
苏季之掏出请柬，两根手指一夹递给小厮，冷着脸低声问，“今日怎么样？可有好货？”
“好着呢，客官看着眼生，想必最了解我们行情，两位里边请，祝两位玩得开心，福星高照！”
小伙子一顿吆喝，热情地又去迎接其他人。
跨过门槛，宛烟震惊地看着里面热闹的场景。
三层楼高的大厅，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
大厅中央围了一个圆形看台，有半人高，看台中央鼓鼓囊囊蒙了一块黑布，三十多人围着看台议论纷纷。
宛烟低声问苏季之，“大人，那里蒙着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原石啊。”
苏季之点头，“想必是的，你看周围，围着人的地方也正在开石。”
这时离宛烟百步外的一张方桌处传来响彻天的叫嚷声，一个男人竟然兴奋得跳到桌子上，涨红了脸大声嚷嚷，“我中了，我中了，开出来了，开出来了。”
振奋人心的叫嚷声迅速吸引了几十人的目光，大家围拢过去，场面更加混乱。
苏季之拉着宛烟的手，“走，我们去三楼。”
三楼包厢落座，隔绝了少许吵闹声，宛烟居高临下，才发现此刻怡翠坊能有百余人在这里穿梭。
靠在栏杆处，小姑娘感叹，“大人啊，京城果然盛行赌石，我想都想不到，这里竟然能有这么多人。”
苏季之靠过来，楼下叫嚷声此起彼伏。
有人欢喜有人哭。
“还有一刻钟，你看到了吗？今晚的重头戏是大厅中央那块石头。”
宛烟再次看向蒙着黑布的地方。
原石占据看台中央位置，有六岁孩童那么高，从高处看，黑布盖着的地方坑坑洼洼，宛烟好奇地问，“大人，伱说这要是能开出翡翠，这么一大块石头，岂不是价值几十万两？”
苏季之凝眉盯着原石看了很长时间，不明所以。
一声锣声响，人群安静下来，两个人同时望向看台。
宛烟看到一位四十多岁，身形健硕，肚子稍微鼓起的中年男子缓步从怡翠坊内堂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位浓妆淡抹，穿着红衣年轻女子。
众人屏气凝神，目光全都聚在女子身上，
宛烟也被红衣女子吸引。
为了看清她的长相，宛烟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吓得苏季之一步站到她身后，狠狠拉着她。
锣声起，伙计大声宣布，“欢迎各位新老朋友光顾怡翠坊，现在我宣布，今晚的盛宴现在开始。”
人群沸腾，伙计含笑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刚才看见大家都已经小试牛刀，很多人手气不错，我们当家决定趁热打铁，马上开始重头戏。”
伙计话音刚落，人群再次沸腾，全都涌向看台。
“大家别急，先说清楚。”伙计不慌不忙，“大家都看到了，我身后这块原石是掌柜从滇南地区千里迢迢运到京城，今晚咱们大家只看只摸，只估价，至于开原石的具体时间，咱们稍后再说。”
人群发出欢呼声，宛烟不解地看向苏季之，“大人，这是为什么？怎么不开？我还等着看热闹呢。”
苏季之指指红衣女子，“伙计说掌柜从滇南运过来原石，我怎么觉得运石头过来的人，是那个红衣女子呢？”
宛烟再次打量那个红衣女孩，可惜从她的角度看不真切。
只估摸女孩很高，双臂修长，站在掌柜身侧，能比他高出半头。
红衣女子昂着脸，面容白皙淡定，眼神中却透出冷艳。
女孩盯着沸腾的人群，不知怎地，宛烟感觉到她身上透出一股看破红尘的孤傲。
“为什么不今晚开？还有，大人怎么看出石头不是掌柜运过来的？”
“今晚不开，完全是吊胃口，你知道赌石价格水涨船高，给大家充足的时间酝酿，到时候不管成不成，运石头过来的人都会大赚一笔。”
宛烟看向红衣女子，“大人为什么说石头是这女孩运来京城？”
“掌柜虽站在她身侧，鞋尖却退了半寸，从我这个角度，说话前都会看那女子的眼色，他们从内堂走出来，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
“那是干什么？”
“让所有人都认定这是真的，石头里肯定有翡翠。”苏季之笃定地轻声回答。
此时，很多人涌上看台，有些人甚至趁乱用小刀在原石上轻轻刮蹭。
可惜人多眼多，没有人能得逞。
十几名男子围在原石旁讨论着，抚摸着，眼底闪着精光，欲望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那我们呢？就这样看热闹？”宛烟有些可惜，她还想看看赌原石到底是什么过程。
失望地看向大人，苏季之盯着大厅中央露出一丝笑容，“我们还是守住我们的银子，这赌原石是无底洞，试想这么大的石头开出翡翠，岂不是富可敌国？”
宛烟看向红衣女子，莫非这是一场骗局？
那她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孩。
“如果能让这么多人深信不疑，这个女孩有操纵人心的本事。”
苏季之冷笑一声，“她不是操纵人心，贪婪是人的本性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