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丑时前出现的人
马车行至桐山府衙前。
丑时的巡更锣声敲响。
整个桐山府陷入安静。
锣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真切。
宛烟透过车帘向外看，嘴角开心的上扬，她居然又回来了。
只是眼神一瞟，她发现府衙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两名衙役正在低声和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大人！”宛烟轻唤：“有人在府门前。”
苏季之借着宛烟纤手撩开的缝隙向外看，果然有人。
正巧宛烟回头，柔软的唇就这样擦过苏季之的脸颊，两个人的鬓发随着那一缕风纠缠到一起。
宛烟想躲，被苏季之双臂困在角落里。
苏季之倾身，只觉馨香扑鼻，脸上像被蚊子叮咬过，麻酥酥地让人冲动。
两个人对视着。
宛烟的脸腾地红了。
她双手捂住苏季之的眼睛：“大人，你别看我。”
苏季之又上前挪了挪，狭小的空间里只剩宛烟慌张的呼吸声。
怯怯的，无限娇羞：“大人！”
苏季之被她捂着眼睛，感觉更加敏锐，他的耳尖红了。
黑暗中，宛烟看不到他的眼睛，任由她的心扑腾腾乱跳。
马车里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苗弘在车外喊了一声：“苏大人。”
府衙门前的聂方听到动静，快步迎过来，“苗捕头，大人在车里？有新情况，大事，郭万福来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
郭万福？
他不是死了吗？
所以苏季之在问审室见到这个与画像上的男人一模一样的长相时，除了惊叹宛烟画工了得，更是惊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前案有张冠，现在有郭万福。
那这个郭万福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
宛烟依旧是躲在屏风后边，这个人是郭万福没错，正是她当日在横山寺见过的那个男人。
可是眼下，这个男人穿着不合体的衣衫，他当着大人的面卷起裤腿，露出血森森的白骨，皮肉结了痂，烛光下恐怖而丑陋。
脸上很多伤口，头顶用软布包着，一只胳膊还吊着木板。
说起话来，也含糊不清。
“你是郭万福？”
男人点头。
“杀死钱喜儿的人你可认识？”
郭万福摇头，又点头，“……是买我狗的人……”郭万福含糊不清，说着话还哭起来。
“那两个人本官已经抓到了，此刻押在大牢，现在我把那两个人带过来，伱看看是不是他们。”
郭万福震惊地抬头看看苏季之，又重重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经过漫长的指认和郭万福的供述。
钱喜儿遇害过程，浮出水面。
郭万福贩狗为生，十日前突然来了两个人，也就是现在押入大牢的那两个人，说要十只性格暴躁的大狼狗，并给了郭万福一百两银子。
这让平日里最多只有七八两入账的郭万福，一下子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不过买家有要求，要在五日前交货，郭万福常年做狗生意，当然觉得这不是难事。
一百两啊，足够让钱喜儿蹦高乐，改变郭万福在钱家的地位。
时间紧任务重，郭万福不敢多耽误，当日便离开家去收狗。
不过当时钱喜儿回了娘家，于是郭万福托邻居带了口信，告诉喜儿他要出门，归期未定，最晚五日。
就这样，郭万福几经周转，没日没夜终于在五日前将十条大狼狗运回家。
郭万福走水路，棚户区后面的院子就是他平日寄养狼狗的地方。
安顿好十条狗，想到即将到手的一百零银子，郭万福欣喜若狂。
可惜当时钱喜儿又不在家，跑了五天，郭万福风餐露宿，决定先犒劳自己喝顿小酒等着钱喜儿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就这样，郭万福乐颠颠去了前面小酒馆。
结果回家时他发现，一只狗不见了，钱喜儿也不在家。
郭万福吓傻了，撒开腿跑去牛庄，这也是钱母和邻居看到郭万福慌慌张张跑出棚户区的原因。
在钱家，郭万福没找到狗，也没见钱喜儿，慌不择路又跑回家，这时他才知道，狗被钱喜儿送给了叔伯亲戚。
郭万福再去叔伯亲戚家，看到已经下锅的大狼狗痛不欲生。
于是返回家，郭万福破天荒地与钱喜儿争吵起来，一百两啊，一百两就这么没了。
钱喜儿没想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吵了几句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
郭万福冷静下来，争吵也不是办法。
于是带着九只狼狗赶到交付地点，请求雇主宽限一天，并保证一定按时补上缺少的一只狗，银子也可以先不要，等交狗时一并结算。
对方态度倒是可以，听完郭万福的叙述，让他两日后必须交狗也没再说什么。
事情解决，郭万福跑了好几天，晚上沉沉睡去，准备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争取当日便找到狼狗。
睡到亥时，院子里突然响起动静，钱喜儿醒了，郭万福睡的沉，半晌才被钱喜儿推醒。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还没等郭万福从床上爬起来，床前出现两个黑影，郭万福只觉头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郭万福醒来，是在船上，江风带着凉凉的湿意将他吹醒。
只是他手脚被束缚住，动不得。
他见到买他狗的两个人正在他腿上栓石头，一个人还在催促：“差不多得了，他早就死了，这么沉在江里，一会就喂了鱼，咱哥俩早点回去领赏。”
捆得差不多了，还没等郭万福再看看桐山府的月亮，扑通一声，他被扔入江中。
郭万福从小生活在苍兰江，水性极好。
万幸脚下的石头捆得并不结实，手臂上的绳子遇水也出现缝隙。
郭万福先挣脱手臂的绳索，继而又解开了脚脖的石头。
这时郭万福才觉浑身酸疼，头发涨，他就这样一直游啊游，累了就在江里飘着。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发现他漂到了桐山府下游陵江府。
上了岸，郭万福发现他挨了打，头发缺了一块，身上都是伤。
他跑到渔民家求助，说他是跑船的人，遇到了强盗，那些年，苍兰江上确实有打劫为生的水匪。
郭万福得到渔民帮忙，吃了饭，歇了小半天，后来他发烧了，喝药养伤耽误了好几天。
今日，郭万福刚刚好转，他决定要回桐山府报官。
走到城门，他发现到处张贴着他的画像，他才知道钱喜儿死了。
这就是整个经过，郭万福说完，苏季之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和大眼睛，“你们到底在替什么人收购这些狼狗？又为什么要杀害郭万福？”
两个人不回答，苏季之冷笑着握起拳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