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郡的士兵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升官发财那是美好的愿望，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一趟出来就回不去了。
所以在他们离家前，不仅收到了抚恤金，还写了遗书，这就是尹家的怀仁政策。
很管用，将士们了无牵挂地上路。
“杀啊……”
淮安郡的士兵刚冲锋陷阵，士气大涨时，对手突然换了队列，一支三千人的轻骑兵越众而出。
士兵们傻眼了，这……这怎么打？
他们站起来也就到人家马背高，对方轻易就能砍下他们的脑袋，而他们要伤到对方的马都不容易。
因为马也是有脾气的。
那边重骑兵被楚家军一个个地收拾掉了，虽然付出了几倍的兵力，但至少灭了对方最难打的一支队伍。
索哈将军看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马匹，恨死楚家军了。
他没想到楚家军会用这种方式对付突厥军中战无不胜的重骑兵。
不过还好，他还有轻骑兵，杀他们几个来回，足够瓦解他们的士气了。
这么想着，索哈将军对裴军师说：“你们东突厥是想做缩头乌龟吗？还是想等我们的将士都战死后，捡个现成的便宜？”
裴知聿不敢不派兵上阵，好在大王子留下来的心腹将领也是个好战的，直接带着队伍里两千名骑兵就冲上去了。
这是好现象，肯打就行，突厥军全死光了他也不在乎。
他当初投敌，是觉得自己的才华在张家，在大梁得不到重用，无法一展才华。
他就像怀才不遇的书生，每天都在煎熬。
后来他被突厥军俘虏，成了大王子的座上宾，对方对他很客气，也很欣赏他，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如果大王子已经死了，那他也回不去突厥王庭了。
裴知聿往后方移动，既然回不了王庭，那他也就不必再当突厥人的走狗，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天下之大，他未必没有再遇明主的机会。
那楚晏相当不错，可惜他应该见过自己了。
突厥的轻骑兵一出，果真是所向披靡，很快就打乱了淮安郡士兵的阵型。
楚晏等那边撑不住了才出手。
尹家如今对他是挺亲和，但他们的正义感太强了，以后可能会坏自己的大事。
对付轻骑兵要用什么？楚晏曾和洛媱商讨过。
而洛媱很快就给出了方案，她打造了一种马蹄钉，丢出去会在路上铺成一条全是钉子的路。
马匹四条腿走路，不可能次次都能避开铁钉，一旦它们的马蹄受伤，灵活度会大减，与骑兵的配合也不再默契。
这种方式看似简单，但是铁钉并不容易生产。
尤其是在打铁靠锤子的时代，这种细小尖锐的东西很难大量造出来。
但洛媱不同，她的炼铁厂可以达到流水线作业。
这种铁钉只需要足够的模板就能批量生产。
不过肯定达不到现代每一枚钉子尺寸都一样的要求。
也没人会去这样要求。
漫天的钉子洒落，像下了一场铁冰雹。
突厥军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足足愣了半盏茶功夫，也不敢轻易妄动了。
但楚晏并没有这样放过他们，他又命人丢出去了几十个玻璃瓶，瓶子里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
为么这一战，楚晏把压箱底的东西全带来了，胜败在此一举。
他亲自射-了一支火箭过去，火遇酒精就燃，但没有其他易燃物，燃烧的时间很短。
这样的小火苗伤不到突厥军，但是却能惊到他们的马。
对付骑兵先对付马，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毕竟马的智力和杀伤力远不如人类。
骑兵的马被吓到了，它们鸣叫着四处踩踏，踩到尖尖的钉子，更是撒开蹄子到处乱撞。
楚家军已经退到了街道两侧，手持长戟或长矛的士兵站在最前端。
一旦有疯马冲过来，他们立即用武器抵住，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就两个人。
与此同时，他们还要斩杀马背上的突厥士兵。
杀敌的最佳时间一旦错过，让士兵安然站在地面上，他们再想杀了对方就难了。
所以在对方被甩下马背，或是摇摆不定时，是他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淮安郡的士兵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专门找疯马冲过去，哪怕被马蹄踹伤，也要将手里的武器刺入敌人的心脏。
这一战的动静极大，内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顾泽宗带着一支万人左右的军队出来。
等他们全部出来，那扇门立即关上了，顾泽宗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你们是虎贲军！你们是大梁最强的军团，你们是大梁的骄傲。
如今，外面有比你们弱的人在与突厥军对抗，他们远道而来，不为名利，不为亲情，而是要解救一群和他们不相干的人。
而你们，是先帝为了维护大梁正统而建立的最强军，你们有更高的使命。
今日你们能站出来应召，说明你们心中还有虎贲军的军魂和意志，还有对先帝的忠心，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大梁国土被恶贼侵占肆虐吗？”
人群中，一个扛着刀的老人家弱弱地说：“顾将军，别说废话了，小老儿体力有限，现在冲过去或许还能砍上几刀，再站一会儿，我也许就挥不动刀了。”
一个少年吸溜着鼻子说：“我是替我祖父来的，什么虎贲军，我不懂，不过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去送死，我可以去。”
“走吧，顾将军，看在那张虎符的面上，我们最后再征战一次，能死在战场上，也不负虎贲军这几十年的名头。”
顾泽宗嘴角抽了抽。
说真的，看到来应召的是这样一群兵，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可是人已经到齐了，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用的兵了，所以他还是带着他们出来了。
确实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前方也不知是哪一方来的援军，更不知道能撑多久。
“走！随本将军杀敌去！”
楚晏最先发现后方出现的队伍，从铠甲上辨认出是友非敌。
他立即下令停止进攻，让楚家军往后撤了几百米。
前方已经没有骑兵了，他们的马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但骑兵死的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