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地府卑微日常 > 第15章 拾肆:五云深处蓬山杳。
    第15章 拾肆:五云深处蓬山杳。
    我与薛忧枝待到傍晚,盯着来来往往的王孙贵人做贼般掩面进的春来度,又过不了多久便出来,出来时各个面色赛那天虹多彩,青面儿摞着粉白的一大堆,怪像鬼的。
    薛忧枝是新手,时不时掏小册册想要查看身份官职,都被我一笑止了下去,挨个指着告诉。
    这帮我太熟悉了。上次锁了那么多的怨女,多半都是这些人后院儿的。谢必安当时说这些人还不着急,他在等着三千四百六十四年的那次天雷,全都劈成黑饼了就方便贴油锅炸了。
    最近出来的便是京都刑部侍郎,我还顿了顿,“忧枝。你觉不觉得,京都要出大事了。”
    薛忧枝疯狂点头,引得一旁要歇摊的老贩纳闷的道:“你弟弟脑子不行?”
    我胡乱接道:“老毛病了大哥。我们家人脑子都不太行。”
    薛忧枝与我半个下午的神叨皆被法术盖了,旁人也只能瞧见我与她齐齐坐着直勾勾地看春来度。
    薛忧枝点过头后才问:“他们不上朝不办事么都来春来度。”
    我道:“也不是。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话锋一转,我望了望灯火煌煌的春来度,不确定的道:“要不……”
    薛忧枝试探的接,“进去看看?”
    我幽幽的将富贵抱在怀里,给了她一个肯定的机智眼神。
    但如何混进去呢……
    春来度前有小厮挨个检查身份牌,不是贵人的还会被斥责一顿,好不威风的。
    薛忧枝唏嘘地拢袖奋笔,“我老感觉这个朝代不是能撑的过去了。”
    我认同的给富贵顺着毛。初春的晚上好冷,幸好还有几张鬼火诀贴在我衣里。我分了两张给薛忧枝,又替她点上贴在额前背后,这才满意的将多出的那张按在狗富贵的身上,“乖咯富贵,我不会害你的。”
    过了一会,春来度里的声音似是少了很多,灯影轻霓的飘去了。
    我才觉得是时候,正欲瞄准对面暗巷里某个孤影的富贵公子下手时,那人却不紧不慢地踱出来,青绿的外袍束着个斗大的夜明珠饰,之上还刻着金纹。
    我看他那件红配绿觉得甚是眼熟,还有将要噙到眼角的笑,我漠然道:“好兴致啊前阎大人?”
    许亦云开了骨扇,挡住半侧脸,惊奇的望着我:“地府的范围已经这么大了么?”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是啊是啊,秦广大人还希望我能要到天山上跟雪莲友好交流呢。”
    许亦云似笑非笑,“在春来度门前蹲了这么久,有任务?”
    薛忧枝紧张的攥紧我袖角,我并未正眼看她,而是对视许亦云。
    “不是。”
    许亦云眸中一片深沉。我径直抬头看着他,缓缓吐出下半句:“是个鬼差,被人打了。我与我美丽的搭档来阳间给他多要点钱烧纸钱,省的他升天时鬼哭狼嚎的。”
    我在心中给萧宜奉上几根宝烛。
    许亦云道:“怕不是鬼差,是魔头罢?”
    富贵探出头来蹭了蹭,又被我按回怀中:“魔头?是那种会长蘑菇的头么?”
    扯淡这一方面地府就没人能赢得过我。连萧宜都夸我这方面对人耍流氓耍的自然极了。
    许亦云却意味深长地望着我,“不想进去找找橘杳期么?”
    我掸了掸狗富贵的头,一脸的难为情:“啊这。去勾栏也要找人陪,不好吧?”
    他眸眼朦胧,声音低沉,“去罢……你也想知道的……”
    我道:“不行。去了就要在我光荣的鬼差在役史上留下污点的。你不能荼毒我。”
    我正欲带着薛忧枝飘走,许亦云却突然道:“谢必安去了昆仑是不是?去昆仑金玉塔,寻找那魔头的前生碎片。苏七,你信不信?他去昆仑只需四日,第二日便会遭遇埋伏。”
    我僵硬的脖子不自在的一转,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京都的天要变。神仙的天也要变了。”
    他极其缓慢的吐字,我试图将那些句子牵在一处,可又不受控的四处流浪开来,再没了意义。
    “你去见橘杳期,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谢必安该去昆仑金玉塔,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事情。他放出了魔头,自然也要为因果付出代价。”
    我沉默了许久,才定定的望着他,望向那两眼深不可测的渊。“所以?”
    “去见橘杳期。谢必安才不会重伤。”
    天中朦朦,我恍惚的念起死时似也是个这般的天气。
    “我可保,橘杳期亦可保。只要你与她见了面,谢必安必安然无恙。”
    我望了望春来度,似是不确定的问道,“当真?”
    许亦云点着头,将薛忧枝扣下。
    “去罢。”
    我走上碧玉阶,门口的小厮不拦我。我行至一半,又回头看了看许亦云,“你真的不是报复我那一脚?”
    许亦云淡然的将薛忧枝嘴一封,微笑:“自然。”
    我连进去都是恍惚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谢必安便没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好像听见背后隐隐约约飘来一句“她还是这么好骗”,已经无路可回了。
    龟奴似是得了引示,带着我径直去了二楼。一楼正中有个莲池,池水金煌透彻,还浮着几朵金箔芙蓉,如生般动人。
    我暗叹一句,原来是个修佛的。好有钱。
    二楼扶手是檀木,还隐隐飘着净香味道。
    我越往上越觉得困惑。这里一切布置的真的不像勾栏,反而像供佛的寺堂般。
    那龟奴恭恭敬敬的引我到一间最里的屋子,倏尔浑身冒白烟,抽搐着脸翻着眼白风一样的散了。
    我颤抖的将贴在门上的手收回,惊恐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那门自己开了。
    其中梁上悬着九斛白珠,室内并无宝烛照明。
    她闻声微微一动,手捧一剑困惑起身。
    那剑似一弯白虹,金柄刻半凹睚眦首,又并未悬饰剑穗。
    珠华与月光一同打在她袖袍、眉眼处,映的几分不甘苦楚也跌落。
    她身躯忽而一弯,仍旧是捧着那把剑,仰起首来逼迫我与她对视。
    她那眼里尽数的不甘破裂,三月的池里不该生出夏蜉蝣般的恨,望着我抵剑道:“你为何……为何不敢看菩萨?”
    许亦云:苏七真好骗。
    薛忧枝:苏七真好骗。
    苏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