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得一步步扭转世人对小公主的形象。
    广聚民心,安定天下。
    为了回去,起码不能如原主一般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老奴代仆婢们,谢殿下恩。”金氏稽首一礼,又暗自腹诽,她哪是忧心此事,只是一恐开此先例,会为阖府上下效仿,坏了风气;二惑殿下为何蓦地操心起下人之事,且扬言要给奴才发放伤药。
    殿下莫不是中了邪,库房内的金疮药用料皆属上乘,这些个贱骨头配使?也不怕夭了寿数。
    但殿下金口玉言,既已下令,她虽心存疑窦,却也不敢不从,便招呼了几个粗使丫鬟,指使道:“你们几个,将他们抬下去。”
    又瞅着仆婢们的伤口,嫌恶催促说:“赶紧的,切莫碍了殿下的眼!”
    “是。”粗使丫鬟们未敢马虎,异口同声地应了。
    金氏剜那犯事仆婢们一眼,恶狠狠道:“便宜你们了!”
    *
    擅闯天牢乃是大罪,倘群臣上谏,纵然原主再受宠,伤筋动骨亦在所难免。
    她若要在救人之后,将责任悉数摘除,仍需从长计议。
    不过在此之前,她务必做一件要事。
    条桌上陈设一尊汝窑囊,条案倚靠东墙,下置一件豇豆红窑变釉瓷。
    囊折出暗淡如古刹青灯的微明,倒映姬姝沉定专注的侧容。
    姬姝轻轻摩挲着妆奁,少间,她打开奁盖,将内中金银珠宝全盘倒出。
    珠玑钗环绚丽多彩,散落似雨后虹光。
    她自此中挑挑捡捡,俄顷,找出一支丹凤朝阳玛瑙步摇。
    步摇比之奁中其他首饰,实算不得出彩,姬姝寻到后,面庞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淡笑。
    随后,她将黄梨妆奁倒翻,惟见奁背东南西北角各显露出一个粟大小洞,似是梓匠无意间雕镂出的装饰,并不惹眼。
    她视线瞄准南处小孔,握簪的手稍稍用力,簪挺便被嵌进空隙中。
    严丝合缝。
    步摇簪头,镶着的凤鸟燕颔鸡喙,五色备举,精巧别致,小巧玲珑。
    她捏住凤首,令整支步摇旋转一圈。
    意想中的开锁声并未到来。
    姬姝讶异刹那,不禁双眉颦蹙。
    而后是.
    是什么呢?
    她单依稀记得妆奁内暗藏玄机,至若先后方位,又各转几圈——
    【一颗甜枣:姝色大大,即便是判人死刑,也得给个由头吧?这剧情莫非有何不妥之处?你怕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姝色:你心中觉得不平?】
    【一颗甜枣:是。】
    【姝色:姑且不说昭衍皇宫戒备森严,大内高手云集,晏阏如何单枪匹马擅闯却不被姬元觉察。就以姬元同其心腹大半夜不睡觉,非要长谈荣国夫人旧事为例,试想,姬元明明有和暖书房可待,偏生幕天席地在御园吹冷风,这不是难以说通吗?此外,你前文以晏阏视角,刻画姬元沉溺美色,荒淫无度的形象,后文又写他对仙逝的荣国夫人痴情专一,念念不忘,岂不是自相矛盾?】
    【一颗甜枣:剧情需要嘛,假使没有这一出,晏阏如何得知荣国夫人给女儿姬姝遗留一支暗卫之事?另有,姬元对荣国夫人的感情.应是又爱又恨吧。他既厌荣国夫人拒他于千里之外,也慕她柳絮才高,冰雪聪明。但实际上,荣国夫人也心悦姬元,只是她性子傲娇,不肯明说。从取令的机关密码便可见一斑,庚子年腊月十七,正是姬元生辰。当然,这只是支线剧情,也不必太过深究啦!】
    腊月十七。
    十为酉鸡,对应西方。
    以此类推——
    西转十,北转二,西转十,南转七。
    “咣当。”
    梨木妆奁背面果真如小说中那般,弹出一方暗格。
    暗格内,静躺一枚象牙令牌,令牌光滑如镜,洁白无瑕。
    令牌左下角,镌刻一个涓埃之微的‘阮’字。
    姬姝眼前一亮,是它!
    原主母亲荣国夫人,生前名唤阮湘儿,一颗甜枣的文中对她未有过多赘述,只交代了一句芳华早逝,出身民间。说她仅是文中无关紧要的角色,一笔带过即可。
    这块令牌,名曰‘生息’,取自《逍遥游》中‘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一句,乃是荣国夫人留与女儿姬姝的陪嫁之一。姬元本该在原主受亲迎之礼时,将它作为添妆送出,不曾想世事难料,原主福轻命薄,她的生命永远停驻在了十六岁。
    之后敌军攻城,昭衍覆没,这块令牌自是落在了晏阏手里。
    *
    翌日。
    清冽悠扬,如鸣环佩的琴声透过摇光楼,铮铮然流泻。
    余音绕梁,经久不息。
    清倌歌喉婉转曼妙,珠圆玉润,若黄莺出谷,使游鱼出听,可谓天籁。
    “哟,这位公子怕是头次光顾我们摇光楼吧?瞧着面生得紧。”老鸨笑盈盈迎上,却并未如电视剧演绎的那般浓妆艳抹、枝招展,只是略施粉黛,显得人比娇。
    她语调是恰如其分的热络,既不使人觉着受到薄待,也不显得谄媚。
    ——隔着帷帽,难为你还能看出我面生。
    姬姝心中嘀咕,面上却雍容不迫,神色自若。
    她泰然由老鸨打量,沉着嗓子道:“正是呢。素日内子看得严实,好不容易方出来这么一遭。”
    老鸨绣帕掩唇,笑道:“公子初来,应不懂得我楼中规矩。但这倒也不打紧,容妈妈我唤了侍役来,先点盏茶,再细细与您说道如何?”
    她语毕,姬姝果见一头裹万字顶头巾的男子至她跟前献茶,他端茶托的手法纯熟稳健,茶水不见有点滴漏出。
    所谓的点茶,重点不在于献茶,而在于饮茶者赏与侍役的茶资。
    这老鸨倒是个精明强干的,是在借点茶探她底细呢。
    她此行不宜暴露身份,人多口杂,须以谨言慎行为上,便摇头推拒:“这茶我喝了,说道却是不必。”
    她自肩上褡裢中摸出一两碎银,丢与侍役,恰是寻常客人出得起的茶资:“说来惭愧,家中杂事内子操持,今儿难得至此,竟是囊中羞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