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渐渐退去，在拥挤的人群中，程寂目睹着1帮人找来工具将木板11拆除，打开门的1刹那，残余的水流还在顺着众人的脚边流淌。
许是因为错觉，程寂总感觉这浅浅的1汪水残留着死人的温度，当它们从脚边经过的时候，掺杂其中的溺死者怨念就会沿着脚底攀缘而上，若脚底不是实心的地板，而是1方水池的话，似乎就会因此而被拖入水中。
通道口堆积了不少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被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呈现1层1层的褶皱。
1滴滴的水珠从死者的发梢滴落，打在泛白的皮肤上，再顺着身体的弧度1路下滑，给人1种尸体流泪的错觉。
人们开始扑在人群中施救，努力将这些失去生命体征的溺死者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他们按压着心脏，做着人工呼吸，但无1成功。
程寂没有时间去关注混乱的现场，他此时唯1想找的，就是刚才出现在水中的画框。
那是此番事件出现的根源，唯有弄明白它出现的原理，才能在后续的时间里拯救下更多人的生命。
可是，画框消失了！不，并不算消失，只是重新变淡了，像是场景里其他的环境投影1样，他依旧摸得到，但是它很明显无法再与现在的世界产生联通与作用。
难道说，这些虚影可能在某个时段变成实体，而在那1刻，就算是打通了愿境和现实的壁垒吗？
程寂仰着头，观察着隐藏在正常环境下的酒店装潢，它们就像是化身为物品的厉鬼，看似是1堆死物，可是，它们随时都会苏醒，向现实世界投来恶意。
亦或者说，它们都可能是蛰伏起来的杀人工具。
谁都不知道下1个从半透明变成实体的会是什么......
“可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程寂喃喃着，不懂这般超自然现象出现的原理，他曾设想过，自己的这片区域很可能设计出来让他与梁芬相争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梁芬不仅还没有主动杀人，反倒是愿境1方率先弄死了1大批无辜者。
诚然，愿境是没有立场的，它并不是为了程寂能赢而设置的规则，只是保持着中立的1方，在本身任务场景有序运转的同时，在外侧也能达成某个不知名的目的。
但是，这1次的事件有些过于离奇了，既和他无关，也没有看到梁芬牵涉其中，看样子，单方面就是对这1层楼的杀戮。
就好比是两方针锋相对，作为第3方的存在不仅没有对双方产生影响，反倒先弄死1批无辜者助兴1样。
这让程寂感觉头皮发麻，想着借助愿境的力量帮忙对抗梁芬的心有些动摇，没准1个不小心，自己倚仗的东西没准就反过来将自己弄死了。
“冷静，或许这种异况也是规则中的1部分。”程寂站在原地，时而转过身，时而又面朝着墙壁发愣。他独立在救人的队5之外，看起来就像是1个被场面吓到失神的人，以至于没有人关注他，只是匆匆地从他的身边掠过，双方偶尔用肩膀相碰。
这是程寂在试探性地反向思维，以这个角度，他可能接触到更多层面的设想。
信息都是具有两面性的，随着主观的思维而呈现出积极与消极的方面，他在下定论之前，总要想着去试1试。
但这么想的首要1点，就是厘清现实与愿境的关系：
如果现实中出现灵异事件是任务规则中的1环，那两者就近似于从属的关系，处在主要位置的愿境世界向现实中投影杀戮规则，作为从属的现实世界不可能单纯就默默领受着，它总该有1个信息接收的对象，同时实现1个信息流通的闭环，否则，单纯是在现实中对不知情者大开杀戒，完全不符合愿境的运作逻辑。
这和程寂之前直接在现实中做任务是不1样的。
而今天的事件里，程寂就是接收信息的对象，换句话说，愿境其实就依照任务里的规则实现给程寂看的，有没有杀人，其实并不重要。
它们的目的，单纯就是传递信息。
“那任务区域之外的我，又如何将信息回馈回去呢？”程寂似乎抓到了后续破局的思路。
他明白了自己的定位：自己其实并不是这场任务的主角，他只是协助任务运行的1颗螺丝钉。
为了更好地解释自己的立场，完全可以将这个带着重影的宿舍楼当成1个舞台，在聚光灯下的表演区域，就是杨俊所在的愿境，而程寂所在现实宿舍楼，则算是后台。
作为后台的他，能实时观测到舞台中的变化，这就是他能看到任务中半透明装潢家具的原因。
虚幻的物品变成实物，就像是在舞台上的工具向后台发出指令，至于这道指令的目的为何，这是亟待程寂去发掘的谜团。
“如果推理到这个地步，那我与梁芬的事，其实根本不在愿境的考虑之内？！”程寂挠了挠头，觉得大概率是自己多想了。
愿境找他间接参与这次任务不假，但似乎没有想过如何帮程寂解决梁芬。
又或者说，想过，但只是顺带之举。
“不行不行，再往下想就又要打击到我方士气了。”程寂拍了拍脑门，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周遭，他突然有个猜想，既然这些虚幻的投影会在某1瞬间变成实体，那其他人会不会也能看到那幅景象？
“这也是1个突破的口子。”程寂不自觉地点点头，在场的人既然被牵涉进未知的死亡泥潭中，就不可能永远是观望的第3人的态度。
只可惜，这1次愿境中的杀戮机制做得太绝，连1个活人都没有留下。
“谁，之前到底是谁把门钉上的！”宿管似乎很生气，双眼通红，她虽然并不知道这离奇的溺死是如何在1栋宿舍楼的高层房间产生的，但是1具具尸体摆在眼前，也足以撼动了她的神经，“有看到的直接告诉我，这是谋杀！我要上报学校，这种人跑不掉的！”
她情绪激烈，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双腿还在不住颤抖着，她毕竟只是1个普通人，在这种惨烈的现状下，别说跨过尸体，哪怕撑住身体不瘫倒在地就已经要极大的勇气。
如果在这个时候拽她1把，她或许就会直接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程寂不动声色地走向她，目光瞥向了安装在走廊两侧的摄像头，这足以让他看到事情发生前的景象。
“阿姨，我们这栋楼的监控，还能用吗？”程寂问道。
“监控......对了，我要去看监控，没准能抓到那几个犯罪的疯子。”宿管的思维已经僵化，在入职几十年里头1回碰见的重大死亡事故面前，她只是执着地揪着“犯罪者”的字眼，从未考虑过事情怎么会诡异地发生。
但程寂就希望对方这么做，想的越多，纠结的就越多，调查的开展反倒会受阻碍。
“我扶您。”程寂继续借着机会施以援手，以带着宿管回到底楼的值班室调查监控的机会，顺带发掘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