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江湖遗忘寻始末
明德九年六月十六原北离第一人，雪月城四城主，冠绝榜二甲的墨千殇，南出阳关，入南诀，半年后消声灭迹，不复存在。
此后十二年, 再无此人音讯。
因其屠戮江湖武林，杀害北离大将军雷梦杀，因此江湖不再提起此人，为世人所遗忘。
唯有零星留存，证明其存在过的痕迹。
此后数年冠绝榜不再出现此名。
然。
传说不会被遗忘，终究会重现于世。
雪月城
六月
茶已谢，桃已零落，但更多的却开始绽放
夏天已然到来。
夏天的苍山比起冬天，更暖和一点, 也更柔和一点，苍山上的麋鹿悠哉的走来走去，似乎不为那陌生的物种而感到害怕。
在那幽静的鹿鸣居里面。
一张竹床上，躺着一名清丽绝伦的女子，女子的睡姿优雅而素然，若中仙子。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响起，女子缓缓苏醒。
右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又觉得自己没睡很久。
蓦然，她惊呼出声。
“千殇！”
是的，她想起来了。
千殇杀了她父亲, 她魔怔了刺了他一剑, 而他的双眼瞎了, 他吻了她, 他, 救了她。
泪水缓缓流出,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千殇，你想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你有什么苦衷吗？”
她亲眼看到雷梦杀在她的眼前死去，这绝不可能是假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缓缓起身，她看到了剑架上的莫邪。
蓦然伸手，她抱住了莫邪，像孩子一样，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擦。
因为，这是他送给她的。
擦干泪水，出门。
门外的麋鹿正悠闲的吃着地上的根茎。
鹿鸣居那两人经常坐着的长廊，如今两个蒲团依旧在那。
这是她们共同的回忆，无数次的月下相依，如今却成了昨日。
坐在蒲团上，李寒衣静静的思考着发生的一切。
她发现自己的确是冲动了。
也许是墨千殇呵护的太好，也许是她真的有些任性，她越是思索, 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她不相信墨千殇会变心。
若是变心, 那一剑, 他不会甘愿承受。
但他为什么要南下呢？
还有, 为什么他要杀她爹？
越是思索，她越觉得这件事自己从头到尾都只看到了片面，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一般，一定要让她刺他一剑。
消融的雪地上，百里东君从远方的尽头出现。
他的身上穿着雪月城雪衣坊特有的织雪衫编制成的宽袖长衫，白色中带有丝丝的蓝色，配上一撇小胡子，使得百里东君成熟了许多。
看到李寒衣坐在蒲团上，百里东君脸上露出微笑，温和的上前道。
“寒衣，你醒了。”
李寒衣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
“大师兄。”
对于李寒衣的不开心，百里东君很是理解，不过他觉得事情应该并不是看到的那样。
坐到她的旁边的蒲团，李寒衣微微一瞪，但也不好说啥。
百里东君看到她那目露凶光的眼神微微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
“师妹，千殇这个人看起来一门心思在剑身上，但他绝对不是傻瓜。若是他耍起心思起来，许多人未必猜的透。有句话叫越是老实人耍起心眼，越是让人猜不透。所以这件事情的始末有待斟酌。我们只看到了结果，却没看到过程。”
李寒衣微微点头，冷静下来的她现在只想找到事情的真相。
“大师兄，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吗？”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他真的也没看懂，但他知道墨千殇这个人就够了。
“当日姬若风到我们雪月城传信，你只听到千殇南下，但你不知道他为何南下，对吧？”
“嗯”
“你爹他，奉命远征南诀了。就在他南下的那天，有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他。”
李寒衣怔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百里东君，眼神微微颤抖，她似乎有些懂了。
百里东君看着眼前的麋鹿无忧无虑，发觉人有时候太累了。
无奈摇头，一声叹息。
“所以师弟不是逃婚，他是去找你爹了。估计是想将他带回来吧。”
泪水在李寒衣的眼中打转，她已然双眼发红。
百里东君苦笑着继续。
“师弟一路南下，结果一路遇到强敌阻拦，奔袭了十天十夜才到南诀。说实话，我有些佩服师弟的毅力，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路强敌环饲，他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是从南诀的手中救下了你爹。”
“你说他救了我爹？”
百里东君点头，深深感慨，他原以为自己从东海回来，已经超过了墨千殇，但如今看来，他走的更远。
“嗯，叶啸鹰那边传来消息。师弟他那一日入了神游一刻，一瞬间杀了南诀五千精兵，救下了你爹。你应该知道，强入神游的代价是什么？我师傅西楚剑仙入神游一刻，结果灰飞烟灭，化漫天桃散入尘世，师弟他估计就是因为这样瞎的吧。”
音落。
李寒衣的泪水已然止不住，颤抖着，哽咽着。
愧疚，自责，她无法想象，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蓦然，她想起墨千殇曾经在雷家堡问过的一句话，他问她梦想是什么？
她说，她的梦想就是全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谁也不分开。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他为什么要杀我爹？”
百里东君摇头，捂住额头，脸上纠结不已，
“这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当日除了那五人，应该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们也许知道真相。”
“其他人？”
“嗯，那个茶棚我看过，不是那几人的手笔，反而更像是暗河的手笔。事实上，后来也的确传出了千殇和暗河的人在一起的消息，这让我确信，事情的始末，暗河的人应该知道。”
“和谁？”
“送葬师苏昌河！”
默默的念叨这个名字。
李寒衣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千殇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当面问他。”
百里东君微微低头，看着地上萌发的新芽，越发感慨。
“他现在的情况，唉，可以说是人人喊打，所以离开北离去南诀了。目前了无音讯。”
“怎么会？”
“你沉睡的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李寒衣望着百里东君，瞬间愣了，
“三个月？”
“嗯，三个月。这三个月来你的身体一直在适应师弟传给你的功力，所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稳定在大逍遥了。这三个月来，师弟上了青城山一趟，听说打了赵玉真一顿，又去了姑苏草庐，告别了叶鼎之，随后出了阳关，进入南诀。有消息说，他去烟波湖挑战南诀第一高手烟凌霞了。”
李寒衣蓦然起身，神情激动道。
“我要去找他！我要问清楚！”
见李寒衣这么冲动，百里东君苦着脸。
“师妹啊。别冲动。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李寒衣微微低头，黯然。
“大师兄，我”
“师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理解他的苦心。这事，我觉得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先别急。”
李寒衣突然抬头，问道。
“嗯，对了，我娘呢？我爹死了，我娘怎么样了？”
“你娘在你离开雪月城后就黯然的回剑心冢养伤了。前日传来消息，说是听到雷梦杀死亡的消息，还非常绝望，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陪陪她。”
“嗯”
见李寒衣冷静下来，百里东君缓缓起身，事情他已经都讲完了，该说的也已经都说了，后面的选择，就看李寒衣自己的了。
“师妹，师弟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止水剑法的第三重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说的是看淡一切。
原话是：任你千般苦果，我自一笑泯之。任你人生百态，我自云淡风轻。坐看潮起潮落，笑看风卷云舒。这是你进入半步神游的关键。他应该希望你能入半步神游，成就雪月剑仙。”
李寒衣听完，深深的记在心里。
这句话，符合她现在的情况，也最适合她现在的意境，若是之前，她未必能懂这话什么意思。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每读一次，都有一种深深的感悟。
“雪月剑仙吗?我明白了。”
百里东君见此，笑了一下。
虽然雷二哈的确是死在他的面前，但他绝对不信师弟会做这种事情，只是他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师弟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假死？不，绝对不可能是假死，人的确是死了，我可以肯定，但为什么我总觉得，漏了一环！”
半个月后。
剑心冢。
李寒衣一身雪衣踏上故土。
山旁边的剑雨已然绽放，但她的心，却冷的若千年寒冰。
她不敢相信，她娘现在会怎么样。
会不会哭的伤心欲绝，会不会怪她。
来到剑冢的铸剑山，叮叮当当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所有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但李寒衣无视这些人，径直走向剑心崖。
那里是剑心冢修养的地方，亦是剑的灵魂之所。
剑心崖，在一座以剑铺路的山的山顶。
这座山叫剑冢，是剑的家，亦是剑的坟墓。
死去的剑客，他们的剑会葬在这里。
挑战失败的剑客，他们的剑会葬在这里。
但更多的却是铸造失败的剑，这些剑会折断后在葬这里。
一路尽皆断剑，有些已经生锈，有些已经入土，显得异常荒凉。
但剑的意志似乎却汇聚到了一起，成为了这座山的意志。
远方，一柄蜿蜒盘旋的赤金剑耸立在空中，宛若一条金龙。
路的右边，一柄细入纤纤玉指的剑，立在尽头，宛若柳絮随风飘摇。
左边，一柄黑色的剑，散发出森森杀意，若一名暗夜杀手，血染千里。
这些，就是剑心冢的剑，练剑的人，可上山挑战这些剑，体悟剑主人的剑意。
李寒衣无视这些，走向峰顶。
李心月此刻正站在剑心崖，看着云海沉浮，一身素白，头上绑着白巾，显得异常凄婉。
李寒衣静静的走到她的身后，欲言又止，最终轻语道。
“娘，对不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千殇是她的爱人，而她的爱人却又杀了她的父亲。
李心月转过头，怜惜的看着清冷而消瘦了许多的李寒衣。
“孩子，苦了你了。”
“娘，千殇他”
李心月走到她的身前，抱住她。
“我懂。我没事，寒衣，你要学会坚强，你要振作起来。你都瘦了，来，今天一定要多吃点。”
李寒衣顿时愣住了。
什么情况？
“娘，你这是？”
李心月微微一愣，随后右手放在眼角，露出伤心的样子。
“寒衣，以后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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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衣会走上变强的道路，然后也会去寻找真相。
双向路线，差不多就是这样。
最后再合并到少年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