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琴声幽幽的低诉
明德五年五月二十一夜空星辰密布
百阁
一切的意外，都是因为太想当然了。
一切的相遇，都注定有些事情不可避免。
此刻，雷梦杀一脸郁闷，他的好戏泡汤了。
墨千殇一脸庆幸，寒衣果然是很温柔的。
暖阁内。
四人坐在墨千殇的面前，高台上, 一名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五名观众，一名琴师，这就是今晚的琴楼排场。
轻抚眼前的七弦琴，墨千殇眼前闪过许多的故事。
最终，他想起了那个清水湖，那个入魔的男子, 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人。
一切无奈都是因为实力不够, 一切起因都是因为命运的捉弄。
琴弦拨动，魔音入耳, 琴声纷乱，金戈铁马。
纷乱的琴音，拨动出庙堂的残酷，讲述一个少年的父亲被他最好的兄弟杀害，少年从此无家可归，四海为家的故事。
北蛮，西域，南诀，东海，少年都去过。
最终, 为了报杀父之仇, 他回到了天启。
琴声骤然柔和，若涓涓细流, 若小泉溪水, 缓缓流过。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宫粉黛无颜色。
邻家有女初长成, 出门一遇此生劫。
讲述少女出门一次，就被迫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的故事。
琴声渐乱，琴音纷扰，若少女心思，若命运捉弄。
一股紧张的气息逐渐弥漫。
少女哭过，求过，挣扎过，但都被其父亲抓回去。
她的院墙外，有着重重包围，影宗，大内侍卫，三千虎贲军。
她的院墙内，只有最爱她的师兄，看着她，她逃不掉，就因为那一眼，她就要嫁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琴声再次柔和，若阳春白雪，若春风拂面，若人生之初见。
一次学堂大考，少年与少女相遇。
少女灵动, 少年阳光。
他讲诉他的故事, 她听着他的故事，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于是少年答应带她离开这个金丝囚笼。
但，他被通缉了，他的身份暴露了，他被人带离了天启
琴声骤急，十面埋伏，所有人心弦被拨动，所有人都感受到那份紧张。
约定，少年不曾忘。
少年跟随师父见证了十九剑，师傅死，他练了师父的魔仙剑，运转不动明王功，回到了天启，杀向那一场婚礼。
这时，琴声婉转，悲戚满满，低沉的音律，令人不禁落泪。
这是一场灿烈的战斗，这是命运的作弄。
少年以身侍魔，打到了门前，却因为实力不够，终究被打败。
他，没有带那个少女去看外面的世界。
少女没有等到答应带她离开的那个少年。
她进入了深宫，成为了那只笼中的金丝雀。
她，没有选择。
琴音，落幕，低沉音弦缓缓荡开，出现一道道波纹，最后化为无形。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结束。
后面的故事，墨千殇不打算继续讲下去，因为他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墨千殇讲的是谁的故事，也都明白他的想法。
高台上，掌声渐渐响起，接着是司空长风，继而雷梦杀，李心月。
李寒衣，没有鼓掌。
因为她早已泪水戚戚，扑在少年怀中。
她知道，少年不想重蹈这个覆辙，所以才这么拼命的保护自己。
而在五人不知道的地方，掌声在暗中响起，也有人在暗骂少年多管闲事。
今晚的这场百阁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墨千殇除了天下第二之外，又多了一个名号：琴仙。
月暗逐星，星若斑点。
雷府的后院响起了一阵琴音，琴音中只有对某个少女满满的爱意。
少年有些尴尬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少女，拨动的琴弦微微有一些纷乱。
少女已经初长成，含苞待放，少年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寒衣，有点晚了！回去休息吧！”
少女静静的抱着少年。
“不！我要听你弹琴。千殇的琴声和你的声音一样好听！”
“其实，寒衣你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
“那，你听我的声音，我听你的声音。我们永远说下去，说一辈子，好不好？”
少年微微一愣，看了少女眼中的眷念，温柔道。
“好，说一辈子”
云深处
闻你琴声幽幽的低诉
残霜月
皆化作梦中一幕
恍惚间
红烛伴着你下轻舞
任飞雪漫天
消年华几度。
。。。
明德五年五月二十四天气晴
在雷府安静渡过两天后，墨千殇受邀来到琅琊王府。
此刻。
府内的后园旁，石凳，石桌，一壶茶水，三个人，这就是当前的场景。
萧若风亲自拿起茶壶一斟三洗，最后才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茶色清绿，色泽诱人。
“师弟，啸鹰，试一试这黄龙山的云雷茶。味若奔雷，回味无穷，一年就出产一回而已。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叶啸鹰人高马大，身披金甲，腰佩双刀，目前亦是八柱国之一。
“哎呀！若风，你以前不是喜欢喝酒的吗？怎么喝上茶了！”
一捏茶盅，一饮而尽，茶杯在他的手中，就和小孩子玩具一样。
而墨千殇的姿态就显得优雅许多，倒入口中，闭眼感受风雷之味，令味蕾深深体会茶的韵味。
萧若风嘴角微微一笑，无奈摇头，
“以前喜欢酒为求一醉，现在喜欢茶，为求一苦。啸鹰，你怎么今天有空来府上看我？”
叶啸鹰先是一呆，接着豪迈一笑，
“这不是好久没来了，特地过来看看你。对了，这个小兄弟，就是最近声名远扬的墨千殇吧？”
“叶将军，正是在下。”
叶啸鹰眼睛微微眯起，扫视墨千殇一眼。
“果然是一个好看的少年郎。小子，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如果天启有人敢为难你，告诉我，我的双刀可不是吃素的！”
言落，刀出，寒光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萧若风白了一眼，赶紧伸手按住他的刀，一脸无语。
“把刀收起来，这里是我王府，你要砍谁？”
“这倒是，有你在，哪里需要我！”
“最近不忙吗？”
“北蛮和南诀那些家伙，最近安分的很，所以我也乐得清闲，专门回来看看你和雷大哥”
“我怎么记得你是回来完婚的？难道我记错了？”
叶啸鹰被揭穿，尴尬的嘿嘿一笑，
“那个，家中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回去了，若风，你们聊，你们聊。”
言罢，咧着嘴，笑嘻嘻的离开了。
全程，墨千殇只回了一句，也只看了叶啸鹰一眼，剩下都是在品眼前的这一杯云雷茶。
萧若风拿起茶杯，轻轻一饮，叹道。
“你不喜欢他？”
少年微微点头。
“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纵是庙堂，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太圆滑了，在一群江湖人中，一个圆滑的人，活的会很好，但其他人未必能活的很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动作太假。他拔出了刀，但他的心没动，脚没动。所以我知道，他真是只是说说而已。”
萧若风摇头苦笑，
“有时候，只需要表一个态度而已”
“我是江湖人，所以官场的那一套，我不想理会。我只知道，关键时刻，他并不值得信赖。”
“他也有他的苦衷”
“但不能因为他有苦衷，就让人为他掏心掏肺，将信任放在他身上。一边说着两肋插刀，一边明哲保身，这种人，我宁愿他直接成为敌人。”
萧若风再次叹息，他发现少年的确很纯粹。
这世间除了黑与白，还有灰，但少年的眼中，似乎没有灰色地带，他的一切全凭心而动。
“叶啸鹰，这个姓你想到了什么？”
“叶鼎之？他与叶鼎之有关是吗？”
萧若风微微点头，
“严格来讲，他应该是叶鼎之的亲戚，但血脉非常久远的那种。当年叶羽将军身死，满门抄斩，叶氏族人无一幸免。而他们那一脉因为重来没有与叶羽将军联系过，才得以保存下来。但过的也是非常艰难。直到后来，叶啸鹰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爬上来，才做到如今的大将军。”
“原来如此，看来叶羽将军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
“嗯。这也是他的处世风格。”
“但我还是不喜欢他。”
萧若风苦笑，
“随你。”
墨千殇再次饮一口云雷茶，面无表情。
“师兄，今天找我来，应该不是单纯找我聊天的吧？想打回之前那一拳吗？我可不会让你”
萧若风摸了摸脸颊，一脸苦笑，他平生第一次被人打，竟然是自己的师弟。
最重要的是，他还报复不回来。
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实力比起一年前又精进了不少。
“想请你帮个忙。”
墨千殇看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
“说！”
“如果可以，关键时刻我希望你能救下梦杀还有心月！”
墨千殇眼神微微眯起，正色道。
“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萧若风无奈摇头，
“还没到，但迟早的事情。”
“你现在身边还剩下多少可以信任的人？”
“已经只剩下七成了。”
“叶啸鹰呢？”
萧若风深深看了墨千殇一眼，感叹，
“师弟，若你到官场，我觉得你可能会成为一代名相。”
“别废话，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叶啸鹰现在是不是已经投靠那边了？”
“没有。他选择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和投靠有什么区别吗？你这边的琅琊军，除了他，领军的大将，就只剩下一个了吧！”
“是。”
“我明白了。这事我答应你。那你自己呢?若你现在起兵，一切还可以重头再来。”
萧若风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动作，像极了喝酒。
“很多人问我，可曾后悔，我都是同样的回答，我不后悔。所以，我不会起兵。我渴望江湖，我不喜欢那个位置”
“还有吗？”
“我皇兄救过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这也是我夏天披着千金裘的原因。这个理由，够吗？”
“原来如此。够！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少年漠然，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琅琊王萧若风端起茶杯，微微道。
“在天启，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打扰。”
少年微微停滞，
“谢了。”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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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