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村生动演绎了什么叫鸡娃要趁早。
    只要是被正式收编的娃娃,每日吃完早饭后就要去村口的空地集合,准备操练。
    这块空地现在有了名字,叫练武场。
    练武场前面立了一个大鼓,鼓声一响,娃娃们就开始列队,接着便由叶不为给他们上课。
    每日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娃娃们练完,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当然,小九是个例外。
    小九作为全场最小的奶娃娃,有时候在叶不为怀中,有时候在里正怀中。
    除了小九,再也没有谁还有精力去蹲墙角、玩泥巴、捉蚂蚁……
    小九同情得直摇头。
    果然只要上了培训班,小孩就没有快乐了。
    </tt_keyword_ad>娃娃们每天拉开嗓门“吼吼哈嘿”地练,只有一墙之隔的灾民们听得真真切切,说心里没触动那是假的。
    跟每日混吃等死看不到希望的他们相比,只有一墙之隔的黑河村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天堂,充满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富庶、活力与朝气。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好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都饿得走不动路了,黑河村的娃娃们竟然有多余的力气来习武?
    这该要吃得多饱才行?黑河村的粮食是多到吃不完吗?
    还真别说,随着灾民越来越多,黑河村之前捐的那些粮食早就不够用了。
    村民们本来做好了捐第二批粮的打算,可里正却再也没提起过捐粮的话题。
    村里人心里那个纳闷啊,“里正,祠堂里面的粮咋就那么经用哩?”
    里正:“你问我,我问谁?”
    他能咋办?
    今日打开门是这么多粮,明天打开门还是这么多粮。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这日,负责值守的妇人匆匆下城楼,“外面有人在闹事,咱要不要管?”
    大家登上城楼,只见一群恶民正嘻嘻哈哈地围着一个年轻姑娘。
    姑娘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浑身颤抖着,“都给我滚开!一个都不要过来!”
    恶民们满脸猥琐地打量着她,嘴里说着调笑的话。
    “小姑娘是新来的吧?还挺泼辣!有点意思啊!”
    “粥不肯让给我们吃也成,你这细皮嫩肉的,让我们哥几个每人摸一下,可好啊?”
    女子身边的中年人不停作揖,“求好汉饶过小女,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们想喝粥,我们的都可以让给你。”
    “可是,我们如今不想喝粥了!”那群人哈哈大笑,“你闺女,可比粥好吃多了!”
    “这群畜生!”黑河村的看不下去了。
    叶言平带着一群汉子直接冲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群恶民打趴下了。
    光打趴还没用,叶言平直接折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让他们再也不可能作恶。
    中年男人连忙带着闺女过来道谢,却让匆匆赶来的里正惊得瞠目结舌,“这……这不是……”
    男人掩面,转身就要走,却被里正一把抓住衣袖,“赵师爷,你、你为何在此?!”
    男人急急挣脱,“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姑娘气得直跺脚,“爹,都啥时候了,你还死要面子!”
    男人深深叹气,良久后转过身来,“庄里正,好久不见,确实是我。”
    里正吃惊地打量着他,“赵师爷,你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师爷不在衙门里,怎么来黑河村当灾民了?
    “我已经不是什么师爷了。”赵师爷苦笑,“庄里正,此事说来话长,你还要别问了。”
    说完,直接在草席上坐了下来。
    姑娘急得直摇头,“庄里正莫见怪,我爹就是这样的人,我爹他其实是被……”
    “容儿!”赵行坚不让自家闺女说下去。
    赵容儿气得眼睛都红了,瞪了她爹一眼,“好!我闭嘴!我啥都不说!咱就继续做流民,每日等一碗粥吃!我刚才就应该被那伙恶人欺辱死!”
    赵行坚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庄里正,我听到你们村的娃娃都在操练武术,不知可有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
    里正摇头,黑河村没有私塾,更没有学堂。
    “那……那……”赵行坚那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后半句。
    赵蓉儿无语地看了她爹一眼,嗓音清脆如出谷黄莺,“庄里正,我爹是想问,你们需不需要请一位夫子给娃娃们启蒙,要是需要,让我爹当这位夫子行不行?”
    里正眼睛一亮,赵师爷当夫子?那肯定行啊!
    赵师爷的才学在镇上是很有名的,连他这个泥腿子都有所耳闻。
    除此之外,赵师爷为人谦逊,富有同情心,每年去县衙上缴粮食的时候,赵师爷是最好说话的,不像衙门里其他人,总是拿鼻孔看人,各种刁难。
    要是赵师爷能给娃娃们当夫子,那是娃娃们的福气。
    就是这束脩费……
    赵师爷以为庄里正信不过他,叹息道:“庄里正,我虽然只是个师爷,但实不相瞒,当年科举,我是进士及第的榜眼……”
    此话一出,大家眼睛都瞪圆了。
    啥?赵师爷竟然是榜眼!!!
    要知在大宇朝,经殿试取录者分为三甲,第一甲赐进士及第,一共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
    榜眼仅次于状元。
    是多少学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只是这堂堂榜眼,本应是天之骄子,为何不在京城为官,却在这穷乡僻壤给人当师爷?
    “赵师爷,您误会了!”里正满头汗,“赵师爷要是能当娃娃们的夫子,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就是如今家家户户的情况都不太好,这束脩费只怕……”
    请榜眼当夫子,这束脩费只怕出不起!
    “庄里正多虑了!”赵师爷道,“赵某若是追名逐利之人,就不会弄成如今这般境地。无需什么束脩费,只要能让我和闺女加入黑河村,有个容身之所,有口热饭吃,足矣!”
    里正闻言大喜,“这就好办了!赵师爷落户黑河村,是黑河村的幸事!快请!”
    叶言平等人连忙帮着收拾行囊,大伙心里乐开了花,娃娃们武艺正学着呢,教书的夫子又送上门来了!这岂不是要文武双全的节奏?
    一行人领着赵师爷父女俩往城门走去。
    灾民们见刚才还和他们一起领粥的人,突然就被带进了黑河村,个个又诧异又羡慕,跑上前堵住里正等人的去路。
    “庄里正,为啥他俩可以进村?”
    “庄里正,我们也想加入黑河村,可以不?”
    “庄里正,我们知道您是大好人,可您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比他俩来得早,早就想加入黑河村了,您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