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开始。
我没有选择放水，而是继续让黄毛保持红旺的手气。
很快。
勇哥几千块钱的筹码，就输得还有几百块了。
原本就一脸憔悴的勇哥，眼窝深陷，眼神也变得更加的暗淡无光。
“勇哥，你妈得的什么病啊？”
认识勇哥的赌徒便问了起来。
“白血病。”
勇哥看着手上所剩无几的筹码，眼睛也变得通红了起来。
“什么？绝症啊！那可要花不少的钱吧！”
“花再多的钱也治不好，估计也挺不了几天了。”
“那你还来赌，你不去陪陪你妈？”
“我想赢点钱给她做化疗，能多活一天算一天，谁知道运气这么背。”
勇哥说到这里，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心里不由得为之一震。
特别是看到勇哥落泪，我免不了感同身受。
就在半个月之前，我的母亲身患胃癌，我不也是选择了赌博吗？
这一瞬间，我能体会到勇哥内心是有多么的绝望。
只是。
我的母亲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但勇哥的母亲却没有任何希望。
白血病，即使放在现在，也是不治之症。
“勇哥！不是我说你，你妈都要死了还来赌博，你可真是个人渣。”
黄毛一脸鄙夷的看着勇哥。
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别提有多么神气。
“没错！我就是个人渣。”
勇哥红着眼看着黄毛，说道：
“你知道吗，一次化疗都要好几万，我不过是想让她多活几天！”
听着勇哥的话，我的内心也开始纠结了起来。
以勇哥手上的筹码，我只需要一把牌，就可以让他绝望。
“行了！打牌就打牌，说这些给谁听？”
旁边的赌徒对此漠不关心。
他们只想赌局继续下去，脑子里想的只是赢钱。
拆牌，洗牌。
赌局继续。
不过，从这一把牌开始。
黄毛身上的好运气全都转到了勇哥的身上。
突然的转运，让勇哥的眼里透出了一道希望的神采。
直到有一把牌。
黄毛直接输了一万多给勇哥，他终于是怒不可遏的看向了我。
“不玩了！真特么倒霉，啥玩意儿！”
黄毛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赌桌。
至于我，很快被换了下去。
吴狄将我带到了办公室，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严肃。
“说吧！怎么回事？”
吴狄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没事！”
我把脸撇向一边，不敢正视吴狄的目光。
“没事？”
吴狄冷笑一声，道：
“小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看出来了。”
吴狄这样的千术高手，当然能看出我在给勇哥放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
“小天！你知道吗，这样的赌徒根本不值得同情。”
“像这样的赌徒，我见得多了。”
“做我们这一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
吴狄一副狠铁不成钢的样子训斥着我。
可当时我的心里想的就是，勇哥赢了钱，也许他的母亲可以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吴狄说得没错。
老千虽然也赌，但终究跟赌徒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千门这个行业靠的是技术吃饭。
而赌徒则相当于我们的顾客，甚至可以称为衣食父母。
“小天！你就算能帮得了他这一次，难道你能帮他一辈子？”
“我知道你是在同情他，可将来等你遇到危难，谁会同情你？”
吴狄在蓝道混了二十年。
见多识广的他，早已看透了这个世界。
毫不夸张的说，老千的下场，甚至比赌徒还惨。
老千的确可以赚钱，但同样背负着巨大的风险。
就像我爷爷一样，最后落得被人砍掉双腿，截掉三根指头的悲惨下场。
“狄叔！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岚姐也是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岚姐！小天犯规了。”
吴狄说着便将我给勇哥放水的事说了出来。
“小天！你这才第一天当荷官就犯规，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开端。”
岚姐也没有想到。
我这才上任就干出这样的事来。
在岚姐看来，这可不是几万块钱赌资的小事情。
“岚姐！你罚我吧！”
我也知道自己违犯了赌场的规矩。
可想到勇哥的母亲没有几天日子可活，我却是甘愿受罚。
如果今晚上勇哥走上绝路，说不定勇哥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小天！你知道吗，我很看中你的本事。”
“可你也得替我考虑一下，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同情这些赌徒，那这赌场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
岚姐是真的很生气。
她根本没有想到，我代表赌场竟然会自作主张给客人放水。
最重要的是，我让勇哥还赢了赌场的钱。
“岚姐！小天这样的人，咱们留不得。”
吴狄看着动怒的岚姐，立刻提议的说道。
“怎么？难不成一点也不给他机会？”
岚姐说着又看了看我。
沉默不语的我，让岚姐更是觉得我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岚姐，你该不会为了这小子，坏了咱们赌场的规矩吧！”
听到岚姐的话，吴狄有些吃惊。
正常来说，碰上我这种情况的，免不了会给一点教训。
“小天是新人，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不过，岚姐却是没有责罚我的意思。
“岚姐！你这样偏袒这小子，我以后还怎么管理公司队伍？”
吴狄很显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会一点千术的小年轻罢了。
就算我是个人才，但我的心慈手软也不值得他放我一马。
“岚姐！该怎么罚你请便，我徐天玄认了。”
我不想让岚姐为难。
我也知道自己违犯了赌场的规矩。
“罚你？怎么罚！罚你如果有用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借你十万块钱了。”
岚姐摇了摇头，又道：
“狄叔！今天的损失算在小天的头上就是，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面对岚姐的求情，吴狄也只能作罢。
“那好！不过我话得先说清楚，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吴狄说着便一脸气愤的离了开去。
“岚姐，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看着岚姐，心里也是万分惭愧。
“小天，你记住了！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
“吃肉还是吃屎，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岚姐的话让我记忆深刻。
正所谓赌场无父子。
既然我选择了蓝道，就得做到绝情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