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车后座的女孩双手被缚住, 眼神朦胧地望着他，看上去有些脆弱。
而女孩的下半身，是一条极为漂亮的尾巴。
她就像是童话里即将化作泡沫的小美人鱼, 让人感觉一捏就碎
“……”这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真正的人鱼？
“bbzl你们从哪里抓来的？”他有些不敢直视女孩的眼睛, 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转过头对那两人说。
……能说是她自己跟来的吗。
其中一人脸色有些奇怪，他尴尬地笑笑：“就、就是偶然间遇到的……”
狂喜之下那个问话的人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他现在想的跟那两个人以为自己可以抓到文鳐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可是一条真正的人鱼啊。
如果上报的话, 按照那位对人鱼的喜爱……
似乎是想到了之后滚滚而来的利益，他当下一点都不犹豫地对那两人说：“物资都在后备箱，这次的货我很满意，你们可以把那些物资全部拿走。”
那些物资换一条人鱼, 他血赚。
那两人没有想到文鳐居然这么值钱。
“一言为定！”两人立即转身去搬运物资，而这个人则是小心翼翼地把文鳐搬到自己那辆车上面。
鉴于他的动作比较温和，文鳐也没有剧烈地挣扎, 一路上就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没有说，如果不是这人仔细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或许会以为她是一个娃娃。
看来, 这条人鱼还挺听话。
人人都有怜弱的心理, 这人情不自禁地放缓再放缓了自己的动作。
而那两人一边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文鳐这个噩梦狂喜，一边又庆幸还能得到这么多的物资。
这些物资可以供他们两个人生活一阵了。
两人把物资搬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没有看见身后文鳐微眯的眼睛。
章隋把车门关上之后，围绕车子喷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液体，然后就径直驶入b城，那些丧尸仍然视这辆车为无物。
一路上，章隋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按捺不住地问文鳐：“你叫什么名字？”
文鳐没有说话。
章隋没有气馁，继续说：“你放心，人鱼在我们这里绝对会受到十分好的照顾，你不用担心会被虐待。我们城主特别喜欢人鱼，如果可以得到他的青睐，你以后的生活就完全不用愁了。”
城主？
原来是个喜欢人鱼的城主。
有眼光。
文鳐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地下城的入口离高速入口有一段距离，章隋见文鳐从来没有说过话，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不能说话。
毕竟，这种真正的人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与两人相反的方向，那两个绑架了文鳐的人正乐颠颠地开车离去。
“我们这次，绝对赚翻了！没想到那个人鱼这么天真，居然轻而易举就相信了我们两人的话。”坐在副驾驶的人感叹道。
可不是吗，他们以为文鳐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呢，没想到就这样就结束了。
他们两人虽然受到了实打实的恐吓，但是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反而还得到了一车的物资。
那条人鱼虽然那么厉害，却相当好骗。
两人在心里窃喜。
“这下我们可以好好的……”
“嘭！”
车子被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在野外，产生这种声音只可bbzl能是……
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惶恐。
车屁股，一只丧尸一拳把后座的玻璃锤碎了。
后座，两人没有发现的角落，有一枚小小的鳞片此时正在发着幽幽的光。
-
进入地下城之后，视线一下子就变黑了。
但是却并不影响他们看路。
章隋担心文鳐会产生不适，跟她解释道：“地下城虽然没有日光，但是供电却是足够的，不用担心看不见的问题。”
地下城并不担心电力不够的问题，只是有些居民为了节省物资，选择没有必要的时候不开灯。
但是地下城所有街道都亮着明亮的路灯，文鳐甚至看见有人搬着板凳坐在路灯下面聊天。
这里，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座末世之城。
章隋感叹道：“这一切，都是城主的功劳。”
“如果不是城主，我们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他说。
文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有在他说的话上面了。
她扒在窗户边朝外面看去，地下城有比尧兴基地更为繁华的，小吃街。
文鳐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各种小吃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口水正在嘴巴里分泌。
她又把窗户往下面开了一点，脑袋也逐渐往外面凑。
章隋还没有发现文鳐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城主就是这个地下城权力最大的人，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文鳐微微动了动耳朵。
什么都能得到？
那……那些香香的东西也都可以随便吃了？
文鳐几乎是瞬间就在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城主身上打了一个“饭票”的标签。
章隋突然回头：“对了，你听得懂我说话……你在干什么？！快收回来！”
文鳐默默把探出车外的头收了回来，她修长的脖颈卡在窗户的边缘，从章隋的角度就好像看见了一具无头女尸。
章隋吓得一脚踩了刹车，索性文鳐已经把头缩回来了，此时正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懂。
章隋松了一口气。
“我听得懂。”文鳐突然开口道，把章隋那颗还没有完全松下去的的心又提了起来。
原来她能听懂话？
知道文鳐能听懂话，章隋就开始问：“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里？有遇到其他的人鱼吗？”
文鳐：“……”
章隋一点都没有发现文鳐的不耐烦，还想要继续问：“你生下来就是人鱼吗？你爸爸妈妈呢？”
文鳐面无表情：“没有。”
章隋：“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你肯定是你爸爸妈妈生下来的啊，你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如果有的话现在还能联系上他们吗？”
好烦。
他好多话。
文鳐现在就想堵住章隋的嘴。
“闭嘴。”她说。
“……”章隋没有想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文鳐居然脾气这么大，但是他一时间也没有生气，毕竟人对于漂亮的生物总是有无穷的包容心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
章隋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出声：“真的没有bbzl兄弟姐妹了吗？”
文鳐的回答是直接伸手把前面副驾驶椅子最上面那一块掰下来了。
“闭嘴。”她对上章隋震惊的眼神，说道。
章隋这下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他害怕自己的下场跟那个没有了头的座椅一样。
他安安静静地开车，章隋敢保证，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文鳐对他的识时务十分满意。
文鳐撇过头继续观察窗外的地下城，顺便记下了哪里有好吃的。
章隋把车开进了一座十分豪华的房子里，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车停在门口，而是径直开去了地下车库。
他停下车，正想要把文鳐抱下车，被文鳐一尾巴把手拍开了。
章隋的手背立马变红了。
“……我不是要伤害你，你相信我，我带你去你自己的房间。”章隋解释道。
文鳐插手倚在后座，懒洋洋地说：“不要。”
“你去找个轮椅把我搬上去，我不要你抱我。”她说。
章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提这种要求，但是还是打开了联络器，让人送一个轮椅到地下车库。
很快，一个人哼哧哼哧就推着轮椅从电梯上面下来了。
“章哥，你要轮椅做什么，难道这次找了一个残疾人……卧槽！”
那人看着文鳐的尾巴，呆在了原地。
这尾巴一看就是真的。
他揉了揉眼睛，“这、我没有看错吧？”
章隋斜眼瞟了他一眼，“没有看错，别吵吵嚷嚷的，淡定点。”
似乎刚刚一路上说个不停的人不是他一样。
文鳐双手一撑就从车上稳稳当当地移到了轮椅上面，动作十分熟练。
章隋来不及深究她为什么动作这么熟练，就被催促：“快点走，这里空气太不好了。”
好的，这是一条娇贵的人鱼，必须好好对待。
章隋任劳任怨地把文鳐推进了电梯，直接摁了顶层的按钮。
因为这栋别墅的顶楼有一个游泳池，在章隋的印象里，人鱼就是要生活在水里的。
所以他决定让文鳐住在这里。
文鳐一直到看见游泳池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一条生活在水里的鱼。
纪辞修平常十分注意给她喂水的问题，所以文鳐一直没有缺过水。她虽然是人鱼但是到底跟真正的鱼不一样。
文鳐此时已经暂时把之前的饲养员哦不，储备粮忘记了。
她跃入游泳池里面，站在岸边的两人期待地以为可以看见她在水中优雅的身姿。
结果，文鳐在跃入水中之后直接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瘫在了游泳池的水面上。
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条巨大的咸鱼瘫在水面上。
期待落空的两人：“……”
正准备睡一觉的文鳐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她皱眉睁开眼睛。
“这个水，好奇怪。”文鳐觉得这个水里好像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让她有些不舒服。
游泳池里面为了干净都会放消毒水，对于人类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对于鱼类却不是那么无害。
至少不会有人会在游泳池里面养鱼bbzl。
章隋暗骂自己居然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他说：“明天我们就让人来换水，要不你先上来？”
文鳐这个时候又不乐意了。
“今天不能换吗？”
也不是不能，但是……
被绑过来的文鳐十分理直气壮：“你说的好的照顾就是这样的吗？”
“太让人失望了！”文鳐指责道。
章隋虎躯一震。
这……绝对不能容忍！
“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人来换水！”他拍着胸脯保证。
文鳐慢悠悠的游上岸，尾巴撑着地一跳就跳到了一条躺椅上面。
“那我就等着你换水咯。”她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章隋说话算话，立即就让人来把泳池的水换了。
他嘱咐不要让任何人进入顶楼的游泳池，准备去找城主报告一下文鳐的事情。
在楼下，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章哥，怎么搞这么大个阵仗，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个女人，是这里的“人鱼”之一，名叫金桃。
没错，这里的“人鱼”，除了文鳐之外，都是人类扮演的。
人鱼展是城主的一个特殊的爱好，手下的人为了迎合城主的爱好从外面搜罗“人鱼”来让城主开心。
“你不用管，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章隋匆匆敷衍。
金桃也是他带进来的，最开始也是被人绑来的，后来觉得在地下城当人鱼比回去不知道好多少倍，于是就留了下来。
她们每天只需要练习做美人鱼的技巧，也不用去刻意地讨好别人，就可以体面地活下去，这种好事谁不想要呢。
不过，也有坚决不乐意，想要回去的。
但是金桃明显就是属于过于愿意了，导致她还为自己这份工作存了一份担忧。
万一有一天有比她更漂亮的人鱼把她顶替下去了怎么办？
每次章隋带回来新人金桃都要盘问一番，但是章隋都不会回答。
这次也一样，敷衍完金桃之后他就离开了，只剩金桃愤愤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刚刚想要去游泳池为了几天后的人鱼展练习，结果被告知泳池里面在大换水，她不能进。
泳池里向来是定时换水，现在明显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为什么突然就要把里面的水全部换了？
正在这个时候，金桃遇见了章隋，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遇见章隋就说明又有新人被带来了。
这次金桃产生了强烈的预感，这个新人绝对是一个竞争力十分强的对手。
她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居然让章隋把整个泳池的水都换掉了！
金桃不甘心地离开了原地，楼梯上站了两个女孩，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看上去更加高挑的女孩说：“元元，你看金桃是不是又去针对新来的了？”
师元元明显对金桃不怎么感兴趣，她语气十分柔和，“雪儿，我们也去练习吧。”
郑雪儿撅起嘴，“练什么练啊，连游泳池都被别人整个霸占了，这个新来的看上去来头不小。”
师元元：“我们平时要练bbzl习的内容又不仅仅是在泳池里面，好了好了，去练习室吧。”
师元元什么都没有说，郑雪儿也只有愤愤地跟她一起离开了这里。
顶楼的水已经换好了，现在里面是文鳐要求的，没有任何消毒液的水。
章隋问过文鳐是否需要往里面撒盐，文鳐觉得自己应该不是海鱼，就拒绝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文鳐一个人在游泳池里面痛快地游了几圈之后就累了，她再次躺在了水面上，开始酝酿睡意。
金桃这个时候偷摸来到了顶楼。
章隋之前没有说清楚，所有人都以为是在换水的时候不让人进去，在换完水之后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所有金桃到的时候门口并没有人把守。
现在那个新人一定在里面偷偷摸摸练习吧。
金桃差点把一口牙咬碎，不行，她一定要去偷学！
金桃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从缝里悄悄地观察，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也没有水流动的声音传来，难道她并没有在这里？
金桃狐疑地迈出一只脚，还没等她走进游泳池就听见泳池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干什么？”
金桃脚一滑，差点跪在地上，“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金桃抓住了一旁的扶手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她手心冒了一阵虚汗，正在平复心情，没有注意到从不远处传来的水声。
金桃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猛地抬起头：“你……”
才说了一个字，后面的所有话都被她吞下去了。
地下城没有太阳，整日都是黑暗的，但是这幢别墅里面却是时常亮灯，即便是顶楼的泳池也围绕着灯光。
金桃看见一个身着白裙，全身被打湿的女孩站在她面前。
女孩的眼睛水汪汪的，金桃想起了末世前自己家里养的那只拥有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猫猫。
女孩的五官十分精致，她启唇：“你在做什么？”
金桃：“我我我我我我——”
-
此时，城主府。
章隋进入城主府的时候，受到了众人的注目。
有跟他熟识的人与他搭话：“章隋，有什么事来找城主啊？不会是哪个小美人跑掉了吧？”
“没有，大家都好好的。”章隋微笑，没有把文鳐的事情告诉他们。
章隋油盐不进，什么都不说，想要打听消息的人也只要看着他离开。
地下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章隋这个差事眼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城主偏偏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章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进来。”
章隋锁上门，朝坐在桌子前的城主走过去。
地下城城主程祺，看上去十分年轻。
但是，他的真实年龄已经快四十了。
岁月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留下痕迹。
程祺勾起嘴角，“怎么，你又找到什么小美人了？”
但是，一开口就是慢慢老色胚的气息。
章隋早就习惯了程祺这副样子，他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城主，我找到了一条人鱼！”
程祺bbzl脸上的不正经渐渐褪去，“……人鱼？是……”
“就是您之前说的那种，长了尾巴的人鱼！”
程祺“噌”地一下就站起来，“在哪？带我去看！”
城主府里的人迷惑地看着两人匆忙地离开，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这……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丢了那么大一条鱼的纪辞修还在路上。
坐在副驾驶的商陆正在看地图，“b城里据说有许多的丧尸，所有人都在地下城生活。”
“这个地下城，好像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全部由地下城的城主程祺说了算。听说这个城主平时没有其他的爱好，也不压榨普通人，就喜欢看人鱼。”
这城主的品味还挺独特。
“所以，借着这次地下城举办拍卖会，同时也有人鱼展展出。”
商陆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些人鱼不是真的人鱼啊。”
这些都是欢歌搜集过来的资料，鉴于他们帮了尧兴这么大的忙，欢歌直接把资料送给他们了。
纪辞修也觉得这些人鱼应该都是人扮演的。
可是，那个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张广告单？
因为上面的人鱼展？
纪辞修越发肯定，那个组织的目标一定就是文鳐。
不然他们不会对这个人鱼展如此的关注。
组织的事情以及文鳐的事情压在心头，导致纪辞修现在心情十分复杂，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面无表情地开车，但是身旁的黑气已经都快实体化了。
商陆十分理解他这种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跟野男人跑了的感觉。
哦不对，应该还不止是女儿。
更惨了。
商陆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幸灾乐祸。
文鳐跟着陌生人离开，他自然也是担心的。
但是很快商陆就想明白了。
文鳐的战斗力，绑走她的人出事她都不可能出事。
就像上次曾威把文鳐绑走一样，就算知道以文鳐的能力，无论曾威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伤害到文鳐，但是纪辞修就是急得跟什么一样。
商陆啧啧两声。
“b城有很多丧尸，地下城的入口除非进入过的人以外很难发现，你打算怎么找？”商陆继续低头整理欢歌的资料。
纪辞修冷漠地说：“你的异能。”
商陆愣住。
对哦，他还有异能。
这段时间过得过于安逸了，商陆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有异能这件事。
“b城地上，有许多的丧尸。”纪辞修慢悠悠转过头，对上身形僵硬的商陆。
“你，杀够了丧尸才去地下城。”
商陆：“……你怎么现在不着急了？”
“反正以你现在的异能，要找到地下城的入口不知道还要多久。”纪辞修头脑十分清醒，“还不如一边升级，一边找入口。”
商陆：“……”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生产队的驴听了都要直呼内行。
你行的，纪辞修，不愧是你。
商陆幽怨的眼神对纪辞修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纪辞修慢慢舒了一口气。
总感觉，阿鳐从来都没有过停留下来的bbzl想法。
她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开。
可是，纪辞修觉得自己不可以。
她不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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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城，颜蔚站在荒芜的入口，抿了抿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他妈……哪里是地下城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