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意识到气氛修罗的人是卓旭尧,他两手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突然发现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简云川：“坐下。”
卓旭尧一秒不停,迅速坐了回去。
这一幕本来应该很好笑，但顾森羽此刻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提议道：“那个,要不我们去附近找一家酒店，先凑合一晚上？”
许嘉亦举手发言：“这个公寓有三个房间呢，我只住我的那一间,还空着两间,睡得下的！”
顾森羽又给他使眼色，这是几个空房间的事吗？这事关他的清誉——
好吧，他还能有什么清誉……
“好。”然而没想到的是，简云川竟然轻易同意了,“哪一间是干净的？”
顾森羽懵了：“啊？你要留下来吗？”
简云川冷冷地看着他,“不然呢,你自己留下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森羽连连否认,“也好,这么晚了,咱们就不折腾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卓旭尧见事情有转机了，又站了起来,“那我就功成身退了？”
简云川头都不回，“你也留下来。”
卓旭尧再次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不是只有三个房间吗,我们这么多人睡得下吗？”
这次，简云川侧过身，施舍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这是一套复式公寓，明亮宽敞，一层是客厅厨房和卧室，二层有两个卧室加一个书房，布局合理，空间利用率相当高。
“我一直都睡楼下这个小房间。”许嘉亦指了指自己的房间，“楼上的两间大卧室，我都没去过，保证都是干净的。”
卓旭尧感到很为难：“可是，问题是——我们四个人呢，怎么分配？”
说实话，他很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睡一张床。但是很显然，简云川不会允许他的小顾总和别人同睡一张床。
林秘书善解人意道：“我晚上还有别的事，不太方便留宿，就不打扰了。”
卓旭尧：“那好办了，我和阿川睡一间就行。”
简云川用眼角余光暼了他一眼。
卓旭尧：？
咋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顾森羽打了个响指，“ok，那就这么办。”
总算分配好了房间问题。
“等一下……”卓旭尧忽然反悔，“我想起来，我睡觉的姿势特别差，万一半夜打到了简云川的胳膊就不好了。”
“啊？”顾森羽也为难起来，小声道，“那我们俩要睡一间——”
“跟我来。”简云川打断了他的话，率先往木制楼梯上走。
顾森羽下意识跟了上去，留下卓旭尧和许嘉亦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他们……”片刻后，许嘉亦欲言又止，“那个漂亮哥哥，难道他……他跟顾总是那种关系吗？”
“是——”卓旭尧顿了顿，“又不完全是。”
许嘉亦：听不懂……
*
推开主卧的房门，简云川四下扫了一圈，倒是出乎预料的整洁干净。
他踏进房间，“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顾森羽心道他哪儿知道啊，反正自从他穿进来，就再也没到过这个地方。
得不到回答，简云川回过头看向他。
“咳咳……”顾森羽清了清嗓子，“说实话，我有点不太记得了，应该是很久没来了。”
似乎是在辨别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简云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直看得他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嘛……”小顾总的尾音不自觉上扬，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这段时间我在忙什么，你不是都很清楚的嘛，我哪有时间干别的事啊？”
可怜他一个小处男，连个活物都没亲过呢，一来就背上了原主的黑锅，小情儿遍地走，三步一个五步三个。
简云川收回眼神，“我不清楚。”
“时间不早了，你先洗澡吧！”顾老师施展转移话题大法，“我来给你找找换洗衣服。”
按照他对原主的了解，每一个窝点都应该装备齐全才是。
果然，他打开整面墙的橱柜，只见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顾森羽找出两件睡袍，又翻出看起来很新的内裤，递给简小少爷，“再辛苦你将就一晚了，明天咱们就去买全新的啊。”
简云川单手接过换洗衣物，往卫生间走去。
顾森羽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太可怕了，刚才有一瞬间，他都怀疑简云川要跟他绝交了。
不守男德的男人，不配和简小少爷做朋友……
结果下一秒，浴室里又传来熟悉的声音，“顾森羽。”
“哎！来了来了～”小顾总忙不迭应声，小跑进浴室，“怎么了？”
简云川站在浴室里，举了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胳膊。
“啊你看我这个猪脑子！”顾森羽猛拍额头，“我怎么忘记你的胳膊不能沾水了？”
“别拍头。”简云川的嗓音依旧冷淡，“本来就笨。”
顾老师不服气，“我怎么笨了？我智商一百八！”
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呢。
简云川：“再高点。”
顾森羽：“你也觉得是吧？”
简云川：“二百五。”
顾森羽：……
他怎么莫名其妙又挨骂了呢？
不过大度的顾老师决定不和病人计较，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盒保鲜膜。
“先把你的胳膊保护起来。”他动作小心地在绷带表面裹了一层保鲜膜，“不能沾到水哦。”
简云川眼睫低垂，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折腾。
“好了！”顾森羽抬起眼眸，“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简云川淡淡道：“左手不好解扣子。”
顾森羽：！
“这……这有点不合适吧？”
简云川没再催他，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别别扭扭地解着衬衫纽扣。
顾森羽果然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还是我来帮你吧。”
都是大老爷们儿，简云川还是为了他受的伤，帮忙解个扣子怎么了？
清浅的酒香裹挟着冷香缭绕在鼻尖处，他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一颗一颗解开纽扣。
黑色衬衫渐渐剥离开来，露出了结实精壮的胸膛。
如此近距离面对近乎完美的身体冲击，小顾总的眼睛又有点发直了。
为何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这么大呢？不行，他必须将健身提上日程了，就在明天！
好不容易脱下衬衫，简云川语气平静道：“皮带也帮忙解一下。”
顾森羽的脸瞬间“腾”地一下就红了。
简云川耐心地等着他。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男的，顾森羽你别矫情！
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他缓缓抬起双手，摸上了简云川胯间的皮带扣。
但还是不好意思往下看的，只好微微侧过脸，眼神落在浴室地板的瓷砖上。
而从简云川的角度，只能看到红红的耳垂，以及一截修长的白里透粉的脖颈。
他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忍住想咬上去的冲动，嗓音却不自觉压得更低，“你在乱摸什么？”
“啊？”顾森羽一慌，手掌直接按上搓衣板似的小腹。
简云川闷哼一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顾森羽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你出去吧。”简云川无奈地闭上眼眸，“我自己来。”
“好！”顾森羽一口应下，临走前又忍不住回过头叮嘱道，“胳膊千万不能碰到水嗷。”
简云川睁开双眼，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不想走，就回来帮我洗。”
“那还是算了……”小顾总瞬间怂了，麻利地拉上玻璃门，一溜烟跑掉。
大概是一只手洗澡真的很不方便，简云川很长时间后才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睡袍带子也没系好。
顾森羽迎上前去，第一时间检查他的胳膊。
“还好没湿。”他的目光落在睡袍带子上，主动自觉道，“我帮你重新系一下吧？”
脱衣服不在行，系个带子还是行的。
简云川点头表示同意。
“小顾总，我没有换洗——”卓旭尧推开半掩着的房门，看清卧室里两人的动作后，立刻退了出去，“打扰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顾森羽迷惑道：“他怎么了？”
简云川语气平静：“有病吧。”
“小顾总，我没有换洗的内裤！”卓旭尧隔着门喊道，“你方便给我找一条吗？”
简云川蹙了蹙眉，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穿你自己的。”
“不是吧，脱下来了还怎么穿回去？”卓旭尧一脸嫌弃，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小顾总，你有多余的内裤吗？”
顾森羽想说一大柜子都是，可惜简小少爷又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想穿就别穿。”简云川冷酷无情道。
卓旭尧思索了一下，“挂空挡也不是不行，裸.睡还有益于身体健康呢。”
简云川：“所以，你可以走了。”
“啧啧……”卓旭尧一脸意味深长，“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是吧？”
“嘭”地一声，房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我也要去洗澡了。”顾森羽试图遗忘两人刚才的对话，“我很快的，你先别睡，待会我帮你吹头发啊。”
简云川微一挑眉，“多快？”
“咻咻咻～”顾森羽做了个扔飞镖的动作，“特别快！”
简云川：……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他转身走出卧室，沿着楼梯走下一楼。
“哎？”许嘉亦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听到动静后抬起脸，“你怎么下来了？”
“喝水。”简云川惜字如金。
“我来帮你倒吧！”许嘉亦放下电脑，动作熟练的倒了一杯开水，“顾总睡了吗？”
简云川接过水杯，冷不丁地问道：“你跟了他多久？”
“什么？”许嘉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没多久，也就大半年吧。”
简云川压制住心底往上翻涌的怒火，自虐似的继续问道：“他找你的频率，高吗？”
许嘉亦摇头：“不高——不对，我就没见过顾总几次。”
简云川脸色稍霁。
“唉，说起来你别不信。”许嘉亦忽然凑近他，嗓音压得极低，“大半年，顾总都没睡过我。”
简云川握住水杯的手指一紧，“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呗……”许嘉亦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我也很奇怪，但他来的几次都是找我喝酒，喝多了就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既然接受了包养，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尽小情人义务的准备，没想到根本没派上用场，就莫名其妙被遣散了。
简云川薄唇紧抿，震惊之下，都忘了躲开凑近他的人。
“说实话，我怀疑……”许嘉亦四下看了一眼，确定顾总不在附近，这才低声说出自己埋藏在心里已久的猜测，“我怀疑顾总他——”
“不行。”
简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