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唐看着她的睡颜，眼底的笑意几乎在一瞬间散了个干净，冷清的像是从来没有过，指腹顺着侧脸划到过于纤细的脖子，稍稍收紧了力道。
如果可以，他还真就想这么掐死她。
秦酒就像最纯良无害的小动物，偶尔暴起的一击也构不成致命的毒，可却能轻而易举挑拨宋惊唐的情绪。
太可恨，又太可笑。
酒会当天，秦酒没有刻意打扮，要不是还算个酒会，她连妆都懒得化。
场地不算大，但私密性还不错，有男男女女相拥而过，来的人也不算多，看起来都是认识的朋友。
宋惊唐这种性格还有狐朋狗友？
秦酒在心底腹诽了一句，脸上带着营业性的微笑，好在提前做了点功课，勉强能认出大半的人，见到谁都能打个招呼聊两句。
这些公子哥跟几年前她认识的那一批不一样，大概是后面发家或者不怎么出来交际的。
“宋先生日理万机，难得约你出来一趟，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还带了女伴过来。”说话的男人年纪看着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稚嫩，只不过那双眼睛实在是配不上这张有些单纯的脸。
宋惊唐扫了男人一眼，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不远处跟几个女孩坐在一起聊天的秦酒，看上去倒是难得的自在。
“我说，惊唐哥，你带来的这个女伴长得挺晃眼的，霖海他们可是从进门开始就没移开过目光，要不是碍着是你带来的人，恐怕现在就凑上去了，要我说，与其便宜霖海他们，不如……”
“邱深。”宋惊唐打断了他的话，酒液在他手中的杯子里轻轻晃过，“点到为止，那个是我侄子的未婚妻，只是带她出来见见世面而已，以免之后给冯家丢人。”
他话说到后半句时，语气里的讥讽几乎掩盖不住，听得邱深心里发颤。
在场的都是人精，邱深尤甚，他笑着应付两句“开玩笑的”，又看了一眼秦酒，打消了心里的旖念。
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居然是有主的。
宋惊唐原本还算是淡然的脸色如今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目光定在秦酒身上，后者察觉到过于强烈的视线，似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宋惊唐，还有心情回以微笑。
邱深缩在一旁，悻悻看着这一切，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但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宋惊唐的怒气。
宋陈两家是商业联姻不假，可即便是这样，宋惊唐也没道理放着陈冉峤不带，带个侄子未婚妻过来，隐约猜到了什么的邱深一句话也不敢说，权当自己今天是瞎子。
等到酒会结束回去，秦酒也没跟宋惊唐主动搭话。
她能感觉到宋惊唐心情不是很好，但具体是为什么她没打算问，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问多了恐怕宋惊唐还会把火气撒到她身上。
那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秦酒自己也喝了点，一到家困得要死，也不管宋惊唐把她带来的是哪个“家”，总归有张床睡。
“秦酒，”宋惊唐冷声开口，看着秦酒这副模样微微皱起了眉，“洗了澡再睡。”
得，嫌她脏呗。
秦酒抿了抿唇角，从善如流站起身，眉眼间带着几许浸染了酒意之后的***，然后她轻轻拉着宋惊唐的衣领，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马上就洗。”
喝了酒之后的秦酒莫名坦率的可以，宋惊唐心口的火气还没发泄就已经被浇了三分。
等她洗完澡出来，宋惊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完靠在床上看书了。
秦酒笑了一声，活像是看见俊俏公子的地痞无赖，黏黏糊糊的爬上床，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贴着宋惊唐的手臂就闭上眼睛睡了。
宋惊唐放下书，冷眼看着她，他不是不知道秦酒长得有多好看，也不是不知道冲着她那张脸去的人太多。
可越是知道他就越是烦闷。
秦酒睡得并不踏实，她做梦了。
跟计划的一样，她如愿以偿和冯敬然结了婚，把小豆子领进了家门，原本秦酒以为这会是个美梦。
有美好的开始，哪怕宋辞云不怎么喜欢她，至少也接受了小豆子，会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
但梦里的冯敬然对她并没有感情，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冷冰冰的机器，秦酒不在乎，在梦里，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可相对的，冯敬然也不喜欢小豆子，他当着秦酒的面揪住小豆子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一耳光，骂小豆子是只知道攀龙附凤的势利眼，白眼狼。
秦酒想去拦，可却被宋辞云抓住了胳膊，宋辞云骂的比冯敬然还难听，她连着秦酒一起骂，让冯敬然跟她离婚，还要争夺小豆子的抚养权。
秦酒知道一旦离婚，小豆子很可能会死在冯家，她在梦里哭，求冯敬然和宋辞云不要跟她抢小豆子。
她想求人帮忙，可没有一个人能帮她，秦酒四处奔走，终于在一天晚上找到了宋惊唐面前，她说：“我没有办法了，宋先生……”
但宋惊唐只是眼神冷淡看着她，往后退了半步，“我们很熟吗？侄媳妇。”
秦酒哭着回到冯家，却看见小豆子泡在冯家的水池里，已经没了气息，宋辞云骂她丧门星，克了父亲还要克养子。
……
秦酒猛然惊醒，黑暗中她起身的动作太大，连带着宋惊唐也醒了。
“怎么了？”宋惊唐的语气算不上好，却莫名和秦酒梦里的声音重叠。
她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做了个梦……”
小豆子的尸体就那么真真切切的浮现在她眼前，还有宋辞云那句尖酸刻薄的话。
秦酒缓缓躺回去，她侧过身，把脸埋在宋惊唐怀里，眼泪却止不住在流。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秦酒不敢再想下去，只能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再睡着，不要再做那个梦。
宋惊唐看不见秦酒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东西，但秦酒鲜少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