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穿成反派的娇滴滴[快穿] > 第81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7)
    白汇美脸色苍白地从商务厅的办公大楼走了出来。

    冬日的阳光灿烂起来也很耀眼,她抬眼看了下刺眼的太阳, 一阵一阵的头晕袭了过来, 她下意识晃动了几下, 心想着,不能在这儿倒下。

    白汇美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汽车旁,一坐进汽车里, 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白汇美是一个喜欢做计划的人。

    比如她对苏自有动心了之后, 做了一个三年计划。

    也就是说, 她要用三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激进,尤其是人的感情, 得靠点滴的积累。

    可是她的计划被人搞坏了。

    她一直与苏自有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既有那么一些意思, 又从不点透。

    可苏自有的那个女儿逼的她提前表白, 果不其然,她注定了会失败。

    白汇美只哭了一会儿, 用掉了半包纸巾之后开始总结经验。

    像她这样的对手最是可怕,她不会气馁的,而且从来不会相信自己会失败。

    白汇美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要用小孩子去撬动苏自有。只不过, 这次的小孩多了一个, 她小看了苏自有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不同于那个男孩, 女儿就是何莲的骄傲。

    任谁看了女儿, 都会夸她漂亮可爱。

    临近年关了, 何莲给女儿买了条红色的棉旗袍,又买了两条红头绳,绑在了她两个小揪揪上。一带出门,谁都想逗两下。

    何莲带着苏雪桐到了三中的门口,这是女儿提的要求。

    女儿一大早就说:“妈妈,我想去找司南哥哥。”

    其实女儿跟司南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而且都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不过,何莲以为是苏自有会在女儿的面前提起,她也没有怀疑。

    两个人是下午五点到的,三中五点半才放学。

    苏雪桐缠着何莲买了四个碗儿糕,预备自己吃两个,另外两个给司南留着。

    何莲故意逗她道:“桐桐,妈妈要伤心死了,碗儿糕原来是给司南哥哥,不是给妈妈的啊!”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还别说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取舍。

    何莲毕竟是原主的妈妈,可说句没良心的话,她对何莲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感情。

    苏雪桐把咬了一口的碗儿糕递到了何莲的嘴边,“咱俩吃……上回司南哥哥请我吃了两个,我得还他。”

    何莲又不是真的要吃,听女儿这么一说,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小脸,“妈妈不吃,桐桐自己吃。”

    苏雪桐的心里难受了,何莲对她不差。

    可她好像改变不了何莲的人生轨迹。

    何莲觉得稀奇,小丫头懂什么,可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的是怜悯之情?

    她不由觉得好笑。

    何莲站直了身体,探头看向了校园,“我看看啊,司南哥哥也该放学了……”

    苏雪桐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等她低头看向自己,坚定地说:“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咱俩过,以后我陪着你。”

    司南放学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学校门口那个打眼的小姑娘,穿的那么喜气,活像年画娃娃从画上走了下来。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不太合群,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人类的思想别说孤寂了万年的她了,就连他也不太懂,绷得很紧的弦,一旦松懈了一点,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了……既然知道自己受不了,那一开始就别绷那么紧啊,该坦白坦白,该求饶求饶,难道不好嘛!

    司南默默地站在了这对母女的身后。

    苏雪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无奈,他一定能够看的懂。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雪桐将司南当成了同类。

    “阿姨!”司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声音脱离了儿童的尖锐,很是沙哑,带了些男人的气息。

    哭到忘我的何莲突然一滞,理智回归,一双还含着热泪的眼睛,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无数的学生从校门里出来,完蛋!

    何莲松开了苏雪桐,下意识拿手捂了捂眼睛。

    司南很镇定地说:“阿姨,咱们去学校街角的馄饨店吧!”

    那家店,何莲知道,说是百年老店有些夸张,但确实有好些年了。

    她还像桐桐这么大的时候,就爱吃这家的馄饨。

    后来,不允许个人经商,馄饨店就没了。

    如今的这家,听说是子承父业,改革开放后新开张的。

    馄饨店的门脸不大,何莲牵着女儿的手进去,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

    风一刮,她眼里的泪早就干了。哭了那么久,该发泄的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何莲冲着女儿扯了下嘴角,略显抱歉地说:“吓着桐桐了吗?是妈妈不好。”

    苏雪桐看了看馄饨店的环境,成,还算干净。

    她顾左右而言他:“来三碗吧!我觉得我自己能吃一碗。”

    司南坐在了苏雪桐的旁边。

    何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去找老板。

    苏雪桐看着她走到了外头,小声问:“她和那个前度不是你情我愿的对吗?”

    她其实早就该想到的,要但凡和前任有那么一点感情,也不会对贺天顺那样。

    司南瞥了瞥她,点头。

    “操!”苏雪桐整张小脸都扭在了一起。

    幸好左右的桌子上都没有人,要不然这么大点的小人的愤怒,得吓死多少大人。

    司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快速地道:“村支书的儿子是个病秧子,看上了从城里来的女知青,明知道人家对自己无意,在家人的鼓动下用了强。女知青想要以死明志,被人救了下来,发现肚子里有了身孕。村支书用返城的名额做交换条件,让女知青生下了孩子。

    公司的女老板,大龄女青年,同样也是一名返城知青,看上了另一名返城知青的老公,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掀开别人血淋淋的伤疤。

    总的来说,都是打着爱的旗号,其实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

    “那就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苏雪桐眼神灼灼地说。

    苏雪桐真的吃了整整一碗馄饨,撑的小肚子滚圆。

    何莲生怕她积食,回家前,给她买了包山楂丸。

    苏自有早就回了家,他听见门响,抬头去看。

    “桐桐,去哪儿玩了?”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嗝,回头吩咐何莲:“妈妈,给我一个山楂丸。”

    她得顺顺气,不光是吃多了,还气着了。

    ——

    有时候,白汇美也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她明明那么忙,却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到了贺家庄。

    贺家庄位于长夏市的最北面,到了这里,基本也算是踏进了长山市的地界。

    作为两市交界的贺家庄,就在两座大山的中间,山道难走,山田贫瘠,用贫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这里的人一点也不为过。

    白汇美的汽车根本开不进去,她把汽车留在了镇子上,雇了辆驴车,花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进村。

    现任的村支书三年前上位,叫贺国庆,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

    她能和贺军搭上话,多亏了他从中周旋。

    那个贺军是前任村支书的独子,打小就体弱多病,眼窝的下头发青,一双眼睛满含着暴戾,要不是迫不得已,白汇美一点都不想跟他接触。

    还没走到贺军家的院外,大老远就听见了他喝骂贺天顺的声音。

    贺天顺就是何莲的儿子,到今年大年三十才满六岁。

    白汇美花了两千块钱,才说动了贺军让他去长夏市找何莲。

    可谁知道,第一次去无功而返。她紧跟着安排的第二次,虽然达成了目的,可她自己也被那个苏雪桐带到阴沟里翻了船。

    白汇美这次上门,是想跟贺军商量,再带贺天顺进城一次。

    而且,这回去的时间可能比较长,只要贺军肯同意,她愿意多花点钱。

    贺军是胎里带的体弱多病,吃药打针喝补品样样都需要钱。

    而他基本丧失了劳动力,父子俩平日里的生活,全靠村子里人救济。

    白汇美叩响了贺家的大门,“贺大哥在家吗?”

    “不在。”贺军瓮声瓮气嚎了一嗓子。

    白汇美尴尬地笑了笑:“贺大哥,我是汇美啊!”

    贺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贺军喘着粗气站在里面,“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白汇美的眼神落在了院子当中。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那贺天顺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光着小脊梁,站在寒风里。

    他的后背有藤条刚刚打过的红印,小小的孩子,嘴唇发白,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白汇美重重地叹了口气,“贺大哥,你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己的亲儿子出气啊!”

    “你是妇联的吗?”贺军咳嗽了几声,不快地又说:“不是就滚,少掺合我家的事情。”

    白汇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烦躁,她耐着心和他周旋。

    “贺大哥,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还是为了何莲的事情。”

    贺军一听见何莲的名字,眼里闪过了怨恨。

    他没再挡在门前。

    白汇美踏进了院子,瞥眼看了看贺天顺,又劝:“贺大哥,先让孩子穿上衣服吧!”

    贺军瞪了贺天顺一眼,“滚屋子里去。”

    贺天顺吸溜了一下鼻子,一闪身进了泥造的屋子,他的小耳朵就贴在了门上。

    城里的那个妹妹说,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贺大哥,你家这情形,我看着都替你糟心。你说那何莲自己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一点都不想着你和孩子,实在是太坏。我不是什么好人,都看不过眼。还是那句话,我把孩子送到城里……这次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当然,我给你的生活补助也更多一点……”

    贺天顺的心怦怦乱跳,这个女人还要送他进城,那他是不是又能见到那个妹妹了?

    ——

    苏家这个年,可以想见不会过得好。

    苏自有和何莲分房睡好久了。

    明着是给苏雪桐分房,实际何莲也陪着苏雪桐去了侧卧。

    苏雪桐很乖巧地跟何莲说:“妈妈,我不怕黑,爸爸可能会怕黑,要不你去陪他吧!”

    何莲“嘘”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小肚子,“桐桐,快睡!”

    苏雪桐也是无可奈何,她懂何莲伤心的点,也懂苏自有在意的点。

    这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两个人的心结还没有解开,这叫内忧。

    白汇美虎视眈眈,这叫外患。

    内忧这种事,苏雪桐决定不去过问。

    她要做的就是扫平了外面的忧患,她不会让白汇美如愿以偿。

    苏雪桐早就想过那个女人不会气馁的。

    她设想过她的恶毒,却也没想到她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贺天顺第三次来到苏家,是大年三十。

    这一天,对于他和何莲来讲,都具有特殊的意义。

    这是贺天顺六岁的生日。

    何莲听见敲门的声响,打开了大门,一眼看见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时,她愣怔了片刻,没有像上两次那样推他出去,而是下意识双眼含满了泪水。

    苏自有在她身后问:“谁啊?”大年三十的怎么还会上门。

    苏自有的个子比何莲高了一头,他越过她的头顶,看见了那个犹如他噩梦一样的小男孩,也是愣怔无语。

    苏雪桐的心咯噔一跳,从餐桌前的椅子上跳了下来。

    她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了门边,挤到了最门口,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开口问:“小哥哥,你吃饭了吗?我们正要吃饭,有肉肉,有鱼,你要一块儿吃吗?”

    贺天顺的脸色很坏,他冷着脸冲她道:“我不吃你家的饭。”

    苏自有的眉头一蹙,正要关上门的时间,苏雪桐伸出了手,拉了贺天顺一把:“不吃就不吃吧,进来暖和暖和!”

    别看苏雪桐的个子小,她还真的把贺天顺拉了进来。

    苏自有寒着脸喊了声“桐桐!”

    何莲眼睛发直地说:“今天是他的生日,给他顿饭吃吧!”

    妻子都开了口,苏自有沉闷不语。

    屋子里可比外头暖和太多了,还有一股一股的饭菜香味扑鼻。

    贺天顺的肚子咕噜咕噜乱叫,他咽了咽口水,倔强地站在原地。

    苏雪桐夹了只大大的鸡腿,放进了自己的小碗里,又蹦哒到了贺天顺的面前。

    “哥哥,你吃,可香了!”

    贺天顺抿嘴了嘴巴。

    苏雪桐又把鸡腿凑近,贴上了他的嘴唇,“好了,鸡腿沾上你的口水了,你不吃就得扔掉了。”

    贺天顺以为自己受到了嫌弃,愤恨地接过了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苏自有和何莲坐在餐桌边,守着一大桌子的菜,却难以下咽。

    苏自有瓮声瓮气:“吃完饭怎么办?”

    何莲以手支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自有,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离婚吧!”

    苏自有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你要跟我离婚?”

    他深吸了口气,气急败坏地又说:“何莲,要提离婚,也应该是由我来提……说谎的人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背地里流干了眼泪,何莲居然没有哭。

    她回头看了苏自有一眼,认真地说:“自有,谢谢你,也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说谎……”

    何莲有点说不下去了,所有不敢面对的事情,都成了现实,可见逃避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自嘲似地又说:“看吧,说谎的报应来了。”

    苏自有原本满腔的怒火,忽然就熄灭了。

    这些天,他不是不痛苦,可又有些意难平。

    还是白汇美敲醒了他。

    他并不想离婚。

    他舍不得离婚。

    他对何莲还有感情。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何莲,咱们能不能好好地谈一下?”苏自有搓了把脸,叹气。

    “自有,别说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你的痛苦都是我给你带来的,我想了很久,是我配不上你,我应该及早放手。可是现在错误已经铸成了,我觉得只有离婚才能拯救你。等过了初七,我就找房子搬家。你上班忙,家里又没有老人,桐桐就先由我来带。等她大了,再按照她的意愿决定是跟我还是跟你吧!”

    何莲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心里忽然松快了不少。

    两个孩子离得很远,也不知正在门边干什么。

    她一个人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做了这么大的决定之后,又开始细细地思索贺天顺的问题了。

    以前她小,不懂得做母亲的责任是什么。

    可自从有了桐桐,她明白了很多。

    贺天顺第一次来,她就看见过他手臂上的伤疤,那些个伤疤一看就是抽出来的。

    他在贺家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他今天都满六岁了,到了进学校学习文化知识的年纪。

    何莲死死地咬着下唇,有些事情还是不敢回想。

    可幸好了,贺天顺张着一张和桐桐一样的小脸,而非贺军。

    她轻轻地打了个寒战,低了头又跟苏自有说:“别再犹豫了,长痛不如短痛。”

    苏自有腾一下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道:“何莲,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离婚。”

    “可是,自有……”何莲急了,眼眶泛红,她下了天大的决心:“自有,我想把那个孩子要回来。”

    苏自有一愣。

    何莲紧紧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决心:“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浑身上下都是伤疤……我想把他要回来。我当时可以选择不生他下来的,可我害怕死了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我拿他换了回城的名额,我自私地生下了他,却从没管过他的死活。你不知道,自从他出现,我一边害怕着被你发现,一边又不停地自责!”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自有,我太累了。我想逃避那么累,还不如勇敢地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

    “那你就要跟我离婚?”苏自有闷声闷气地反问,“那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何莲拍了拍自己。

    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

    这时,贺天顺已经啃完了鸡腿。

    苏雪桐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沉闷地叹了口气。

    “你爸你妈要离婚了,到时候你就像我一样是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小孩子的声音原本尖细,可贺天顺忽然压低了一些,一双原本该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苏雪桐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一巴掌拍在了贺天顺的脑袋上,教训他道:“别人要是这么说你,你就像我这样打回去。听见没?”

    贺天顺的脸瞬间通红,村子里的小孩第一次这么说他的时候,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后来倒是不哭了,可他没有兄弟姐妹,不像其他的孩子全是帮手,他打不过他们,只能躲在暗处扔石头。

    有一回,还把村长家儿子的头砸流血了。

    贺天顺已经忘记了想让她哭,也忘记自己挨打得还手,更忘记去想这个妹妹明明比她小,自己为什么总被她牵着鼻子走。

    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他忽然道:“是那个女人送我来的,这次她让我住你家。”

    苏雪桐眨了眨眼睛,“白汇美是吗?”

    “嗯!”

    “那你想住我家吗?”

    贺天顺的眼睛看向了餐厅,“你爸你妈肯定不想。”

    “她是不是还让你恶作剧?故意惹人讨厌?”苏雪桐皱着眉头道:“我都跟你说了,那个死老太婆坏的很,每个小孩都希望讨大人喜欢,她却教你怎么去惹人讨厌!你要信她的话,你就是个傻瓜!”

    “她不是老太婆,她很年轻。”贺天顺觉得自己得争辩一下,可纠结了很久,也就争辩了这么一句。

    “她心肠恶毒,就算没老,也是老巫婆!”苏雪桐言之凿凿地又说:“你没看嘛,她长那么丑!”

    这倒是!

    那个女人长得没有何莲一半好看。

    这话不是贺天顺说的,是他的爸爸贺军。

    贺天顺对贺军的感情很是复杂,虽说他们父子一直相依为命,可贺军对他并不算好,他从小挨得打,几乎和吃的饭一样多。

    苏雪桐又去给他夹了几块红烧肉和小半碗青菜。

    贺天顺不喜欢吃青菜,还想吃肉。

    苏雪桐吓唬他道:“不吃青菜会变老的。”

    贺天顺可没那么好骗,贺家一年四季都难吃上什么青菜,他不是也没变老。

    不过,他不想和她争辩了,他好歹比她大。

    大年三十的,冷风刺骨。

    白汇美悄悄地躲在苏家的附近,原本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她教了贺天顺很多遍,如果那个何莲再推他出门,他就站在苏家的门口,一边哭,一边拍门叫妈妈。

    贺天顺没说不好,白汇美就当他听懂了。还反复地说,只有这样何莲才有可能跟他回家。

    不过,这么一出好戏居然没有上演,苏家的大门很快就关紧了,里面没有传来任何争吵的动静。

    怎么会呢?

    那个苏自有难不成真的能容下贺天顺?

    不可能!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白汇美一直等到凌晨一点,才拖着冻僵的身体上了汽车。她哆哆嗦嗦地发动了车子,眼泪忽然决堤。

    这大过年的,又是黑漆漆的夜,一个人总是容易脆弱。

    这个时候,没有和何莲谈出什么所以然的苏自有,抱起了已经睡沉的苏雪桐上了楼。

    他没有回头道:“今晚我和桐桐睡侧卧。”

    主卧的房间里有一张大床,还有一张桐桐睡过的小床。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会为她着想。

    苏自有的大脑一片空白,可他还记得,自己只顾跟何莲争吵,忘记了桐桐。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桐桐蜷缩着小身体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那个孩子就守在沙发的旁边,明明自己也困得不行了,却强撑着眼睛,生怕她滚落到地上。

    苏自有的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那是强|奸犯的孩子,另一个在说孩子是无辜的。

    他烦躁不堪地进了侧卧,没有开灯,和衣而卧。

    何莲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贺天顺的跟前。

    眼前的孩子脏得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似的,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会自己洗澡吗?”

    贺天顺没有回答,抬起眼眸直视着她:“你嫌我脏是吗?那我睡地上好了。”

    他的语气又直又硬,何莲不由自主地蹙眉,紧跟着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你先洗干净自己,明天大年初一,童装店肯定不会开门,等过了年初三,我再去给你买身新衣裳。哦对了,还得剪剪头发。”

    贺天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动不动。

    何莲又叹了口气:“你是哥哥,哥哥要给桐桐做个好榜样。”

    贺天顺呆了片刻,想起了那个粉雕玉琢般一样的妹妹。

    他扭捏了片刻问:“怎么洗?要去院子里吗?”

    何莲心酸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你跟我来。”

    何莲给他倒好了热水,拿了新的毛巾,“你洗吧,我去给你找几件干净的衣服。”

    桐桐的衣服太小,自己的衣服又唯恐他不肯穿。

    何莲翻出了一件苏自有的旧衣裳,拿剪刀剪了身子和袖口,身子肯定肥大,但睡觉穿还是可以的。

    她拿了衣裳下楼,贺天顺从浴室里探出了头。

    洗干净的贺天顺,更像苏雪桐了,她端详了好一会儿,递了衣服过去,才道:“走吧,我带你上楼睡觉!”

    “那你呢?”

    “我给你洗洗衣裳,烤一下,好明天穿。”何莲低垂着眉眼,打开了吹风机,吹干了他的头发,将他安顿在了主卧的小床上。

    贺天顺累的很,很快就睡沉了。

    何莲睡不着觉,洗了一家三口,哦不现在是四个人了。

    她洗了四个人的衣裳,又升了个暖炉,一点一点烤干了贺天顺的旧衣裳。

    折腾了这许久,天都快亮了。

    她打开了窗,对着即将明朗的东方,吐出了一口沉闷的郁气。

    苏自有的亲人缘浅薄,父母早就故去。

    大年初一,几个人没有地方可去,仍旧聚在同一个屋檐底下。

    睡得还算不错的苏雪桐打着哈欠跟贺天顺打招呼,“哥哥,早啊!”

    苏自有和贺天顺的脸色同时僵硬。

    前者是心酸。

    后者是犹豫自己要没有像她一样这么热情地回应。

    这时候的贺天顺还小,并不明白人类有一种情绪叫做尴尬。

    他要是再大个十岁,就会发现他的立场一直动摇,这才导致了他的尴尬处境。

    他应该和苏雪桐对立的,就像昨天一开始那样,惹她生气惹她哭。

    可是,他也不想做个惹人讨厌的小孩。

    苏自有憋了整整一天,总想寻个机会再跟何莲谈一谈。

    可是桐桐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跟在何莲的身后。

    她自己跟着也就算了,她还拉上了那个小孩。

    弄得苏自有孤单寂寞冷,瞪了一天的电视机。

    大年初二,本来要回何莲的娘家。

    何莲头天晚上就打了电话,告诉母亲有事不回去。

    何母那儿还不知道苏自有什么都知道的消息,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阻挠她和苏自有离婚,更不会同意她把贺天顺带在身边。

    可是何莲已经铁了心。不是都说为母则强嘛,她从来都相信自己不是个软弱的人。

    苏自有就在电话旁,忍了又忍,脸色晦暗,却没有吭声。

    大年初三是个明媚的好日子,因为司南要来苏家拜年了。

    一大早,苏雪桐就催促何莲:“妈妈,你快来给我梳辫子!要扎好看一点。”

    那紧张的小模样逗得何莲忍俊不已,她故意逗女儿:“桐桐这么臭美,是因为司南哥哥要来了吗?”

    在苏家呆了三天,贺天顺并不多话,甚至有时候存在感很低,也就跟苏雪桐的交流多一些。

    他听见司南哥哥四个字时,忍不住皱眉。

    说起哥哥,不是只有他嘛!

    司南是八点钟到的苏家,带着新年礼物。

    翻过年,算是十四岁的少年身量颀长,穿了一件蓝色齐膝的羽绒服,更称的皮肤白皙。

    苏雪桐一见他,就笑眯了眼睛,她主动伸了小手,求抱抱。

    “司南哥哥!”

    司南跟苏自有和何莲说了几句客气的新年祝福语,一转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苏雪桐的适应力很强,真觉得自己才四岁,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一手扶着他的脖颈,咯咯笑得很是开心。

    “司南哥哥,陪我搭积木吧!”她欢快地说。

    司南啼笑皆非,拿了一颗积木在手里把玩,趁着四下没人,小声地吐槽:“你还真入戏!”

    苏雪桐翻了记白眼儿,也小声地问:“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概有了点眉目。”

    “别大概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干坏事得沉住气。”司南如是动了动嘴皮。

    苏雪桐一想,也对,干好事不留名,干坏事得沉住气。

    那天她故意挑衅白汇美,还不是一个道理,就是逼她沉不住气。

    不过,那个白汇美还算厉害的,都把贺天顺送来三天了,还能沉得住气不来打听。

    两个人的正常对话到此为止,只因贺天顺小小的身影凑了过来。

    他拿了袋饼干巴结地说:“桐桐,你要吃吗?”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点都不想承认刚刚说话的人是自己。

    这还是贺天顺第一次主动和自己套近乎。

    苏雪桐接过了饼干,一转手丝毫没有浪费地塞进了司南的嘴巴里,“司南哥哥好吃吗?”

    司南噎了个半死。

    贺天顺瞪着眼睛看他,很气很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司南挑了下眼皮,有一个瞬间自己还恍惚了片刻……难不成这孩子知道自己偷了他的钥匙、拿走了他的刀?

    当然不会!

    片刻之后,司南就明白了,这个孩子嫉妒了。

    他忍不住去看苏雪桐,她无聊地在做堆积木的游戏,像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魅力”。

    万家团圆的日子,白汇美却冻了半夜,一回家就起了高热。

    她为了躲清静,老早就搬出了父母家,一个人独居。

    她浑浑噩噩,也不知晓自己烧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终于如愿嫁给了苏自有。

    可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苏雪桐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她想法设法地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可以。

    梦里,她焦虑难安,好不容易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还来不及高兴,那孩子一露出脸来,居然和苏雪桐长得一模一样。

    她当场就大哭了起来,“这不是我要的人生!”

    白汇美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背的冷汗。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打开了皮包,拿出了自己做计划用的笔记本,打开到第三页,将标题上“三年计划”的“三年”划掉,改成了“七年”。又在何莲的名字后面,加上了苏雪桐的名字。

    她要攻克的难题,现在成了两个。她不仅得让何莲和苏自有离婚,还得让何莲离开的时候,带走苏雪桐。

    而她不知道的是,苏家的厨房里,苏自有第二次拒绝了何莲要求离婚的提议。

    何莲举着锅铲,有些手足无措,她好不容易想开了,怎么到他这儿又想不开了呢?

    何莲轻轻地叹息,无奈地问:“自有,那你说怎么办?”

    苏自有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咱们的意见不同,那就问问桐桐吧!”

    何莲张口结舌,想说,离婚这个事儿,就是女儿给她的决心。

    但她不大敢说,生怕苏自有受不了这个打击。

    苏自有不光这么想,还真的实施了。

    他把苏雪桐抱上了膝盖,认真地问:“桐桐,你同意爸爸妈妈离婚吗?离婚就是不住在一起了,桐桐今天可以见到妈妈,不一定能见到爸爸。能见到爸爸,又不一定能见到妈妈!”

    她懂离婚是什么意思!

    可懂可懂了!

    苏雪桐:“……”这就是道送命题呐,可把宝宝难为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