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唐念没办法，只能拿起陆栖手上的笔。
还不忘戳一下这个熊孩子。
孙欧看唐念很不愿意的样子，指着一旁的一个半身雕塑说：“那你画拉奥孔。”
“我画马赛！”
这简直就是要开窗和拆房顶的选择。
一个小时其实也画不完，只能做个大概的明暗。
画画是唐念的童子功，从5岁开始每周学习，那时候她个子小小的，背着大大的美术画袋，只能勉强不拖到地下。
起早贪黑，最后终于拿到了顶级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这张马赛她上学时不知道画过多少次了。
即便如此，这会开着直播当着粉丝的面，她也有些心虚。
不过现在这样不画也不行了，一个小时，只能画个大概。
唐念拿起笔，先量了一下比例，从第一步开始画。
一张纯白的画纸，渐渐有了轮廓，有了基本的明暗关系。
唐念觉得自己刚画没一会，肩膀被人拍了拍，孙欧说：“可以了，时间差不多，准备走了。”
“时间到了？”唐念懵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画室墙上的表……
真的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一个多小时对她来说好像只有十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
不过看见自己画画的进度，唐念知道，确实差不多画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一刻，唐念才发现，自己有多久没有坐下来静静的画画了，她画连载，直播画画，都不能专注画画，考虑的东西太多。
而这最枯燥的素描，却让她突然沉静了下来。
有种还想继续画的冲动。
唐念想了想：“我画完吧，画完我去找你们。”
这都画了一半了。
外加歌手决赛主要请的是孙欧，也不是自己，她去不去都无所谓。
“你确定？”
“嗯，我画完就过去，我自己后排座。”
唐念点头。
她已经下定决心把画画完了。
陆栖：“那……我也跟着我孙哥！”
唐念：“你走吧。”
陆栖把自己削好的铅笔放下，就跟孙欧一起走了。
等画室的门重新关上，唐念重新拿起笔，继续画画，画的差不多了又一点点完善。
等她画完的时候，抬头，墙上的表，时针刚刚过了数字5.
这个时间，歌手决赛会不会已经结束了？
唐念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拿刚才孙欧放在那里的手机。
这会直播还在继续，唐念本以为自己画了一下午素描，连句话都没有说，直播间肯定早就没几个人了。
她拿起手机，发现直播间里居然有四万多人在线？！
卧槽！
什么情况！
再看弹幕！
【太太太太你终于画完了！】
【秦先生看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哈哈哈，想问秦总腿麻了没有！】
【我突然发现我们太太是个大人物，认识悟空还认识秦漠，太太到底是谁啊！】
【突然好奇。】
【我刚才就说了，秦总肯定是数字老板，一般人哪有这么大方的，五千五千送礼物，眼睛都不眨一下。】
唐念看着屏幕，脑袋有些懵。
缓缓回头……
发现秦漠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在看着她……
唐念愣了一下，先问他：“你怎么找来的？”
男人本来靠着墙站着，这会她问自己，才站直回答：“问的人。”
唐念想起自己还在直播，纠结了一下，对粉丝先说：“我先关一下直播，谢谢大家看我直播。”
这个时候弹幕最新一条是——
【突然觉得太太眼睛长得有点像以前被绑架那个秦太太？】
唐念倒吸一口冷气，果断就把直播下了。
她把手机装起来，走到画板旁边，把图钉取了，把画拿下来，刚卷好，秦漠伸手：“给我看看。”
秦漠不懂画。
他刚才进入画室，就一直看见唐念画画，女人对他的闯入毫无防备，一双眼睛时而盯着雕塑，时而盯着画纸，没有分给他一分一毫的注意力。
整个画室里安静的只有笔尖与画纸摩擦的“沙沙”声。
秦漠就在旁边站着。
看那只素手捏着铅笔排线，整个人安静专注，仿佛被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她在那又画了一个多小时，秦漠不知不觉也站着看了一个多小时。
等这会唐念跟他说话时，秦漠才意识到，自己的腿真的有点站麻了。
唐念把画卷好，一点也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你又看不懂。”
“悟空看得懂是吧？”
男人这语气，分明就是在赌气。
唐念也不否认：“是啊，他当然看得懂了。”
就是不知道看见后会怎么吐槽，一想到他最开始说陆栖那句“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吧”，她就心慌。
秦漠没吭声。
唐念又看了眼时间，之后看向秦漠：“你不去看歌曲决赛吗？”
“你要去吗？”秦漠问她。
“我……去吧。”
刚才她还看见钟远远的留言，让她必须在6点前过来。
没办法，既然答应来了，就呆到底吧。
唐念如秦漠所想的一样，天真的以为，唱歌决赛就是今天最后一个项目了。
“我也去。”
秦漠继续说。
唐念随便找了跟绳子，把画系好，抱着往礼堂的方向走。
秦漠跟在她旁边，见女人把手机收的好好的，问她：“不直播吗？”
“啊……不了不了。”
唐念下意识拒绝。
她并不想让秦漠出现在自己的直播里，刚才是个意外，不能让这个意外继续。
秦漠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走在校园里，秦漠身高极高，不时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到了礼堂，因为孙欧的缘故，里面早就坐满了，外面也堵了不少人，唐念连进都进不去。
“让一下。”
在唐念打算给钟远远发信息说明一下情况的时候，突然被身边的男人揽住，一边用胳膊挡开在前面的人群，一边带着她往前走。
到了门口，秦漠还没出示证明，看门的人马上说：“秦总，请！”
说完就把门打开。
唐念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着秦漠进了礼堂。
秦漠的身份是坐第一排的，唐念应该坐后面。
唐念远远就看见了最后排举着手机的闪闪，指着闪闪的方向说：“我坐那边。”
说着，就往闪闪的方向走。
等她到闪闪旁边，刚坐下来，旁边的位置也被人坐了。
唐念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秦漠，有些懵：“那个……你怎么坐这？”
“我坐前面别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漠很淡定的回答。
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排只有闪闪，钟远远，还有一个唐念。
宋和思和孙欧都在前面。
闪闪本来在直播，秦漠坐过来她一脸懵逼，又听见唐念跟秦漠说话，马上说：“怪不得刚才我有粉丝刷你和秦漠，我还在想……你们真的认识啊！”
闪闪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唐念尴尬的笑了笑。
闪闪这边虽然在直播，眼睛却时不时的往秦漠那边飘。
台上在比赛，台下的灯光很暗，较重的阴影完美描绘了男人的侧面轮廓，刚毅有力。
微薄的嘴角稍稍勾起，不知道本身就是如此，还是有什么事情让他高兴。
闪闪看了好一会，又悄咪咪的把手机转了转，让大家看见秦漠。
秦漠看见了也没表态。
她的直播里既然能拍到他，那就一定会拍到坐在二人中间的唐念。
唐念也知道闪闪在直播，她耷拉个脑袋，也不知道说点啥好。
刚才直播几个小时，秦漠一直站着，已经说明两个人认识了，现在再解释就很奇怪。
“你不直播吗？”秦漠又坐在旁边问。
在他看来，悟空坐在她旁边，她就愿意直播，他坐在她旁边，她不愿意直播。
这是不是约等于自己不如悟空？
唐念攥着手机：“不了吧，刚才弹幕里已经有人好像认出我了，我今天就不播了。”
她真的不想过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绑架的日子了。
秦漠也不勉强。
她只是坐着。
6点多的时候，比赛到了尾声，开始打分，之后分别宣布了一二三名后，孙欧负责给三个人颁奖。
颁奖结束，宣告着比赛结束。
唐念以为一切结束了，等到学生们都走了，她站起来对钟远远说：“钟姐，我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唉，别走，等一下还有个晚宴。”钟远远赶紧把唐念叫住。
秦漠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刷手机，这个事情，他早就知道。
唐念有些为难：“钟姐，之前不是说……”
“唉，这个我也说了不算，老大也是刚通知我有晚宴的，我就负责通知你们，估计没什么事，美院为了表示感谢，办的晚宴，你不要太有压力，就是去吃饭。”
钟远远这一招是职场惯用招数。
当有人提出质疑时，先拿领导压人。
一般人不可能正面去问领导，这事基本就这么过去了。
唐念也确实被压住了。
她不可能跑去问宋和思自己能不能不去，只能先答应下来。
秦漠坐在一旁，瞥了一眼钟远远。
他当然知道，钟远远心里明白的很，这怎么可能只是一场吃吃饭的宴会？
果不其然，钟远远见唐念不表态后，马上说：“你这样不热吗？要不就摘了吧，等会晚宴没人开直播，你吃饭不能也带着口罩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念就把口罩摘了，不过当时大家各忙各的，也都没注意她。
唐念想了一下，点头：“好的。”
她这边答应摘口罩，闪闪马上说：“完了完了，在恩大美女的美貌光环下，我肯定会变得黯淡无光的。”
“不会的，学生更喜欢你这一型的。”
这边商业互吹结束，那边宋和思也给钟远远发了信息，让她带着唐念和闪闪过去。
钟远远先看了看秦漠，才对唐念说：“老板叫我们过去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她生怕秦漠把唐念给领走了。
这样的话，她没法拦着，又没法跟宋和思交代。
秦漠看了眼唐念，问她：“你是跟我走，还是和你们公司的人一起去。”
“我……”
“秦总，您，您是大佬，就别为难我们小上班族了，如果今天唐念不去，领导肯定和我过不去。”钟远远生怕他把唐念带跑了，赶紧跑过来说，之后又对唐念说，“就吃个饭！”
闪闪比唐念小，刚毕业就做了主播，更没社会经验，也对唐念说：“恩恩，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唐念架不住两个人劝，才对秦漠说：“要不……我去吧。”
秦漠点了点头，再没多说话，转身离开。
唐念、闪闪和钟远远三人一起走路去了美院旁边的酒店，进去时。
晚宴看上去和中午差不多，都是桌餐。
唐念在路上就摘掉了口罩和眼镜，不过假发还带着。
三个人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其中一桌，桌上依然摆着名字，唐念大概看了一眼，这桌只有她，闪闪，钟远远，宋和思，并没有孙欧。
如果说大佬不和自己一桌，为什么宋和思也在？
唐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先坐了下来。
这个圆桌常规是坐12个人，这会只安排了十个，坐的还算宽松。
不让开直播，闪闪只能和唐念聊天，问问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认识这么多大佬，唐念尴尬笑笑：“没有，我就认识这个两个，正好今天都在。”
在这个世界里，她的圈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现实里算得上是认识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两个人聊天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
唐念发现，他们这桌，除了一个人是美院副校长之一，其他几个都是商人的样子，宋和思介绍过之后，她才知道，其他五个人，分别来自另外两个投资商。
唐念身边坐着的是私立动画学校的大老板梁巍，旗下有什么动画公司，电影公司，也算是a城的大佬了。
而孙欧则坐在另一桌，和他同桌的有美院的校长，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可爱裙装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两人挨着坐。
找到孙欧，唐念又下意识去找秦漠。
秦漠个子高，按理来说应该很好发现，她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在她准备收回目光时，看见男人迈着大长腿，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向宴会厅中央走去。
身边跟着一个工作人员，将他往孙欧在的那桌带。
秦漠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就往唐念这边走了过来，等工作人员一脸懵逼的跟过来时，对他说：“给我搬个椅子过来”
唐念：？？？
在场的几个人抬头，看着秦漠，都愣了一下。
按理来说桌子都是摆好的，这会秦漠过来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赶紧搬了个椅子过来，秦漠指着唐念和梁巍中间的空档说：“摆这。”
男人一句话，桌上的气氛马上变得比较微妙。
梁巍虽然不乐意，但是还是移了一下椅子，唐念也不好说话，也将屁股底下的椅子多移了一些位置。
怎么说也得让秦大佬坐的宽松一些啊。
就这样，秦漠的椅子被加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离唐念非常近。
很快，校长起身说了几句话，宴会开始。
桌上放着一瓶白酒，服务员过来倒酒，倒到几个女士那边时，唐念先说：“不好意思啊，我不能喝酒。”
服务员没强迫，又给闪闪倒，闪闪倒是很乖，让服务员倒了后，才说：“我酒量不好，只喝这一杯。”
这一对比，唐念就发现闪闪比自己聪明多了。
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很不懂事。
算了，话都说了，就这样吧！
反正这些人今天之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服务员端着酒瓶到了钟远远那边，钟远远知道这晚宴不是吃饭这么简单，早就做好了喝酒的准备。
大家开始吃饭，起初几个人举杯，唐念就被叫着端水。
几次之后，梁巍有些不高兴了：“哎呀，大家都喝酒，这位唐小姐自己喝水，架子很大啊。”
这句话说的很随意，但以唐念的身份，听上去特别刺耳。
钟远远也说：“nn，你也喝点吧。”
“沈总，你要是不满，我替她喝好了。”
唐念还没开口，秦漠先开了口。
同在这个城市，在差不多的高度，他对梁巍还是了解一些的。
他这会既然开口了，唐念不喝，他是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