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婷婷吃得很满意。
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这些天住院真的吃得很惨的原因。
又或者，用三妹的话说，这是老爹亲自下厨的，她不能辜负。
吃过饭，有阿姨就去收洗了。
福妹儿却要老爸抱。
“你们先聊着，我哄她午休。”
这些事儿，黄维新做得很顺手。
看着老爸将小女孩抱上楼，婷婷神色复杂。
“你爸很内疚，常说你小时候都没有这么细心带过你，那时候天天上课，放学回家还有一摞摞的作业要批改，等改完作业你都睡着了……”
那是被生活所迫啊。
“你爸说，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为了生存，辛苦辛苦干一个月，钱到手还不够开支。每一天都盼着发工资……”
三妹哪有不懂这些的道理。
以前老爸过的日子，其实就是现在她和妈妈在国外过的。
每个月要交的费用很多，工资还没到手就接到了账单。
“自从你爸生了那场大病后，整个人也活通透了。”三妹笑道：“他说他前三十年是是用命换钱，要不是发现及时，后三十年就是用钱换命了。之后让自己的节奏慢了下来，也学着下厨做饭，我就是被他一手好厨艺征服的。吃过他做的饭后，外面餐厅的菜我都不喜欢……”
怎么说着说着就这成了撒狗粮了。
真的很扎心好不好。
自己只比她小一岁多，上学的时候是有点嫉妒的人，转头变成了你的小后妈。
而且，还在自己面前说自己的老爸有多宠她。
一个女人图啥呀？
都说男人能娶一个女人为你调羹煮汤那就是福气了。
那一个男人为女人调羹煮汤呢，岂不是让人羡慕的福气？
“你爸以前拼命挣钱，钱也没挣多少，倒是忽略了你，也将自己的身体累垮了。”三妹继续道：“你走后，你爸危险了两次，一次就是生病，市医院说是胃癌，当时我大姐知道这事不能告诉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呢，就骗你爸去京城的一家医院，找了一个专家，吃了一年多的药才好。”
婷婷听得五味俱杂。
老爸病了，他最需要亲人在家的时候，自己在哪？
“你爸也挺倒霉的，还有一次就是多管闲事，有人抢包，你爸冲上前去帮忙，被人捅了两刀。”
婷婷整个人都受到了刺激，双眼瞪得老大。
这就是她老爸？
那个连说话声音都不大的男人居然敢去见义勇为？
“也不知是什么运气，那一次我大姐又是见证人，送他进了手术 室后，我姐吓住了，打了电话让我姐夫将你爷爷奶奶接到了医院，就怕他当时……”
说到这里，三妹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真正是后怕啊。
婷婷听得鼻子酸涩不已。
“后来，你爸辞职了，养身体做教培，用他的话说，一边享受生活一边努力拼搏。”
“说我什么坏话呢？”
黄维新笑着下楼。
“没有没有，都说你好，表扬你呢，是一个很有上进心很努力又负责任的老男人。”
三妹随口就笑道。
“婷婷，你看，你爸老吗？”
黄维新知道三妹又打趣他了。
能给两个女人增加一点笑料他也乐意，弯起了自己手臂：“虽然说我这上了些年纪，但是那些小年轻未必有我这样的身体，老吗？”
婷婷看着老爸手上的肌肉就笑了。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老爸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不老不老，你也不敢老，还有一个女儿这么小。”
三妹乐了。
“那是，我不能老。”
错过了大女儿的成长，小女儿是不能再错过了。
三妹和婷婷的聊天原本就是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这会儿见黄维新下楼了。
“你和婷婷聊聊，我也上去陪福妹儿睡觉了。”
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对父女吧。
他们或许还有很多隔阂未解开。
“婷婷，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个房子？”
婷婷点了点头。
能不喜欢吗？
两层的小洋楼别墅，楼下自带车库，还有花园，甚至还有一个泳池，这简直就是富豪的生活啊。
和舅妈家的小套二比起来，天上地下的区别。
“婷婷，爸爸不知道你在国外做什么工作，但是爸爸有一句话想要给你说：如果做得并不开心，做得很累，就辞职不干了，回来吧，家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你爸现在虽然有欠债，养活你还是绰绰有余。”
这是作为一个老父亲该有的态度。
因为，自己亏欠她的。
“不用，爸，我都三十多了，又不是十多岁，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
婷婷这时候脑海里响起了妈妈的念叨：“去他家住，搞清楚他的家产，让他分一半给你……”
父母双方一 对比，高低立现，也是羞死人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我还是那句话，欢迎你回国，欢迎你回家，如果可以，也欢迎你到我们学校来当老师。”
黄维新说完静静的等着女儿的答案。
“我考虑考虑。”
“好，明天我要回学校处理一些事儿。你看你哪天方便，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可行？”
关于婷婷回国这件事，黄维新都没敢给老人打电话说。
是因为他害怕婷婷不去见她们。
与其让他们失望，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希望。
这些年，尽管 他们嘴里不讲，但是黄维新心里也明白：两位老人是很想婷婷的，再加上说了自己不能生养了，婷婷就是她们唯一的血脉了，这一走多年未见面，能不想吗。
“我都行，反正我现在就是一个闲人。”
婷婷想了想：“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的学校看看吗？”
“可以，就是稍微有点偏，有一百多公里的路。”
这让婷婷更是惊讶了，这么远的路，去那里办学校有生源吗？
“去了学校就去看爷爷奶奶。”
还是在出院回来的路上婷婷才知道两位老人一直住在乡下，在大田坝村和叶家做邻居。
想想，老爸和叶三妹的感情果然是深厚啊。
这是两家人变成一家人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