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刑警曹小安 > 第三百二十九章 逃犯4
    4十多年前,有1位老药农经常在深山老林里出没,这条崎岖山径的每1处,都留下了他的脚印。那时候,以辛家堡为根据地的我条山游击队,神出鬼没地袭击盘踞在沂河市的日伪军,情报都是由这位老交通送给游击队的。
    在1次残酷的战斗中,由于叛徒的告密,老交通被日伪军速捕并杀害了。条山游击队高政委收养了老交通的遗孤……
    4十余年弹指1瞬间,当年的高政委,已是省委副书记。老交通的儿子,也成为1厂之主了。
    然而,烈士的遗孤并未继承父亲的革命遗志。他凭借自己和高副书记这点特殊关系,竟在沂河市胡做非为起来。
    如果老交通的英灵在9泉之下有知的话,该做何设想呢?如果高副书记知道了烈士的遗孤,已经堕落成了犯罪分子,又该怎样痛心呢!
    此时雾已散去,红艳艳的秋阳下,鹰愁岭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愈发显得郁郁苍苍,寒气逼人。
    鹰愁岭和钟裕华站立的这座峰峦,隔着1道万丈深渊,1根独木桥横亘其间,谷底云缠雾绕,隐隐传来隆隆响声。
    钟裕华1手抓紧从悬崖上垂下来的葛藤。探脚猛地在独木上1跺脚,只听喀嚓1声,两截断裂了朽木,轻飘飘地坠入了谷底,他吓出了1身冷汗。
    他目测了峡谷两岸之间的距离,抻了抻葛藤,确信它能负荷自己的体重后,侧退了几步,接着突然加速助跑,借葛藤的弹力猛地1跃,只觉飕的1下象驾了云,等清醒过来时,双脚已经牢牢地落在对岸的山岩上了。
    钟裕华在岩石旁俯瞰辛家堡时,已是早饭以后时分了。正在这时,他看见南珊骑着摩托从村里出来了,朝盘山公路飞驰而去。
    过了1会儿,高仰全他们也离开了辛家堡。
    他们果然到这儿来了!可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是追捕我?还是找辛师傅“取证”呢?
    钟裕华望着公路上渐渐消散的烟尘,直到确信他们已经走远了,他才下了山,向辛家堡走去。
    列车沐浴着艳丽的朝霞,在北国的原野上疾驰。
    经过1夜休息,车厢里的沉默和困顿的气氛1扫而空。新的1天旅途生活又开始了。车厢的端,钟裕华却背向过道,头埋在怀里,似乎还在酣睡,身子随着列车的震动而摇晃。
    昨天早上,他1进辛清明的家,辛师傅的儿媳妇秀花就把门关了,说:“爸爸临终前还1直念叨你哩。快进屋吧,妈妈刚才还为你担心呢。”
    屋内,辛清明的遗像前,供着两盘水果,代做香炉的茶杯里插着3根香,缭绕着袅袅青烟。钟裕华对着遣像深深地鞠了3个躬,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秀花已经叫醒了卧病在床、刚刚入睡的婆婆。1个多月前,辛大妈还红光满面的,现在却头发花白,满面青黄,目光也呆滞了。她靠在被摞上,眼泪花花地攥紧了钟裕华的手。
    “裕华,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没碰上他们吧?刚才来了个女的,说是记者,问你来过这儿没有,还问起厂里好多事儿。俺娘俩好容易打发走了她,公安局的人又来了。那高个子立眉瞪眼的,问你大伯给家里留下什么东西没有,还说不交出来,就要拿俺娘俩治罪。”
    辛大妈唠叨着,皱纹纵横的脸上淌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你大伯1生胆小怕事,他从来没坑害过人,可他……”
    说着,她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大妈,你老人家可要顶住啊!”钟裕华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喃喃地说,“大妈,身体要紧……”
    “妈,你不是有话要对裕华哥说吗?他现在……”
    秀花见婆婆伤心的样子,忙扭转了话题。
    “对,对!你看我……”辛大妈擦了眼泪,待情绪平静下来,款款地讲了起来。
    1个多月前的1天傍晚,辛清明神色仓惶地从厂里回来,说柳絮飞把钟裕华骗到厂保卫科关起来了。见她吃惊的样子,他压低声音说:“小钟把冯涛他们告了,人家就教赃陷害,诬良为盗。这事只有我知根底。原先瞒着你,是怕你知道了担惊受怕。如今小钟受了冤枉,我就给你交个底,免得以后出了啥事,你还稀里糊涂的。”
    冯涛1伙倒贩钢材、汽车、瞒不了保管。他们抓住辛清明胆小怕事的弱点,连哄带吓,软硬兼施,迫使辛清明参与倒卖了第1批钢材,并给他分了钱。
    辛清明惶惶不可终日,找钟裕华想办法。钟裕华很气愤,可他也知道冯涛人多势众,害怕明里斗不过,便采取了应急措施。1是,让辛清明把分到的赃款存到厂里的“小钱柜”里。2是,让辛清明搜集冯涛1伙的罪证,以便抓准证据,在适当时候,控告他们,辛清明照办了。
    后来,他还把自己给报社寄钱写信的事,给辛清明讲了。
    两人期待审计时和冯涛“算账”。然而,他们希望落空了。
    辛清明向老伴讲了上述情况后,说:“他妈,如今裕华遭了不白之冤,我问心有愧啊!我……”
    他痛苦地摇头叹息,又突然问:“我让你保管的那个本本呢?”
    辛大娘问他要那干啥。辛清阴说:“那伙人的罪证,都记在上边啊!这可关系着裕华这场官司的输赢呢。他妈,如果我有个3长两短的,你可1定得想法把本本交给裕华。”
    然而,第2天1上班,辛清明就听说钟裕华“畏罪潜逃”,公安局正在追捕。他心头压上了1块大石头1样,吃不香,睡不宁,人也瘦了1大圈儿,总觉得自已成了冯涛的同案犯。
    没过几天,他的退休申请批准了,他和老伴1商量,便回到老家,1心想找机会把本本交给裕华。
    可钟裕华逃亡在外,上哪儿找呢?月底,他借回厂领工资的机会,到裕华家看望了日渐消瘦的月英,问起裕华,月英摇头垂泪。他安慰了她几句,本想把本本交给月英,又怕被抄走了,便把本本的事给她讲了,让她转告裕华,他辛清明等着他呢。
    辛清明从钟裕华家1出来,就碰见了柳絮飞。柳絮飞那双阴森森的限晴,盯得辛清明脊背1阵阵发冷。
    “辛老头,你到钟裕华家里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给他家里销书带信了?”
    “没……没有的事儿,我在路上碰见了月英,顺便到她那儿闲聊了1阵子。”
    “闲聊?钟裕华是在逃的贪污犯,你和他家里勾勾搭搭的,想干什么?嗯?”
    柳絮飞把他叫到厂保卫科盘问了好1阵子,见没问出什么来,才放了他。
    辛清明从厂里出来,通往辛家堡的最后1班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他搭上了1辆顺路卡车,在离家2里多地的半山腰下了车。
    时近黄昏,夜鸟归窠。沉沉暮色笼罩着远处苍黛的群峰,路上渺无人烟。辛清明踽踽独行,默默地想着心事,以致身后传来波波波的响声,他也没有听见。当他感觉到背后被猛地撞了1下时,早就像1片枯枝向峡谷坠落了下去……
    “多亏让放羊的孩子看见了。”秀花眼泪花花地说,“要不是摔下去时让树枝刮了1下,落到沟底的草窝里,他老人家当时就……等到大伙把他抬回来时,爸爸已经昏过去了。临终时他格外清醒,对妈妈和我说:‘本本除了裕华,谁也别给。’”
    “听放羊的孩子说,撞他的是两个骑摩托的人。”辛大妈说,“人家这分明是杀人灭口啊!裕华,你可要为你大伯报仇啊!”
    说着,她又哭了……
    秀花钻到桌子下边,揭开了两块砖,取出了1个塑料袋子包着的硬皮笔记本,郑重地交给了钟裕华。
    钟裕华打开笔记本,上边歪歪扭扭但清清楚楚地记着每次倒贩钢材的时间、数量和经手人等。
    他看着看着,鼻子1酸,泪珠儿滴在笔记本上。钟裕华把笔记贴在胸口,久久地凝望着辛清明的遗相。当天晚上,他便登上了开往省城的直快列车……
    “同志,请让1让。”
    突然,1个女同志在他耳边说。他向窗口挪了挪,没有回头。但他感觉到她已坐了下来。
    “同志,夜里没睡好吗?请问你到哪儿下车?”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他未予理睬,佯装酣睡。
    “钟裕华同志,你真的那么困吗?咯咯咯……”
    是谁?她怎么认识我?钟裕华睁开了眼睛1看,不由愣了。
    1位时髦的姑娘笑盈盈地瞅着他,那双弯弯的眉毛还1扬1扬的呢。她那丰满的胸脯紧靠着他的肩膀,瀑布般的秀发,几乎触到了他的面颊。
    “钟裕华同志,你认识我吗?嗯?”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就是南副书记的千金,堂堂《华夏日报》社的记者,对吧?”
    “不错!在下姓南名珊。那天晚上你怎么不辞而别呢?害得我到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