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你跟他们说说，高思危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其余之人离开之后，高东丽1边踱着步子1边命令道。
“他说朝廷那边已经与丞相郦商打通了关系，郦商会竭尽全力说服皇上，待叛乱平息之后，会让郡公坐上刺史之位。”高翔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高东丽。
“哦？让郡公做哪个州的刺史？”柳然发现了这句承诺中1个小小的漏洞。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高翔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若是郡公平定了雁台州的叛乱，皇上承诺会给您……给您雁台州的刺史之职。”
“雁台州刺史？”高东丽目光严厉地盯着他，“那芙蓉谷怎么办？”
“这个……”高翔知道儿子高思危犯了1个大错。
接下北讨叛贼的任务之时，高东丽提出想要皇上拿原州刺史1职做交换这个条件，并把这个要求明确的告诉了高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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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州刺史是高东丽1直以来渴望得到的位置。与远在北方的雁台州不同，芙蓉谷就在原州境内，若是自己做了原州刺史，不仅能够保全芙蓉谷，还能掌控整个原州。
很显然，高思危没能完成高东丽交代的任务。
“我要雁台州刺史做些什么？！”见高翔支支吾吾说不上来，高东丽的怒火涌上心头。
“主公息怒，高侍郎在信中说了，他还在尽力的为您争取原州刺史1职。他毕竟只是个吏部侍郎，朝廷里的情况变化莫测，并非是1两个人能掌控的。”面对高东丽的质问，高翔紧张不已，舌头几乎都要打结。
“雁台州虽然远了些，可也算是个大州，为何叔父只愿意当原州刺史而不愿意接受雁台州刺史的职位？”高晃1脸不明地问。
“从河西郡公到1州刺史，官职的确是升了不少。”柳然捋1把胡须，“只是……郡公若是去了雁台州，芙蓉谷可就无法兼顾了，这绝非是1桩划算的买卖。
雁台州虽然地域辽阔，但多是1些苦寒之地，跟芙蓉谷的水土没法比。再者说，雁台州与郁辛山相邻，那可是楼罗乌落部的地盘。万1楼罗南下，雁台州就是首当其冲。到时候朝廷1定会让郡公领军抗敌，稍有差池还会受到朝廷的训诫，恐怕以后都难有安稳日子了！
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不可能不清楚这1点，因此属下怀疑这是他们故意为郡公挖的1个陷阱。”柳然略作停顿，“或许……或许下1步朝廷里的某些人会向皇上提出把郡公留在雁台州，趁机收了您的芙蓉谷。”
“啊？收了芙蓉谷岂不是等于端了高氏的老巢？！”高晃吃惊地张着嘴巴，他1直以为不论高东丽当上什么官职，芙蓉谷始终都是他们高氏的。
“柳公分析的极是，”高东丽将握在手中的酒杯伸出去，1旁的侍女赶忙为他斟上1杯红酒，“郦商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看来朝中有其他别有用心之人专门针对我高东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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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高翔附和，“高侍郎曾不止1次地说过，太尉拓跋启就1直对我们不怀好意，要是主公1旦接受了雁台州刺史1职，他定会在背后捣鬼，提议收回芙蓉谷。”
“这个雁台州刺史绝对做不得。”高东丽喝1口红酒，把脚架在腿上，“可若是皇上要把这个恩惠硬塞给我，我又该如何拒绝？”
“属下倒是有个主意。”柳然眼前1亮。
“柳公请讲。”高东丽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柳然。自从柳然对雁台州的占卜应验以来，高东丽就对他格外尊重。
“郡公不必拒绝皇上的美意，”柳然浅笑道，“只是前往雁台州做刺史之人可以换做其他有功之臣，而非郡公本人。”
“你的意思是说……到时候可以让高翔或者高晃担任雁台州刺史1职？”高东丽把脚放下，身体前倾看着柳然。
“正是。这样1来，郡公既不会失去对芙蓉谷的控制，同时又能将高氏的势力蔓延至北方。”
“妙哉！妙哉！”高东丽拍手称赞，“柳公不愧为我的谋士！”
“可是这样的话，叔父的官职岂不是在我等之下了？”高晃抓了抓自己的招风耳。1直以来，高晃都将高东丽视为神1样的存在，绝不容许芙蓉谷任何人的地位凌驾于他之上。
“何不让高思危继续向郦商提出叛乱平定之后，同时提拔郡公为原州刺史？”高翔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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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再让他跟郦商想想办法，原州刺史的位置我志在必得！”高翔的建议显然有些得寸进尺，但高东丽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愿望1定能够达成。
柳然为他们巨大的胃口感到惊讶，不过看到高东丽正在兴头上，也就没有给他泼冷水。再说了，若是当真能通过1战获得两个刺史的位置，对他这个做属下的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1害的事。
“好，那我立即回信给高思危，将您的意思告诉他。”高翔替自己和儿子抹了1把汗。
“让他告诉郦商，只要此事能够办成，我高东丽可以给他黄金1百斤！”高东丽豪爽地许诺。对他来说，最不缺少的就是财富这种东西，而最为珍贵的则是官职和名分。用财富换取官职，1点也不亏。
夜幕降临，冯苍没有回他的木屋，而是1直在柳然的府邸前等着他回来。
月光倾洒在他家精致的庭院里，屋里时不时地传来女人咳嗽的声音，冯苍猜想应该是柳然的妻子。1个狭长的身影出现在巷子的拐弯处，不1会儿柳然裹着厚厚的狐皮斗篷走了过来。
“柳兄。”冯苍赶忙迎了上去，由于等了太久，他的双脚似乎都被冻住了，走路都不听使唤。
“冯苍？”柳然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等柳兄回来，亲口对你道1声谢。”冯苍呵出1口冷气。
“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都是靠了你自己的努力。说实话，我都为贤弟修剪烈马的技艺所折服！”
“这没什么，只是马儿也跟人1样，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与那匹烈马或许有缘吧。”冯苍淡然1笑，“除了道谢之外，我还有1件事情想要请教柳兄。”
“进屋说吧！”柳然拉1下斗篷。
“不了，天太晚了，我听到嫂子咳嗽的声音，就不进去打扰了。”冯苍搓着手略微犹豫了1下。
“还有什么事想问你就直问吧。”柳然看出了他的心事。
“我想问1下柳兄，是否知道仆峰是怎么死的？”
“听说暴徒闯入了他的府邸，用斧头、镰刀将他1家老小2十余口全部杀了个精光，还把府里能拿的东西全都拿走。”柳然呵出1口暖气，“听说他府里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粮食更是堆的生了虫。怎么，你为何要专门问起此人之事？”
“不瞒柳兄说，我早些年曾受到过此人的侮辱。”冯苍决定不对柳然有所隐瞒。
“哦？还有这等事。”难怪梁昌离世之后你不愿再返回雁台州，柳然终于明白过来，“说老实话，我也对此人十分厌恶。当初正是因为他继任了雁台州刺史1职我才带着1家老小匆匆离开雁台州的。”
“雁台州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冯苍愤恨地说，“所以暴徒将其打死，反而是做了1件为民除害的事。只是……他1出事，恐怕会连累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也都全死了。”柳然不解地说，随即想起1件事来，“他还有1个远嫁的女儿安然无恙。贤弟指的莫非是他的女儿？”
“是。”冯苍承认。
“贤弟居然认得仆峰的女儿吗？”
“我不仅认得她，曾经还非常喜爱她，想要娶她为妻。所以，当听说仆峰被杀之时，内心的滋味真是5味杂陈。”冯苍微微叹1口气，吐露出内心深处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原来如此。”柳然恍然大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女儿应该是嫁给了当今吏部尚书卢焕的儿子吧？”
“没错。”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所以贤弟当初受到仆峰的侮辱也与此事有关？”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柳兄的双眼。”
“所以贤弟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打听仆峰之事？”
“是。我在此人的阴影下活了太久。在雁台州府当差的每1天，我都在承受精神的折磨。所以，今日听说他们1家被人所杀，我1定要问个明白。”
“虽然我理解你所承受之苦，可还是要劝你1句，不要生活在仇恨之中。”柳然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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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已经脱离了雁台州，成为芙蓉谷的1员，郡公又刚刚将你提拔为录事参军。我说过，你的样貌不凡，将来必定能够成就1番大事。好好努力吧，或许这次北上平叛是你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1个重要机会。”
“多谢柳兄指点。”冯苍拱手至眉心处弯腰行礼。
“贤弟不必多礼。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相见的机会越来越多。巴祥在坞堡里为你安排住处了吧？”柳然轻轻地扶1下冯苍的手臂。
“是，在北边，离我原先住的木屋不远，但是地方宽敞了许多。”冯苍告诉他。
“好了，天冷了，我得回家了，改日再与贤弟叙话。”柳然对他微微1笑，走进院中，在路面上投射出1个狭长又孤单的身影。那么1瞬间冯苍感觉那个身影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