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里。
一个少女悬挂在那，静静地。
月色如水，照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更白，好在这么晚的夜晚，不会有人来着学校的后山深处，否则怕是会吓一大跳的。
树林里酒味很重。
地上，丢着两张照片。
一张，酒店的床上。
她裹着红色的薄纱躺在床上，娇俏地笑着，照片里的男人只露出了手，手覆盖在她柔软的心口，尽显贪婪。
另一张，学校门口拐弯处，她回眸一笑。
这张照片里，她穿着一身水手服，素面朝天，却依旧有股说不出的妖俏，像一只快要长大的小狐狸。
她能成为学校舞蹈团的首席，靠得就是这骨子里散发出的妖俏和专业。
没有谁，能把狐狸的模样，跳得更好了。
说起来也有些可爱的，她擅长跳狐狸舞，可却没有见过狐狸。
“天呐，你没见过狐狸？！为什么把狐狸的那种妩媚、娇俏演绎得这么好？！”旁人都惊讶。
“动物园的票，很贵的。”妖妖抿了抿嘴。
能去现场看，肯定更好，没有的话，看视频也是一种办法。
就像很喜欢跳舞，却没有钱学，没事，偷偷地在舞蹈室窗户那，踮起脚尖看几眼，再摸索，也是一种办法。
从后山往前方看，能隐隐地看到妖妖舞蹈的海报。
以她为主的学校舞蹈社团出了大戏，《狐》，这部戏由她主导、主舞，是学校每次来了大领导必上的舞。
都说，她舞动的时候，有种野性的可爱，伴随着蓬勃的生命力。
尤其是最后一个镜头，她如同一只火红的狐狸，在旷野上回眸。
这个回眸，作为海报定格在舞蹈学院宣传栏最瞩目的地方。
“蓬勃的生命力？”妖妖苦笑了声。
真是诗情画意啊。
其实，就是想要活着，活得更好，而已。
妖妖死了。
死在了她刚刚步入大四，准备申请国外研究生的前一个月。
她再也不能回眸一笑了。
如果那天，她不回眸就好了
那日，在校园的拐角处，她出去做什么来着？不太记得了，只记得突然街角传来一声呼唤：妖妖！
她回过头，寻声张望。
就是这个回头，那日路过学校的杨总看到了。
“这个女孩……好漂亮。”他说道。
“妖妖，舞蹈学院的。”司机瞟了眼，笑道：“我家那小子很喜欢她，家里还贴着她的演出照片呢。”
两天后，妖妖就躺到了杨总的床上。
一位45岁的白手起家的成功老总，你说他老奸巨猾也好，成熟有为也罢，总之，要拿下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是容易的。
喝了点酒，壮胆即可。
他自然不需要壮胆，而妖妖需要。
妖妖的确是舞蹈系的女神，是男生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妖女，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少女。
漂亮，但贫穷的少女。
那晚，杨总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的初恋也是学舞蹈的。
妖妖回眸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她。
可是到了床上，他却将回忆中的初恋和妖妖区分开来了——因为妖妖给男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难怪她能跳出狐狸的美呢。
在床上的她，并不主动，有些生涩，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来，却将男人的征服欲拉到了最满。
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她的魂，这辈子来讨还了。
勾着他。
勾得他魂都快没了！
45岁的年龄，得到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却还是第一次那晚要了三次。
吃着药，也舍不得松开。
“你真是狐狸！”
“真是勾死我了！”
来来回回地，他就这么几句话，说得颤抖又逍遥。
妖妖其实有些奇怪，因为她并没有勾他，可能是舞蹈天赋吧，她肢体更为柔软也更协调。
天赋吧，可能。
总之，过了几天后，杨总提出要包养她。
可妖妖想了想，却拒绝了。
包养，这个词不好听，她怕被人嚼舌根。
少女的拒绝，算不得数的，只需要拉扯一番而已，杨总心想。
等手里头这个项目忙完了，再来进军一把，便肯定能拿下，杨总又想。
如果妖妖没事，其实杨总的判断是对的。
妖妖，面临着国外深造的巨大机会，拉扯一番后，以杨总能办好企业的能力，要让一个他铁了心想要拿下的女人答应，问题是不大的。
虽然怕人嚼舌根。
但若是换个角度想：他成熟多金，霸道总裁，和谁谈恋爱不是谈？况且，又没有老婆。
人嘛，活着本来就很苦了，总要自己想得开，找出路的。
正如她踮起脚尖偷学舞蹈的时候，正如她跟着视频学狐狸的时候。
什么？
傍大款是丢人现眼的事儿，和前面的这两个向上事儿，不能相提并论？
真是……
没吃过生活的苦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吗？都是站在阳光下得来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长成美好的样子吗？
妖妖如果当时干脆就跟了杨总，不做那扭扭捏捏之态……
那么，这个和服女人用钱引诱的时候，她不会人套。
不对。
如果跟了杨总，和服女人压根就不会盯上她，而是会选择另一个贫穷但漂亮的少女。
可惜的是，不管是那种，她已经死了。
人类并不知道什么是偶然触发，他们称这些为：无常。
是啊，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一个不该参与的争斗，一个不该逝去的少女，在命运的无常之下，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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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美，尤其是照在尤雅的身上，更美。
“你身上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妖气呢。”庞里不由地说道。
“妖气？”尤雅有些不开心。
单纯的妖气，有些俗了。
“不单单是妖气，是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庞里微笑着解释，“你是我第二个觉得有这种气质的人。”
“第二个？谁是第一个？”尤雅好奇地问道。
这位天才数学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眼前浮现出三年前那一幕。
他路过舞蹈学院东门的拐角，脑子里想着数学题，手里拿着干馒头，匆匆而行。
晚上，学校里有一位数学家来讲座，他想提前去占座。
这时，街道边两个少女喊了声：妖妖！
他前面的少女停下脚步，回眸一笑。
怦然心动。
两天后，他再一次看到了她，一个男人搂着她，从酒店里出来。
“哇，看来，学生时代，你的数学很好呢！”妖妖娇滴滴地夸赞道。
“那是。”男人得意地笑了笑。
“这么聪明的大脑，如果你专门钻研数学，肯定有一番作为。”妖妖又夸道。
“那是。”男人哈哈笑着后，补上一句：“不过，纯钻研数学？算了吧，还不如做企业，好歹还能给社会提供很多就业岗位。”
“也是，研究数学有点傻不拉几的。”妖妖附和着。
两人笑了起来。
其实，庞里谈过恋爱，他出生很好，父母也很豁达，高中就谈过了。
路上的怦然心动，算不得什么。
可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当天算题算得烦闷、或许是一直以来没有突破令人焦躁。
总之，当妖妖从他身边经过，两人的对话传到他耳朵里的那一刻。
他觉得没劲透了。
世俗的开关，在这一刻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