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水太深
李经理从办公室里看到那两辆自行车停靠，忙不迭跑出去。
“兆飞，你们来啦！肖叔叔，这种小事，让兆飞来就好了，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杨卫成凑到办公室玻璃门旁向外看。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李经理的背影，听到他哈巴狗一样的谄媚声音，看不到门外是谁。
“自己的事，当然还要亲力亲为啊！”一道熟悉的男中音传来。
杨卫成耳朵尖动了动，耶？怎么是老肖啊？这世界还真小。
李经理把老肖和助理李兆飞带往大厅，准备去另一间办公室谈事情。
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个人业务，他非要把事情弄的复杂隆重，方能显示自己对老肖的重视。
“哈哈！”
杨卫成笑两声。
李经理一脑门黑线，心说这人脸皮难不成比双皮奶还厚？没完了！
“肖叔叔，兆飞，你们等等哈！”李经理转过身，怒冲冲走到杨卫成跟前。
杨卫成视线越过他头顶，看向不远处的两位。
老肖原本还没注意到他，无意间回头看到，便跟他笑着摆手。
杨卫成也摆手一笑。
李经理啪地打向他手背，一脸怒意，压低声音道：“杨卫成我警告你，别给我搞事情！”
“搞事情，哈哈！”杨卫成缩回手，忍俊不禁。
李经理觉得自己遇到一个泼皮无赖，头痛如绞。
老肖和李兆飞走过来，既然是熟人，没理由不打招呼。
李经理听到脚步声，忙回头。
他原以为是李兆飞自己过来，还想拉到一旁解释解释。可看到老肖，顿时吓得脸色刷白。
“肖、肖叔叔……肖局，您怎么过来了？兆飞，快带肖叔叔去那边房间吧，我处理完这个问题客户就去找你们。”
李兆飞冲他挤挤眼。
平时经常跟着老肖，李兆飞自然认识杨卫成。
两人的父亲是同一个爷爷，堂兄弟。
他们平时玩的挺好，也算有默契，今天李经理信号接收器却好像失灵了，对堂弟的眼神毫无意会。
“没关系啊，我看看他。”老肖笑吟吟地走上前，在杨卫成跟前站定，伸手擂他一拳。
李经理的眼神，从老肖走向杨卫成那一刻开始，就没离开过对方。
他眼睁睁看着老肖走过去，心里绷紧一根弦，差点窒息。害怕杨卫成胡说八道，触怒老肖。
这位肖叔叔可不是普通人，肖家在琼城，更是不敢说。
人家是在燕京都有人的，祖上出过几个战斗英雄，自身清正廉洁，于国于民，贡献巨大。
虽说老肖已经退休，但在他这里，就没有雷震那种人走茶凉的窘境。
李经理的战战兢兢，在老肖拳头提起的瞬间，变成惊喜。
啊哈？！肖叔叔这是要帮自己消灭敌人吗？太棒了，省的自己出招。
然而下一瞬，他却咚一声跌入谷底。
他扯了扯李兆飞的衣襟，后者却一脸严肃，不理会他。
活该，谁让刚才不看我眼色行事？
“你这臭小子，上回跟我约好钓鱼，怎么没去啊？是不是因为打扑克输给我，所以怕了？”老肖徉怒。
杨卫成叹口气：“我本来是要去的，结果接到个通知，就没心思了。”
“怎么了？”老肖好奇地问。
杨卫成又叹口气，肩膀塌下来，垂头丧气地说：“我不是创业么，然后在这里贷了点款……”
巴拉巴拉一顿说。
他说一个字，李经理就起一层汗毛。杨卫成一顿说完，他差点变成挪威森林。
李经理手凉脚软，冷汗珠子噗嗤噗嗤往下掉。
李兆飞无意间看一眼堂哥，差点跳起来：“妈呀，怎么跟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有那么恐怖么，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啊？是不是啊，那你是不是违约了？”老肖听完，笑眯眯地问。
杨卫成摇头保证：“我一点都没添油加醋，你说是吧李经理。”
“对对对！”李经理忙冲过去，勉强打起精神，“其实都是误会来着，哎，本来是有个杨先生贷款到期，我们发函提醒他还款。结果手底下人办事出了点错，就弄误会啦！”
“哦，是吗？”老肖点头。
杨卫成吃惊地瞪大眼：“是吗是吗？误会吗？”
他那一脸纯真无辜又惊喜的模样，让李经理真是孤独软弱加无助。
李经理腮帮子抽抽着，勉强一笑：“是啊，误会，误会……”
“哎，那就好。不瞒你说老肖，我原本觉得这位李经理人不错呢，对老领导真是没得说。你知道吗？雷震病了，他还主动慰问呢……”
杨卫成一把搂住李经理肩膀，大声道。
银行大厅，此时人渐渐多起来，许多工作人员也在竖着耳朵听，李经理感觉要把一辈子的冷汗都流光了。
“你小子……”老肖和杨卫成一起玩耍这么久，对他的个性当然有所了解。
眼下这种情况，啥都甭问，肯定有猫腻。
“应该的，应该的。”李经理慌忙点头，开始懊悔那天在篮球场对雷震不敬。
然而人做事哪有前后眼啊，谁能知道杨卫成根儿会这么深呢？
懊悔，一万分地懊悔！
“对了，你生意怎么样啊？”老肖又问杨卫成。
“好得很，正准备扩张呢，就是差点钱。”他贼兮兮一笑，手指搓了搓，“最近准备出去找点……”
李经理瑟瑟发抖。
这货，真特么会趁火打劫。
“这我可帮不到你，跟你说啊，明天上午十点，不见不散。过了明天，我要去燕京儿子家啦！”老肖道。
“是么？要走啦？”杨卫成认真起来，对这个钓友竟然有点不舍。
“对啊，去住一阵子，还会回来的。”
他俩在一旁聊天，李经理心里大概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了。
老肖和杨卫成寒暄完，便转头对李兆飞道：“小李，我们去办业务吧。小杨，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杨卫成笑嘻嘻地摆手。
李经理回过神来，马上道：“我带您去。”
“怎么不是得排队吗？我排队就好啦！”老肖道。
他和李兆飞两个走去排队，丢下李经理在那里两股战战。
其实老肖的态度很平和，可李经理心虚，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咔！
杨卫成又点着一根烟，朝李经理脸上喷过去。
白烟伴随汽油味，朝他鼻孔里钻，他想打喷嚏，却只能咬牙强忍着。
“走吧，咱们把还款事宜聊聊？”杨卫成戏谑道。
李经理已经没力气做任何反应，心跳过速，怕一张口心脏就弹出来。
杨卫成走进他办公室，李经理灰溜溜地跟进去。
两人一开始谁都没说话，几分钟后，李经理总算缓过神来。
“还什么钱啊？？只要杨老板没拖欠还款，你想哪时候还都可以。”他声音沙哑。
“嘿！”杨卫成发出奇怪的笑声。
李经理偷瞄一眼，却发现对方脸上毫无笑意。
他是个人精，前后联想，自然知道杨卫成的意图。
“关于贷款的事，只要你把公司资质证明拿出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协调，但恐怕不能太多……”李经理低声道。
“是么？”杨卫成将烟蒂掐灭，“你不怕我和老肖其实没啥关系？我告诉你，我俩真没啥关系。”
李经理哪还敢这样想，谁知道这家伙背后又会蹦出什么厉害角色来？
“我秉公办事，没有私心。”他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道，“有客户需要资金帮助，我们银行又有得赚，何乐而不为呢？”
“是么？手来……”杨卫成盯着他看了片刻。
李经理疑惑地伸出手。
啪！
杨卫成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咝！”他缩回手，看着手臂上的红印子，心里暗骂，这家伙报复心可真强！
“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大家是朋友了。对了，你既然这么尊敬你的老领导，不妨抽空去他家坐坐，陪他聊聊天。”杨卫成哈哈一笑，起身离去。
一直等他走后十分钟，李经理那颗小心脏才算恢复正常运作。
他握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深感无力。
这一次他办事效率还算高，第三天，杨卫成就接到通知，说有一笔贷款额度可以给他用，请他尽快去协商。
贷款额度为五百万，虽然仍不算多，但已经足够让他做更多的事。
签完字后，李经理对他说：“我昨天去雷行家里去了，买了些营养品，也、也道了歉。”
“是吧？这才像个人该做的事，嘿，祝你早日成人啦！”杨卫成意味深长地笑着。
李经理感觉脸皮发烫，无力感再一次蔓延开来。
日子就这么逍遥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到了十二月底。
这天中午，杨卫成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吃午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高大身影迎面走来，看起来挺面熟。
“哎？！”
“是你？”
他们越走越近，对方也注意到他，俩人不约而同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