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绝品官途 > 114.004
    门开了,爸爸走了进来,看到女儿居然从省城回来了,郑风亭惊喜地说:“晓丽,怎么这就回来了?”

    郑晓蕊走到爸爸跟前说:“你挂了我电话,我生气了,不回来不行。 ”

    “呵,我女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大的脾气?”

    郑晓蕊拉住郑风亭的手说:“爸,我跟你说的是真事儿,你就放何大军出来吧,给他一次机会。”

    郑风亭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那个大火中打死人的也是他是不是?”

    郑晓蕊急了,说:“爸,你是不是糊涂了?那次是何大军成了英雄的,我们不是还表扬他了吗?”

    “哼,那是你们宣传的结果。那两个人是不是他打死的?如果不是他打死,人家就会逃生的。”

    郑晓蕊说:“但他救了更多人的性命。”

    “这只是个猜测,而他打死了人,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人是有能力,但也是个危险的人物,不管从什么方面,他现在是有问题的,所以我不能放他。”

    郑晓蕊严肃起来:“有问题?他有什么问题?如果这些当官的,去查一下,哪一个没问题?就拿崔延天来说?谁说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他现在是……”

    郑风亭严肃地说:“这话你可不能说。”

    “我这是在家里说,是在跟你谈论一个人是不是有问题的事情,是,我承认,这个年轻人可能有问题……”

    “什么叫可能有问题,他就是有问题。”

    郑晓蕊冷冷一笑说:“那我还说你有问题,你就真的没问题?”

    郑风亭火了:“你想说什么?就是想让我放了何大军?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能放,绝对不能放。”

    郑晓蕊的妈妈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个人,说:“这是怎么了?宝贝女儿回来,怎么还吵起来了?”

    在郑风亭说:“这没你的事儿。”

    郑晓蕊的妈妈也火了:“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女儿让你办什么事儿,你给办不就行了吗?怎么还这么认真?把你装成个人似的。”

    “我不是个人还是个什么?”

    “别把你当什么官的劲头拿到家里来,我们有什么事儿让你办就办,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晓丽,来吃碗虾仁馅儿的馄饨。”

    “妈,你别管,我也吃不下。”

    郑晓蕊生气地坐在那里,郑晓蕊的妈妈看到女儿生气地坐在那里,火就更大了,对郑风亭说:“女儿怀着孩子好容易回来一次,你不让她高高兴兴的,还惹她生气。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郑风亭依然火气十足地说:“我糊涂,我看我们的女儿糊涂了,你知道她想让我干什么吗?她想让我放人。”

    “那抓了个人早晚不是要放的吗?早早就就给他放了得了。”

    “我看你们才是真糊涂,那国家的法律是玩的?”

    郑晓蕊的妈妈哼了一声说:“我看就是玩的。那不该放的人你们还少放了?现在多放一个差了个什么?让女儿高兴高兴,就给他放了。”

    郑风亭摇摇头,他觉得这老婆子真是荒唐,那看守所是你家开的,进去的人说放就放?就是放了,那也有要的名堂,看他是谁,他叹息一声说:“我的老婆子,那是看守所,不是咱们家的大门咱家的大门也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啊?你说是不是?是说的容易,把他放了,可现在放不了啊,又跟咱没亲没故的,放了他又能怎么样?现在还没个说道。”

    郑晓蕊她妈想了想,对女儿说:“你说这也是啊,那可是看守所,还真是不那么容易放的,不过那也看是谁是不是?那年那个霍局长在看守所,不是要判个七年八年的吗?不也是你说了什么话,找了个什么借口,就把他放了吗?”

    郑风亭说:“咳,那一样吗?”

    那是税务局的霍方侠,为了放这个霍局长,他的老婆送来了五十万。郑风亭就想尽了办法把霍方侠在没进入法律程序之前,就放了人。这样的事情郑晓蕊记得还真是不少,所以她才大胆地回来找爸爸放人。

    何大军又没什么大事,又不是什么大贪,又没有出现重大的责任事故,让郑风亭放人其实不是什么难事。郑晓蕊冷冷一笑说:“要是你的儿子女儿,或者姑爷媳妇什么的,你就放了呗?要是送给你个几十万就放人了吧?你如果想要钱的话,好说,我给。”

    郑风亭脸红了,说:“那……你什么意思?”看到女儿一门心思让自己放人,又想到那次也是这样逼着自己放了何大军,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女儿一定是跟这个小伙子有点特殊的关系。

    可是,他想,即使是一个男人真的跟女儿有那种男女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什么时代,这也不是当父母所管的事儿,可是女儿居然这样逼着自己,他就觉得这里有别的问题。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郑晓蕊索性说:“爸,我可跟你说明白,你不放这个人,等孩子生下来,我不让孩子见你,永远也别想见到孩子。”

    郑风亭愣在那里:“这怎么喝孩子扯到一块了?你不让人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晓蕊当着父母的面也不在乎,就掀开衣服露着肚皮说:“我现在就跟你们明说了吧,我这个孩子不是邱克剑的,是我跟何大军的,这事现在也用不着隐瞒,邱克剑没有生孩子的能力,是我和何大军好的时候怀上的,这个我已经跟何大军说了,也就是说,何大军是我孩子的爸爸,我跟你说,就是这样,你看着办。”

    郑晓蕊说完就开门进了屋,碰地一声把门关上。而郑风亭和郑晓蕊的妈妈却愣在了那里。两个人互相看看,心想,这成了什么,那孩子居然是这个何大军的,但他们也知道邱克剑是不能生育的,他们以为是邱克剑的毛病治好了,原来却是这样。

    郑风亭叹息一声抽起烟来。这个何大军真的是个人物,居然把自己的女儿搞上,也许凭自己女儿那样的性格,为了有个孩子,主动让人家干也备不住,所以这样还真的难办了。

    郑晓蕊猛地开门走出来,看到郑晓蕊已经穿好衣服,郑风亭和郑晓蕊的就奔了上去:“你这是干什么?”

    郑晓蕊气呼呼地说:“你不给我办,我去找别人,我就不相信弄不出来何大军。”

    郑风亭叹息一声说:“你就别走了,这大晚上的,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

    郑晓蕊看着郑风亭:“这可是你说的。”

    “是,你都这样,我还能不说?但我告诉你,这可是最后一次。”

    郑晓蕊笑了:“保证最后一次。”

    郑风亭拿起电话:“方局,是我,郑风亭。”

    那边的方局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过去是郑风亭的手下。

    “郑书记,有什么指示。”

    “那个何大军的情况有多严重?”

    那方局笑了,也明白了,说:“这何大军还真的是个人物,他接受那次救火的那个年轻人?我看他的事说大就大说小也没什么。书记是不是想让他出来?”

    “有什么难处吗?”

    “我这没问题。你跟检察院的老葛打个招呼。”

    “好,我现在就给老葛打电话。”

    郑风亭又拨通了老葛的电话:“何大军的情况怎么样?”

    “问题不小,有点财产问题。我们建议诉诸法律。”

    “老葛,这样办,就当违纪处理就行,跟纪委说一声。”

    “那就要没收他的财产。”

    “他一个年轻人有什么财产?”

    “呵,那可是小看他了。一个别墅,一个房子,居然有百万的存款。”

    “怎么来的?”

    “是奖励的。”

    “那是正常来的吗。”

    “那我们也要没收。”

    “咳,也不能这样做吗?”

    “书记有什么指示?”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不诉诸法律吧?”

    那边笑了笑说:“这就好办了。”

    郑风亭想了想说:“那我让你现在就放人,怎么样?”

    “嘿嘿,你是领导,我就是听你的,”

    郑风亭厉声说:“那好,我现在就接人。”

    啪地挂了电话:“妈的,真人真是太黑,要把何大军财产都没收。”

    “他有什么啊?”

    郑风亭说:“他给宁古县弄到了两个亿招商引资项目,奖励他一个别墅和一笔钱,但检察院非说这是不该得的,收回就放人。”

    郑晓蕊大怒:“他们也太缺德了,我要……”

    郑风亭摆摆手说:“还是把大事化小吧,何大军也不是没问题,现在是打黑的时期,他啊……好了,他被关了一个月了,也该得到些教训了。我找人去接他还是怎么的?”

    郑晓蕊气呼呼地说:“我去接他。”

    “你就别去了。”

    “我就去,你给我准备个车就行。”

    看到女儿愤怒的样子,郑风亭说:“让他出来就不错了,不然财产没了,也要关上几年,那他可是什么也没了。”

    “哼,我就不相信何大军不会东山再起。”

    郑风亭给单位打了电话,车在下面等着,郑晓蕊下楼就上了车。气愤和无可奈何之后,也想明白了,何大军出来就好,如果真的关上几年,那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来到看守所,已经有人给他们打了电话,郑晓蕊签了字,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郑晓蕊愣了一下,大喊一声:“大军,真的是你?”

    30天,度日如年的30天,暗无天日的30-天。何大军不知道这30天是怎么过来的。当看守所里的警察叫他出来的时候,他以为又是提审,让他说出他说了解的李明的种种罪行,别以为他守口如瓶,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但预审官毫不理解他的心情,他们的理由也很充足,不是一起贪污犯罪,怎么还能在一起玩女人?对此他只能保持沉默,但这更给他加重了日后重判的根据,那就是这个年轻的家伙包庇他的领导,仇视法律。

    面对黑暗的小屋,何大军一次次的发问,他的前途就此是不是就此毁掉了呢?即使判上一年,那他在政治上也就没有机会了,对于自己做的事,他不承认有什么罪行,但现在是严打阶段,他做的事,也就真的成了问题了。

    他的罪行就是和县长一起玩了女人,他不知道这样的罪行在这个关键时期有多重,但是他也是知道的,判个三年两年的,也完全不是问题的。

    也就在一瞬间,他从万众羡慕的人,成了阶下囚,而这一切都是县长给他拉下来的。

    他就知道李明这不是好的瑟,但他没想到报应的这样快,而且还搭上了他。

    这三十天,他几乎想到了所有的人,也想到了什么人能来救他一把,但他唯独没有想到郑晓蕊,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来救他一把的居然是郑晓蕊。但他的脑海里突然这样想到,除了他的这个姐姐,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来救他?

    当他看到郑晓蕊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和幸福向他胸膛袭击而来,他居然流出泪水。郑晓蕊叹了口气说:“看到姐姐就想哭是不是?别在这哭,跟我走吧。”

    上了车了郑晓蕊对司机说:“找个浴池,让他洗个澡,理个发。”

    郑晓蕊依旧没说什么,何大军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理发,洗澡,当何大军从浴池出来的时候,郑晓蕊已经离开了。他知道他们之间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在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在眼前。

    但他再也没脸主动出现在这个姐姐的跟前了。

    当他连夜回到宁古,急急忙忙出现在那个别墅的时候,一个封字的下面盖着三河中级法院的封条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任慧芳在哪里?

    他急忙奔到那个老房子,依然是个封字!

    他觉得自己无路可去。

    他想了想,连夜给孙阳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这个女人懒洋洋的话语:“哦,你出来了?你还能出来啊。也许你还不知道吧,县里已经对你做出了处理,解除了你的招商办主任的职务,开除公职。还有,我也可以告诉你,楚天舒当上了政府办公室主任,姚龙富当上了县长,还有……”

    他不想听,这30天的变化太大的,李明是姚龙富和楚天舒勾结的牺牲品,而自己是李明的牺牲品。

    他自己什么都没了,任慧芳,房子,职务,工作……

    他沿着黑沉沉的夜色往前走着,走着,走到不知道什么是尽头地走着,他觉得自己冻僵了,身子也累直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觉得再也走不动了,一头扎进那松软的地方,随之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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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东西,暖暖的,软软的,紧紧地贴着他的**,让他似乎从寒冷的冰窟里回到一个暖融融的地方。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重新回到了人间似的,他感到了一阵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还好,醒来了。”

    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不是郑晓蕊,不是于静珊,不是任慧芳,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女人,这个女人说话声音,不那么温柔,粗粗的,像个农村的年轻女人,而且,说话时这个声音就在他的身上似的。

    他记得自己从宁古县城往出走,他就是走啊走啊,却不知道走了这么远,居然走出了三十里地。

    在这大雪封路的季节,他还没有死掉。

    “我是在我家的草垛里发现你的,你都冻僵了,我是用身体把你缓过来的。”

    “啊。”

    怪不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温暖,原来的小凤是用自己的身体把他冻僵的身体缓解过来。

    他该怎样谢她?

    这是个不那么漂亮的女人。

    “这是你家吗?”

    “这是我家,但你放心在这里呆着,这里就是我自己,我爸妈在另一个院子,他们是不过来的。”

    这里是农村了,比自己的家乡大青山还差的地方,从这个屋子就能看出来,但炕头却烧的热热乎乎,也许是给他烧的。

    他想说谢谢你,但这样的话说的已经没什么意义。

    这个女人是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啊。光是一个谢字就能打发的吗?

    他感觉自己有点饿了,既然命都是人家给救的,也就不说什么了,他开口说:“我……”

    “是不是饿了?你这可是躺了一天一夜啊,我……我躺在你身上,也真是饿了。我现在给你擀面条。”

    小凤穿好衣服出去了,他还是不想起来,他感到很累。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他似乎是该死去的,却活了过来,是被这个叫小凤的给他救了过来。

    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在他的面前,小凤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好吃的,但热乎,快吃吧。”

    何大军从炕上爬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光着的,小凤也不在乎他光着,把被子给披在身上,何大军觉得自己像个农村刚结婚的汉子,光膀子,冷了,老婆给他披被子,两个人没事就躺在炕上造小人……

    他现在饿着,没时间想这些,急急忙忙地吃了起来。

    他还记得他似乎才吃完一餐盛宴的,那有娃娃鱼,有熊掌,有虎肉,还有茅台酒,可是都没有这碗面条好吃。

    “吃的这样快啊?”

    他想说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饭,但他现在不想说话。

    小凤说:“你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出现在这里?我看你不是一般的人,跟我们这块的人都不一样的。”

    他是干什么的?他是个年轻的作家,他是个年轻的领导,他是宁古这个县的闪耀的政治新星,他的名字曾经比县长还显赫。他住别墅,开豪车,有不完的钱。但他现在……

    他什么也不想说。

    小凤说:“你不想说就不说。我看你还是想睡觉是不是?也不知道缺了几辈子的觉,那你就睡,反正这大冬天的,又快过年了,没人到我这里来的。”

    快过年了吗?

    他只记得他是在元旦那天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的,是啊,他被关了三十天,正是快过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