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楼里出来，秦蕴面无表情，打火机噗嗤的声音格外清脆。
“秦总……”
跟上来的是秦蕴挑选的保镖之一。
“程大哥说，有事和你商量。”说完这句话，说话的人明显感觉周身冷了一圈儿，秦蕴脸色晦涩不明。
待红猩烧到烟的一半，用手指将烟一折熄灭，交给了保镖。
“走吧，看看去。”
原先的堂口不在了，换到更好的地方，在几个楼层中间夹杂着，很是隐蔽。
秦蕴踱着步走来，他早不似多年前第一次进堂口时靠狠劲和计谋才能在堂口有话语权的人。
他如今动辄百万的钱，一个人身上背负着堂口上千名兄弟的责任。
门把手就在前方，秦蕴垂眼看着那门把手好长时间。
身后跟着的人不太明白这不太回来却威严十足的二爷在等什么，试探的询问：“二爷，需要我给你打开不？”m..org
回过神，秦蕴微摇头自己推门进去。
“大哥。”
秦蕴进去的时候，程浩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看见他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又过几分钟才挂断电话。
“老二来了？”程浩放下手里的大哥大随意插在一旁。
“大哥叫我，我自然是来。”
这话让程浩心里一悦，随即摸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玛瑙慢慢盘道：“辛苦你跑一趟。”
“是这样的，大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后续堂口怎么发展。”程浩说着辛苦，后半段压着声音问向秦蕴。
秦蕴不动声色扫过那盘玛瑙的手指，神情平淡道：“之前堂口能洗干净的兄弟，我已经带走重新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工作。”
十多年前秦蕴已经跟程浩说过了，那时候程浩春风得意，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给了他一点权利和一些人。
十多年过去，当初的那一批人在秦蕴暗地资助下，已经在西北打响名号，成了远近闻名的保镖公司。
秦蕴从南边回来，又重新和程浩提了一嘴，让他慎重考虑。
程浩当时没有很快同意，不过没过几天，却是将堂口一半的人划分给他。
当时是怎么说来的，跟着的兄弟们都不容易，作为大哥，总得为他们争取一份体面的事情。
程浩在帮派里已经算是有良心的，这也是秦蕴当初选了一个比较普通的堂口的原因。
可哪怕再良心，帮派就是帮派，它必定涉过违法犯罪的事情。
程浩清楚这些，可能明白秦蕴的高瞻远瞩，也可能单纯的只是不想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剩下的兄弟们没有办法了吗？”程浩这么说，神情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遗憾。
“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的会面程浩明显有些不对劲，他之前都是春风得意，带着傲然，可如今……
“没有发生什么事，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看一下能不能帮一下兄弟们。”程浩声音有些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松散神情的秦蕴慢慢收敛，下颌线清晰锋利。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兄弟们叫我二爷，我是有那个责任的。”
不管是什么时候，秦蕴都是感谢程浩的。
上一世给了他所有的权利，这一世又一直对他好，他都是记在心里的。
“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程浩听了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吧，我改天再找你聊天。”程浩让秦蕴离开，自己慢慢闭上眼睛。
秦蕴心里怪异感不散，一直萦绕在心上。
程浩这个人，面慈心狠，在帮派的一把手上做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说是个善人。
可他对他的好，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秦蕴一边觉得程浩危险，一边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才在他手底下暂时待着。
站起身的秦蕴思绪转了几个圈，又重新坐回去，眼神紧盯着程浩，带着不罢休的语气。
“程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两厢对峙的眼神互不相让，秦蕴太坚定了，还是程浩没忍住撇过脸。
“你多大了，这是什么梗，还瞪眼珠子……”
“程哥，你是不是活不长了？”
秦蕴豁的打断程浩带着玩笑的话，一长串的话仿佛断了线，不知道怎么才能连接上上一句。
好半晌程浩才反应过来，“你这人，怎么还咒……”
可脸上的表情微表情还有长时间的沉默已经暴露了他。
没说完的话也没再接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
程浩最后还是有气无力的问道，他哪怕再不对劲，应该也没有暴露过吧，他可是谁都没有说过的。
“猜的。”
秦蕴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脸色凝重起来。
“什么病？”
“已经晚期了，救不回来我也就不跟你说了，省的你以后听到类似的病就想起我。”程浩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进入倒数了，医生说再过不久，他就会一直吐血，吃不进去饭。
他无儿无女，一生没有牵挂之人，临了临了，最后还能勉强称得上放不下的，只有秦蕴和帮派这两样。
“程哥，我有钱。”说这话的时候，秦蕴语气都没有变一下，又重复了一句我有钱。
程浩嘴角扬起弧度，轻轻笑了几声。
“知道你有钱，你太有本事了。”程浩见已经被戳穿了，干脆光明正大的开始打量秦蕴，将他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
“我当初着实没想到你有一天，能在省城做到跺跺脚震三震的地步。”
他语气带着自豪，仿佛秦蕴是他的什么人。
“所以我们去治疗，你还得一直看着帮派，帮派还有很多事必须要你来。”
秦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考虑前后通不通顺。
“而且你也知道我很忙，我忙着陪夫人，看矿场，我还得看那些干净的兄弟们。”
“秦蕴。”
“老二！”
程浩打断他的碎碎念，皱着眉头逼迫秦蕴看他。
“你最了解我，如果我有救，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望着程浩的眼睛，秦蕴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仿佛程浩要用眼睛告诉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