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清风徐徐。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
这处别墅区住的人又很稀疏，在这里修行基本上无人可以觉察。
李长青盘膝坐在码头，身后利刃出鞘，在念动力的控制下飘浮在空中。
剑身晃动，却并不灵动。
“好奇妙的感觉，怪不得中位武者不会想开发念动力对敌的方式，这种力量使用的难度，可比练习击技要困难太多。”
只有上手才能体会，念动力的使用和他上学时候看的那些影视动漫完全不一样。
动漫电影里的主角，都是刚刚觉醒念动力就可以如臂指使，各种花活耍的不亦乐乎。
但此刻，李长青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念动力，其实就是中位武者的意志强度跨越某个门槛后，衍生的精神力开始干预现实。
能够与物质直接产生力的接触。
但这种接触想要掌握起来极度困难，要使用念动力，就必须有意识的让一部分精神力投影现实。
而产生的这部分念动力，并未有实体的物质，硬要说的，更类似于某种力场。
这种力场可以按照使用者的心情，给物体施加各个方向的失量。
也就说，你要用念动力抓取一样东西，实际上并没有抓的这个动作。
而是你用精神，给这个物品施加一个处于平衡状态的力，让他静止在你精神构成的力场里面。
想要抓的越稳，你就需要构建越多方向，相互平衡的力，来避免外力打破你的平衡状态。
移动也是这样。
李长青精神力扩散，从上下两个方向形成平衡的推力，抵消重力的影响，保持利刃悬空。
同时在长剑尾巴施加一个向前的力。
推动长剑运动的时候，他还要保证精神力能够跟上剑刃，避免竖直方向的平衡被打破。
只是控制剑刃飞了几圈，李长青就开始头疼了。
“嘶，怎么想学个御剑和解高数题一样，好复杂啊。”
念动力在武者突破到上位，获得堪比计算机的运算力之前，实力意义并不大。
晃晃脑袋。
李长青果断放弃了以念动力驱使御剑的想法。
这种能力在现阶段，最多最能锻炼意志的方式，想要对敌，消耗和威力相比，太不划算了。
脑中的想法匆匆闪过，李长青的意识沉入灵台。
纯阳剑诀中，有不少御剑神通。
其中，又以飞神剑最为霸道。
飞神剑，讲究以天地为剑，到了吕洞宾那个境界，天地万物都可以为他所用，根本不需要手持一把三尺青锋。
天地淬剑，太上持掌。
这是飞神剑的关键，李长青自创的这一招，便是依托天人合一的境界，号令四方，让天地落剑。
他一把抓住空中飘浮的长剑。
整个人再度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太上是对天地至高存在的观想，太上即为天道，天道即为天地意志。”
李长青闭上双眼。
他的精神力瞬间与天地融合。
长河涛涛在李长青心头浮现，他意念一动，狂风顿起，手一松，利刃被狂风席卷飘上天际。
风雨雷电，尽在李长青的掌握之中。
太上者，天地也。
谁为天地？
随着李长青身形融入自然，他的精神开始与天地交融。
长河波涛滚滚，蓦然消失在他心头。
哗啦——
这是血液流动动脉发出的声响。
随着乾坤呼吸法运转。
心脏跳动缓慢，那被心脏压缩而迸发的血液流速突然开始减慢。
自从这门呼吸法圆满后，李长青对其熟练度的积累已经到了满溢的程度。
只差一次灵光乍现，便能将这门早已圆满的呼吸法再度蜕变。
而这一点灵光，他足足等到了现在。
夏日的夜水气腾腾。
此地又靠近长河。
李长青头顶密布阴云。
他盘膝坐在地上，心脏已经近乎停止了跳动。
可他的血液却并未停止流动，反倒是越发加快了速度。
不断冲刷着四周的动脉壁，发出江河拍岸的响动。
哗啦啦——
涛声阵阵，但却不再自长河内传来，而是来自李长青体内。
李长青睁开双眼，他体内的血液突然加速流动。
与此同时，本就湍流的长河也略微变换了流速，保持着与李长青体内血液近乎一致的速度。
呼——
张口吐出浊气。
江面顿然起风，吹过整条长河。
此时此刻，李长青终于明悟了。
他彻底明白过来，气血金丹形成，360窍穴出现后。
为什么自己的评价变成了打破虚空。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神？
谁是他的神？
灵台处，他的意志与金丹共鸣。
精神力瞬间没入丹田之中。
沿着金丹不断前进，深入窍穴，直到人体最微妙的关窍。
他看见了。
一个浑身玲珑剔透的人影端坐在心灵与肉体的交接点深处。
那人立于天地之间，头顶苍穹，脚踏大地，七窍玲珑，有清气环绕。
李长青停在此处，他抬起眼帘，高大的人影也睁开了眸子。
二者四目相对。
完全一样的五官，就连嘴角那自信的笑意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是谁？”二人齐声开口。
李长青伸手指向自己。
“我是李长青。”
高大的人影微微颔首。
“我是太上。”
面对如此惊骇的回答。
李长青却仰天大笑，他的笑声带着终于得知答桉的快意。
“不！”
他伸手指向那高大的人影。
“你也是李长青。”
那人影低下头，指着李长青笑道：
“你也是太上。”
“哈哈哈——”
李长青的笑声恣意畅快。
“我为太上，你为李长青。”
“我李长青，本就是太上！”
打破樊笼见太上，今日方知我是我。
李长青睁开双眼，沉寂的心脏跳动。
轰隆——
剧烈的雷鸣之音自他胸口响起。
轰隆隆——
几乎是一刹那，就在李长青心跳响起的同时。
长河被闪电照亮，轰隆的雷鸣声，震撼天地。
“太上者，天地也。”
李长青徐徐起身，他的血液流淌着长河的意蕴，他的心跳是雷公擂鼓。
天人合一，掌握天地。
这是之前李长青所认为的正确用法。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
“错了啊。”
“我为什么要去掌握天地呢？”李长青抬起头，他伸展双臂。
“我为太上，我为乾坤。”
“天地不应该我去掌握，应该是天地，来附和我的意志。”
终于，李长青开始领悟到了天人合一的本质。
天人合一，二者是相同的，并非需要那一方去靠近。
单单是人靠近天地，那只是天人交感罢了。
人与天地合，那天地也得与人合。
跳脱出樊笼，李长青终于明白吕洞宾的记载是什么意义。
只有打破一切迷惘，见得真我，才能把握住自身道韵。
他李长青，根本不需要用自身的意志去掌握天地。
他就是太上，哪里有太上亲自掌握天地的道理？
从来就应该是，让天地去附和太上的意志。
打破虚空，见得真我。
我就是太上。
我持剑，便是太上持剑。
吕洞宾的飞神剑，压根不是什么以自身神通，引导太上挥剑的剑法。
这分明是，以施法者为太上，持掌天地的大神通！
终于，沉寂许久的呼吸法再度蜕变。
呼——
但李长青的呼吸节奏并没有变，他不再需要从前那般，通过呼吸的韵律和意境，让自身贴合天地。
他身体的韵律就是天地的韵律。
换而言之，他的身体从此便是一处完整的小天地。
小天地的运动，会自然而然地让大天地附和。
等什么时候，李长青能够让此方大天地，完全附和他体内小天地的运动。
他便是从自我的太上，化作此方天地的太上。
李长青踏步迈入长河，没有任何动作，河水自然与他血液的流动合拍，一举一动自然紧随其后。
随着呼吸法运转，李长青体内自成天地，气血与精神力浑然一体，通过乾宫相连再不分彼此。
除非是李长青遭受重创，否则在他体内小天地的内循环下，他的气血和精神力，将永远不会枯竭。
生生不息。
直到此刻，李长青才终于抵达了之前气血金丹凝聚的境界。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从此，他的本我便是自身的神祇，一举一动皆为天意。
一把抓住空中飘浮的长剑，气血上涌，经过乾宫化作精神力。
随即狠狠灌注其中。
念动力？
根本不需要。
他为太上，他手中之剑，便是太上之剑。
太上舞剑，天地相随。
庞大的精神力注入长剑内部，化作了一个微型分神。
“去！”
李长青振臂一挥。
嗖——
利刃破开空气，一窜便是百步。
百米外，三人合抱有余的巨木这李长青隔空御剑，齐腰斩断。
他完全没有使用念动力，只是通过剑身中容纳的一部分精神力，意随心动。
太上心动，则天地动。
距离，威力，控制力，这三个限制条件在如今的李长青面前根本不复存在。
只要他保证精神力不断绝，那飞剑便能一直借助天地之力移动。
每一剑，都与他持剑挥动的威力不相上下。
太上挥剑。
他李长青是太上。
那他的精神力也是太上。
终于，在打破虚空，见得自身本我后。
李长青再度创造出第二门，属于他的功法。
师法天地，道法自然。
于此同时，三股强大的力量随着李长青创法成功，再度灌注与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