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在虚空中而停，天色逐渐大亮，竹林尽头，杀伐不绝。四将各展兵刃，骑兵团回刀直击，地上躺尸遍野，刘表的骑兵团在孙坚旧部的拼命斗战中，损失殆尽。冲上来的步兵节节败退。</p>
刘表、蒯越、蒯良、蔡瑁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难看的神情。蒯越：“哀兵必胜，自古如是”。刘表眉头一皱说：“我黄祖爱将可惜被擒”。蒯良：“景升公莫慌，孙坚的尸体在我我们手中”。</p>
蔡瑁：“先生的意思是”？蒯良：“那就让他们扑个空，襄阳易守难攻，这几员大将虽然勇猛，但除了程普外，无一人组织有谋，袁术若坐视不理，看他们有多少锐气”。刘表：“此计甚好，撤兵”。</p>
他话音一落，两兵背着孙坚尸体，一兵将古绽刀囊入怀中，飞快向竹林外跑去。”韩当全身是雪，他战马身上殷虹遍洒，分不清鬃毛颜色。他冲那三人大吼一声说：“无耻的鼠辈，休动我家主公身躯”。</p>
黄盖、程普、孙贲杀死近身的兵士，驱赶战马朝着中路军而来。刘表、蒯越、蒯良拨转马头，蔡瑁一声令下，越有万名步兵，一拨又一拨的朝着四将奔去。四将后方骑兵在厮杀中，仅剩两千骑。</p>
韩当一刀横着劈开三名步兵，东行西撤，避开中路军的围堵，直奔刘表等人杀去。百人步兵排成一队，被他战马接连撞飞，仍有人不顾生死，前赴后继而进。黄盖三将，缰连一线，断海鞭挑、勾、锁、拿，上下翻飞，招招毙敌。</p>
铁脊长矛回风舞雪，冷光乍现，挑飞兵丁几人。孙贲的铁剑上缺口斑斓，那是以剑碰刀的痕迹。他早已不知道疲倦，眼中蒸腾一片血红，头发狂乱，只见剑走北冥，说不清的残肢断臂，乱飞在半空中。</p>
后方骑兵团横成一排，嗓子喊得沙哑，略带哭腔，让人听上去，全身颤抖。刀影嚯嚯，直进若狼群狩猎，过后地上一片惨烈的疮痍。韩当怒斩百人队，可后方有十几个百人队，慷慨赴死。三将撕开一条裂缝，转瞬间复而又愈合。</p>
骑兵团杀掉一排步兵，前方又自动生成一排步兵。杀到最后，人人模糊了视线，那是因为血水太多的缘故。一个时辰后，两千骑唯有五百人，而万名步兵余千人，消失在山坳中。</p>
程普手一挥，在连番的劝阻中，众骑兵才放下兵刃，放缓战马脚步。</p>
孙贲在战马上挥动铁剑，而他的对面是空荡荡的圆地。程普见他似中了失心疯，多说无益，纵马在他背后，血红的左掌，幡然拍在他脖颈三寸，孙笨晕倒在马鞍上。程普扭头冲一名骑兵说：“多多照顾孙将军”。</p>
韩当手掌紧握刀柄，五指深陷肉里，指甲掐下，血流如注，喃喃自语说：“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黄盖泪眼婆娑，虎将悲痛难当。程普带马走到韩当近侧说：“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下应该禀告孙策公子”。</p>
韩当：“怎么说？就说我们几个没有好生护卫孙将军，他被敌军暗算致死”？程普：“主公的死，有太多不明之处”。韩当双眼直勾勾盯着黄盖马后的黄祖，陡然打马而冲，手中刀从上而下，力劈他腰身。</p>
黄盖一愣神，听到呼呼破风声，猜出韩当意欲何为，大叫道：“不可鲁莽，他是唯一我们可换回主公的筹码”。叮的一声脆响，韩当的刀刃击在程普的铁脊长矛上。程普就势，右拳趁韩当不备，击到他右肩锁骨，韩当刀落身倒。</p>
黄盖战马一转，摊开双臂抱住韩当，一掌拍在他左耳，韩当痛晕过去。程普一撮口哨，两只白鸽挥动白羽，扑楞乖巧的停留在他双肩。程普撕开白色内衬，破而分两条，蘸血水草草写了几字，朗声说：“速去速回”。</p>
双鸽盘旋，一阵阵鸣叫，程普仰头说：“先前那鸽生出恋恋不舍之意可是暗示”？两鸽咕咕作响，程普、黄盖、余下骑兵无不落泪。程普：“人道生死有命，可老天太过不公，主公英年雄姿，为民请命，肝胆耀乾坤，为何夺去大好年华，为何，为何”？？？</p>
两鸽一个对叫，双眼竟然有泪，围绕竹林，良久才去。程普：“回江夏城，待孙公子来”。战马低沉，四蹄无力，马上人肝肠寸断，期期艾艾，好一个凄凄惨惨。周瑜的别院，七武士守护门外，两人在石桌上对弈，孙策落了一子，周瑜仰头看着他。</p>
那一黑子没有吃吃落下，他微微一挑眉，冲孙策说：“伯符，为何心不在焉？这么明显错误，若初学的孩童，也不会犯。”孙策昨日得一梦，见一个破甲烂衫的将军，圆睁睁的瞪着自己，双手抚摸心胸，不住的大喊：“冤，冤，冤”。他醒来心闷气短，大汗淋漓。</p>
周瑜是他至交好友，见他闷闷不乐，放下棋子问：“有何心事，但讲无妨”。孙策：“占卜一课，问家父安好”。周瑜从袖子内拿出乌龟壳和铜板说：“许久没有占课，到时有些生疏。孙策拢去棋盘，周瑜随手一挥抛掷。</p>
他盯着卦象，本来明媚的脸色上，笼罩一层阴郁。孙策：“怎么说，和解”？周瑜：“我再试一卦”。他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不，不，不”。铜板叮铃铃响起，他慢慢睁开眼睛，陡然站起说：“快走，去荆州”。</p>
孙策：“你到是说说，怎么了，怎么了”？周瑜：“伯父有血光之灾，恐怕。。。”孙策脸色一白，急的就地一挑，石砖裂开三块。第一次周瑜脸上有变，便猜测决无好事。周瑜乐、卜、兵、甲，无一不精，绝无误算之理。</p>
第二次周瑜急着站起，再印证噩梦，如何不急。石桌和卜卦的龟壳被他大力震碎，周瑜双脚一错，儒士长衫抖动，破阵霸王枪依然递给孙策。二人并肩齐驱，夺门而出。那老者和六武士，阵势列成。</p>
周瑜刚要说话，一只信鸽，双爪扯住孙策的衣襟。孙策见白鸽羽毛上有点点血迹，心陡然一沉，他不由分说，从竹筒内掏出布团。上写：“主公惨死，罪臣程普禀”。孙策眼前一黑，哎哟说道：“父亲，父亲”。。。</p>
手中长枪一甩，身子向后倒去。周瑜侧身在他左边，左手一弯，霸王枪和孙策被他扶住。他抓起血书，双眼泪水狂涌而出。紧接着，周瑜右手一晃，腰内佩剑，赫然出窍。那老者勃然怒道：“公子，你要以剑破阵？”</p>
周瑜：“对不住了，事态紧急，非常之时，非常手段”。那名叫小石头的第七武士哇的一声大哭说：“疯了，疯了，简直疯了，你从未出剑”。他指了指孙策道：“其实在三年前我便可破阵”。</p>
七道锐利的双眼看向周瑜，周瑜：“只是父命难为，你们都是我最亲近之人”。小石头：“当真”？周瑜：“七人合一，的确鬼神莫测，但若在合一之前，先斩了小石头，再攻四哥，三哥的要害，足以出阵”。</p>
老者发怒的神情忽而变得温和，再而后哈哈大笑，一扭头，转瞬间走的无影无踪。空中飘着他若有若无的苦涩笑声：“周家有此人，何愁不能光耀门楣”？六人朝周瑜一躬身施礼说：“公子保重，保重，保重。。。”</p>
风吹过，地上的尘土肆虐，六武士消失后，两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停在周瑜、孙策前方三尺处。周瑜见良马全身黑色，鬃毛油光刷亮，四蹄呈朱红色。心头暗叹说：“这是，这是传闻中的绝世良马墨麒麟么”？</p>
他少年心性，偶见神物，用力摇醒孙策。孙策神情黯淡，看了看周瑜。周瑜：“你看那是什么”？孙策撑开霸王枪，见七武士不在，再看两匹马，语气打结的冲周瑜说：“是墨麒麟，墨麒麟”！</p>
周瑜拍拍他肩膀，表以安慰，提着他身子，二人一跃上马鞍。双马被周瑜父亲关在无名洞中多年，脾气爆裂异常。各动双蹄，不住在原地乱窜，想要将骑在马鞍上的两名凡人，摔下马鞍。</p>
孙策背枪，右手一勒缰绳，雄浑开天的大力将墨麒麟嘞口紧紧生出两道血痕。他高声说：“畜生，你家霸王骑不得你”？宝骏挣脱三次，嘞口越来越紧，终于低头温顺。周瑜古笛变奏，悠然的古调对准所骑得墨麒麟幽幽吹过。</p>
那猛若江龙，桀骜入骨的宝马，对笛中乐惧怕非常，周瑜发现，墨麒麟吭哧吭哧的喘着白气，安静如初。他冲孙策一笑，孙策忽而脸显悲伤。周瑜：“走也”。二人拨转马头，墨麒麟踏红尘，翻小山，闪电而奔，二人坐在马鞍上，如履平地。</p>
只是孙策的心中好像打翻了油盐酱醋茶，五味杂陈。孙坚的谆谆教导，孙坚的英武雄风，孙坚的功勋战事，一股脑的反复在心中挥之不去。他眼泪干了又湿，去而又回，撒在茫茫的道路上，孙策无暇掩涕，任东西北风吹干，同周瑜奔向千里荆州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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