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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琥珀光·冬去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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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明承二年的除夕,整个沈家显得特别冷清。

    不管宫里头的英娘是不是沈老夫人的亲生子,但她是沈家人,她不好,整个沈家就好不起来,再加上六娘子有孕在身不宜操劳,沈聿白便下令,除夕年节,沈家一切从简。

    因为谢韫欢的事儿,沈老夫人心里也有些不太痛快,听了沈聿白的话,便干脆两手一甩,从简到底,吃穿住用什么都不管了,结果却是忙坏了代为管家的钟姨娘。

    一过了除夕,长房那儿便把分家的事儿摆到了台面上,沈老夫人知道了以后,给沈聿白摆过两天的脸色,最后还是大老太爷亲自出面和沈老夫人长谈了一番,这家才算是顺顺利利地分开了。

    那之后,三老太爷也来找过沈聿白,说开了年准备送两个幼子去幽篁寺游学。一句话就表明了三老太爷想让三房走仕途的决心,沈聿白自然是欣慰的,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话说自从六娘子怀了身孕闲下来之后,沈聿白就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政务带回了暖香坞处理。是以若是遇着沈聿白休沐,夫妻俩总能凑在一块儿聊大半天的话。一来二去的,沈聿白便也会和她说些前院的事儿,就好比三房的这件事儿,沈聿白觉得六娘子也是有必要知道的。

    而六娘子闻言,很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年前周氏来找自己谈的那一席话,便踌躇了一下以后开口道:“大哥……最近有找过你吗?”

    六娘子问话的时候沈聿白正在埋头理信,当下就好奇地抬头道:“没有啊,怎么,大哥那儿有事儿?”

    六娘子一愣,忽然有些后悔开这个口了,可看着沈聿白一脸认真的模样,她便是头皮一阵发麻,无奈只能赶鸭子上架道:“这也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儿了,还是大嫂来找的我……”说着便把那日周氏来找自己时说的想让沈聿齐外放的事儿和沈聿白讲了一遍。

    末了又道:“当时我是婉拒大嫂了,我觉得这毕竟是外院的事儿,即便我能帮大嫂揽这个瓷器活儿,但也没这个金刚钻,而且我想,这或许也只是大嫂的一厢情愿,有可能……大哥觉得皇城挺好,不想外放。”

    沈聿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之后大嫂还有因为这件事儿来找过你吗?”

    “没了。”六娘子摇了摇头,忽然有些谨慎地抓着沈聿白的手道,“侯爷切莫乱来,兴许那真只是大嫂的一念之意,可能她转身就想明白了,如果侯爷这时候去问大哥,岂不是等于甩了大嫂一个耳刮子?”

    侯府的这几个妯娌中其实没有特别矫情难相处的人,六娘子觉得内宅里大多也都是面热心善的人,尤其是周氏,为人爽快八面玲珑的,六娘子不想因为这或许是无中生有的事儿和她生了什么嫌隙出来。

    可沈聿白却大笑着屈指刮了一下六娘子小巧的鼻子道:“我是这么鲁莽的人吗?还用得着你这般担惊受怕的。”

    六娘子不服气地拍掉了沈聿白的手道:“我不过是怕侯爷办正经事儿伤了我和大嫂之间的和气,您还不虚心受教,倒显得我特别小家子气。”

    “好好!”沈聿白失笑地将六娘子的手拉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揉着她的指尖道,“不过不只是我有正事儿,你也有件正经事儿要办。”沈聿白说着,脸上的神情就由柔转冷,慢慢地严肃了起来,“明天你进一趟宫吧,去看看英娘,下个月,皇上要立后了。”

    六娘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免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知道新皇后是谁吗?”

    沈聿白凝神看着六娘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丽嫔。”丽嫔,就是顾宁卿。

    惊悚间,六娘子险些打翻了炕桌上的砚台,她好不容易稳了神色以后,却感觉到背上正在一层一层地冒着冷汗。六娘子觉得她真的看不懂明承帝的用心。

    “为何?”六娘子并非为英娘喊冤,事实上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若是把英娘送上后位才是置她于死地。但六娘子不懂,明承帝的后宫虽称不上佳丽三千,却也是充沛的,从贵妃到贵人,少说也有十几号人,且出身比顾宁卿好的也比比皆是,可为何皇上会点了她任新后?

    沈聿白知她心里慌得紧,便丝毫不卖关子地直言道:“先皇后与皇上是结发夫妻情分不浅,可她死因成谜,到现在大理寺那里都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现在立后,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新后上位,做得好便能流芳百世,做得不好就只能是个箭靶子,可是,这一切要去做了才知道,等知道以后便都晚了。你觉得顾家女有这个本事吗?”

    六娘子心惊地眨了眨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宁卿那张略带倔强的清丽面容来,便唇瓣微颤道:“皇上……是有多厌恶顾家,才要让宁卿顶上去?”

    沈聿白叹气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你当是厌恶,可顾家觉得那是泼了天的恩惠。但他们到底有没有本事踩稳这块垫脚石,还要看看我们沈家和另一边的封家答应不答应了。”

    有的时候,福祸只是在转瞬之间,谁又知道,那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下面藏着的是不是索人性命的黑白无常……

    第二天一早,六娘子就入了宫。

    因为她也怀着身孕,所以沈聿白就特别嘱咐内务府的人抬了宫辇来迎,是以六娘子看到了以后不禁心颤地回头看了看沈聿白,小声道:“侯爷,这……不合规矩。”

    可不等沈聿白说话,站在宫辇边上的小太监就尖着嗓子笑道:“煜宁侯夫人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这是咱们蕙主子特意吩咐下来的,这不再加上皇上又一旁问了一次,您啊,就安安心心地上辇吧。”

    “皇……”六娘子声音一卡,便冲那小太监笑道,“如此便有劳公公了。”她话音刚落,一旁的鱼安便轻巧地上了前,往那小太监的手中暗暗地塞了一个荷包。

    那小太监眼睛一转,然后恭敬地作揖道:“那夫人且上辇。”随即又冲六娘子身后的沈聿白道,“侯爷请放心,保管少不了夫人的一根头发。”

    沈聿白笑骂了他一句:“你个活脱的,找你们主子领赏去。”说罢便冲六娘子微微地一点头,然后牵了马调转了方向,往校场走去。

    到了绯岚殿门口,才下宫辇,六娘子便听到里头传出来一阵轻盈悦耳的笑声,她心一柔,连忙跟着迎出殿门的宫女进了内殿。

    屋子里温暖如春,绫罗帷幔的尽头,英娘一身粉衣素装斜躺在贵妃榻上,她的身侧,躺着穿着一身红锦棉袄的二皇子。

    “娘娘!”六娘子快步地走了上去。

    英娘闻言,用手肘支撑起了身子偏头看去,然后指了一旁伺候的宫女道:“快快!快扶着她!”

    两个宫女闻言,赶紧上前虚扶住了六娘子,然后笑着将她带到了英娘的跟前,又搬了放着软垫的椅子,让六娘子妥妥地坐下后,方才安安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这时英娘已经把二皇子交给了乳娘,自己也坐起了身,看到六娘子落了座,她才松了一口气道:“嫂嫂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这么鲁莽,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便是把脑袋赔给四哥都没用。”

    六娘子笑着“呸”了两声,然后关切地问道:“娘娘脸色看着好多了,现在还吃着药吗?”

    英娘摇了摇头道:“已经断了药汤了,是药三分毒,我一直吃药,连二皇子也没有奶过半口,总也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六娘子笑道:“有奶娘呢,可不用娘娘操心。”说着她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一旁抱哄着二皇子的奶娘又道,“我听侯爷说,二皇子过了年胃口就开了很多,身上也渐渐长了肉,连哭的声音都大了很多,太医也说比刚出生那会儿精神多了。”

    “是啊,菩萨保佑!”英娘说着,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拜。

    六娘子一直悬在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一大半。有些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沈聿白如何同她说英娘已经精神多了,二皇子也慢慢地长得结实了,但都没有她自己进宫来看这一眼有说服力。

    只是……想到今天进宫的真正目的,六娘子又顿时难以启齿了起来。

    而英娘见状,只伸手拢了拢滑落香肩的披锦,然后屏退了边上的奶娘、宫女,方才开口道:“四哥是不是和嫂嫂说了皇上要立丽嫔为后的事儿?”

    六娘子笑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娘娘。”

    英娘一边把玩着随手拿起的芙蓉玉如意手柄,一边视线旁落道:“从前,我真以为情比金坚,可如今,我也知道帝王薄凉的道理。”

    “娘娘……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即便是为了您自己,也不要再和皇上置气了。”

    “我哪里是气他……”英娘闻言,忽而一笑,眨眼的瞬间,眼角滑落的清泪便滴落在她掌心的玉如意上,“我不过是气我自己,竟傻到用麟儿去换他的真心。”她说着,手骤然一用力,几乎似要把全身的力气灌注在那柄玉如意上一般,眼中充满了决绝和愤恨,“如今,我用后位去换麟儿的储君之位,嫂嫂你说……值得吗?”

    暖意融融的内寝里飘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奶香味,本该是幸福满满的时刻,却还是让六娘子嗅出了深至骨髓的伤感来。

    “英娘。”过了许久,六娘子才平和地开口道,“俗话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其实朝堂,远比江湖来得复杂得多。皇上有他的无奈,身为妃子的你们也有你们的无奈。我虽与顾家三郎决裂,但……只要想到宁卿会戴冠为后,背上便不由得会冒出一阵冷汗。”

    英娘恍惚地看着六娘子,似有些想点头,却冷着眼神承认不下来。

    六娘子心疼她如此倔强到委屈自己,便继续宽慰道:“不管皇上今儿立谁为后,你也知道,那都是在保护你,你气皇上看了马槐的折子,可其实皇上也只是看了折子而已……”

    “嫂嫂!”但未等六娘子说完,英娘便哭着拉住了她的手道,“我其实只是气我自己……不知为何,竟也开始变得不择手段起来。皇后娘娘这么仁慈心善的一个人,竟说被人下毒就被人下毒了。这整个后宫,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又有多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我若不自保,就会有人来害我,来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冒这个险,若是我没办法保护麟儿,那我宁愿不生他!”

    “胡说。”六娘子重声斥了英娘一句,随即叹气道,“无非也是势力不均,互相牵扯的后果,你也知道,顾家视我们为眼中钉,皇后娘娘死得又不明不白的,你一举得男,又是皇上的宠妃,不把矛头指向你还指向谁?”

    “可他为何什么都不和我说,只这样一个人耗着?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他但凡说一个字,我便一定会帮他到底,哪怕就是给世人做个样子而引出毒害皇后娘娘的凶手,我也是甘愿的。但为何什么都不说,却还整日来看我,谈笑风生地和我聊着以前的事儿?其实他心里却早把所有的利弊都权衡过了。说是护我,其实也不过是把我当成绯岚殿的一个金贵摆设罢了。”

    六娘子静静地听着英娘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等她哭声渐止的时候,方才无奈道:“从前我也埋怨过你四哥,我总说夫妻举案,贵在心诚。并非要他事事都说,可只要是牵扯到内宅的或是家眷的事儿,早些和我打个招呼,也不至于让我临了措手不及。”

    “四哥那样独断的性子,嫂嫂你……”

    “你瞧,别人的事儿你都看得透,皇上的事儿你却糊涂了。”

    英娘猛地一怔,半晌才微微地松开了手中一直握着的玉如意,低头呢喃道:“只怕就是当局者迷了。”说罢她轻笑了一声,忽而又凝眉正色地问道,“那谢家姑娘还住在府上吗?”

    六娘子愣了愣,诧异于英娘的话题转换之快,不禁下意识地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前两日长姐给我写了一封信。”英娘眼梢挂着一丝不屑道,“嫂嫂若是觉得她不好办,便由我出面给她说门婚事。这般年纪,不嫁人待在四哥的府邸算个什么事儿。一不是正经的沈家小姐,二也不是在家的居士,老太太也不怕闹出什么不雅的笑话来。”英娘自进了宫以后,就没有再喊过沈老夫人一声“母亲”了。

    六娘子闻言,也说不出英娘这个主意是妥还是不妥,便笑着将话题转到了长房分家和三房的两个弟弟要准备去幽篁寺游学的事儿。聊了约莫有两盏茶的工夫,六娘子方才起身告了辞。

    翌日,诏书有宣,皇帝钦立顾氏为后,母仪天下,与民更始,册封蕙嫔为蕙贵妃,与后同协东宫,册封二皇子为太子,以承宗庙。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三月过半,结香枝柔蜡梅吐艳,桃花见粉玉兰幽幽,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随处可见的都是盎然之意。

    很快便是六娘子的生辰了,沈聿白存了心思想替她风风光光地办个生辰宴,只是他这儿动作才刚做起来,那边六娘子就嗅到味道寻了过来。

    “侯爷为何让项妈妈置办这么多的食材?”这天趁着沈聿白下朝早,六娘子便将他堵在了东稍间的门口。

    沈聿白闻言,有些懊恼地摇头道:“早知道我这样一指派人你就会起了疑心,那还不如我直接去新风斋订菜来得方便呢。”

    “侯爷要宴请吗?”六娘子有些纳闷,成亲这些年,她从来没有看到沈聿白主动要在家中开流水宴的,是以心里塞了满满的好奇。

    而沈聿白看着六娘子那忽闪忽闪亮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就知道事儿瞒不下去了,便佯装随意地轻咳了一声道:“二十八日那天想给你办个生辰宴。”

    “二十……八……”六娘子差点儿都忘记了自己的生辰,好半天才红了脸回神道,“侯爷有心就好,不用这么麻烦破费。”

    “不过就是请些要好的亲眷朋友什么的,谈不上什么麻烦破费。”沈聿白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道,“第一年我是不知道,第二年也是因为和年节相近而马虎了,今年无论如何要像模像样地办一个。”

    六娘子见他目光坚定,便欣然笑纳道:“既侯爷想趁着我的生辰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说穿了,六娘子肯点这个头,也是被怀孕“这也不准、那也不行”的沈氏教条给折腾怕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人就生辰宴这事儿算是一拍即合了,是以第二天六娘子去清懿阁请安的时候,便把这事儿告诉了沈老夫人。

    “去年除夕的时候,因着宫里头也不太平,我又是刚怀上,侯爷便一切从简了,这次生辰宴,也权当是补母亲一个热闹了。”六娘子说这话的时候,只感觉身侧有一道目光正盯着她,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果不其然就对上了谢韫欢那有些慌张的神情。

    “到时候也少不了谢妹妹呢。”六娘子看着谢韫欢,脑海中突然一转,便又道,“说起来,上一次我入宫的时候,娘娘特别关心妹妹,听娘娘的意思,似想给妹妹做个媒呢。”

    谢韫欢“啊”了一声,急忙去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便“嘭”的一声重重地搁下了手中的茶碗道:“贵妃娘娘琐事繁多,这种事儿又怎好打扰了她。”

    六娘子闻言,笑在了心里,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回道:“媳妇也是这么和娘娘说的,不过娘娘的心思媳妇也不好猜,但媳妇觉得,若是娘娘能出面替妹妹说一门体面的婚事,那便是妹妹的福气呢。”

    其实六娘子也一直很纳闷,这些日子以来,谢韫欢到底是凭着什么样的信念在侯府待下去的?

    按说除了她刚来那会儿沈聿白还会顺着沈老夫人的意思和谢韫欢叙叙旧,但在自己闹了两次情绪以后,沈聿白已经忌讳很多了,不管是当着面还是私下,都不会和她有来往了。可这女子却依然能四平八稳地在内宅住得好似自己就姓沈一般,如此性格让六娘子也不免心生佩服。

    但不管怎么样,六娘子却始终承认谢韫欢就如同她心里的一根软刺,不碰的时候没关系,可一旦碰到了,却让人疼得难受。

    而听了她这番话的谢韫欢照旧强颜欢笑地附和道:“嫂嫂笑话我了,韫欢发过誓,这辈子除非遇着自己喜欢的人,否则宁可终身不嫁,陪在姨母身边尽一辈子的孝道。”

    “你这丫头,这傻里傻气的性子倒像极了你母亲。”谢韫欢话音刚落,一旁的沈老夫人也不忘动情地加上了一句。

    可这些日子来,六娘子早已经看惯了这种煽情的戏码,便眼不见为净地笑称暖香坞还有些事儿未做完,借机就退了出来。

    待六娘子一出清懿阁的堂屋,沈老夫人的脸就沉了下来,随即哼着鼻子冷笑道:“英娘在宫里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管你的事儿,陆氏当她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想糊弄咱们。”

    谢韫欢闻言,怔怔地看了看六娘子方才坐过的位置,不免有些无力地道:“姨母……若是蕙贵妃真的……”

    “所以不是姨母说你,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生得这样好,却要被个姿色平平的陆氏压着,我就不信老四瞧不见你这花儿一般娇滴滴的样子。你生辰在七月,若是过了今年七月老四还是不肯松口的话,我便向陆氏去开这个口!”沈老夫人说着说着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心疼的姑娘在侯府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个足,怎么就变得这么难了。

    可谢韫欢听了沈老夫人的怒言,却不禁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来。

    其实就这么几次软的硬的钉子碰下来,说她心里不厌恶六娘子是不可能的,但就算过了七月,一切如老太太所愿,她被抬进了沈家门,可从头到尾,六娘子还是占了上风,想她一个当家主母要压住自己这个做妾的,对六娘子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若是沈聿白能心甘情愿的话,那她将来在沈家的身份和地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到这里,谢韫欢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一找方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