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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都该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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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楼眉头微皱,看了眼被自己亲手从马车抱下来放到紫韵邪虎背上的女子,暗叹口气,笑着点了点头道:“认识。他是我二哥。”
    “哦,是这样啊。”
    没有酸楚,也没有自嘲,从始至终只是无辜背负了诸多骂名的她只是顽皮眨了眨眼,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的,笑了。
    很没来由的,秦楼心下一软,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话。
    突然,她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哀求道:“秦楼,让我堆一个雪人,好不好?”
    秦楼眨了眨眼,奇怪看着实在有些孩子气天真的她,突然乐了,百思不得其解,好笑的点了点头道:“可以。只要你不怕手冷,堆一路雪人都可以。”
    然后就见生而封后本该稳重端庄的她一声欢呼,情状俨然与孩童无异,轻轻揉了揉紫韵邪虎的虎头笑道:“小白小白,放我下来好不好?我要堆雪人。”
    猫养的,这天生紫泥海最喜摄人魂魄的邪虎血红眸子一眨,竟然没有恼怒之下虎吼一声将背上女子震下来一口咬死,竟真的就听话止步,盘卧下来,直看的秦楼目瞪口呆,心头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是彻底的威武随时屈啊。
    看杨洛神朝自己得意地眨了眨眼,秦楼以手扶额,尴尬到竟突然有些后悔带这头淫~虎下山根本就是个错误。忒也丢脸。
    不过,当看到原该母仪天下的她抱着古琴很不淑女的从虎背上溜下来,似个顽童,秦楼却又给逗笑了,无奈摇了摇头,一时竟有些无语。
    “帮我抱一下小环好不好?”
    秦楼苦笑着接过古琴。
    “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堆雪人啊?很好玩的哦。”
    秦楼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赌气的一哼,自顾去堆雪人,一袭白裘,身姿绰约,寒风中,曼妙身影,灵动风华,比雪更美的风景。
    她转头,做了个鬼脸,嬉笑道:“你看,我堆的怎么样?你真的不要一起来么?”
    秦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莫名的烦躁,笑着摇了摇头。
    她却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祈求:“哎,你不要烦我,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你就这样看着,人家都堆的不好意思了。我堆的是不是不好看啊?”
    秦楼眨了眨眼,笑着摇了摇头道:“好看。”
    她也眨了眨眼,喜笑颜开,欢喜道:“真的么?”
    秦楼点了点头,笑道:“我从不骗人。”
    她撇了撇嘴,明显的一脸不信道:“我不信。你现在就在骗人。”
    秦楼哑然失笑,上前一步,摘下腰间红玉葫芦,拔下葫塞给雪人点睛,将葫塞插到雪人鼻子上又将葫芦放到雪人头上,看着她笑道:“你看,现在是不是很像个傻傻会笑的胖葫芦娃?我没有骗你吧。”
    此刻心思单纯的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看着滑稽可爱的雪人,突然就噗嗤一笑,乐不可支,笑了出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仅笑弯了腰,更是笑出了眼泪。
    秦楼就那样看着,静静的看着,看她尽情的笑,笑意温和。
    似乎是笑的够了,也笑的累了,她却还是身子一抽一抽指着雪人的鼻子好笑道:“哪有葫芦娃的鼻子是葫芦塞的呀?你真好笑。”
    嗅了嗅鼻子,丝丝缕缕淡淡的酒香入鼻,笑出眼泪的她水汪汪的眸子一眨,眼巴巴看着秦楼好奇道:“好香,我能不能喝一口?”
    秦楼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取回红玉葫芦塞上酒塞,帮眼前这傻到可爱的女子轻轻擦去脸上笑出的泪,好笑道:“这不是酒,是毒药。脸上戴个面具,难不难受?”
    不想,原本会到瑶池仙境很有几率成为下一个瑶池西王母的她抓住他的手,水汪汪的眸子凝注着这替自己擦掉眼泪的男子,眼底似有些倔强委屈,和一丝忐忑,傻傻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堆雪人的缘故,她的手,有些冰冷,有些凉。
    秦楼眨了眨眼,看着原本该是一张绝世容颜的她,无奈笑道:“如果我说只是路过,你信么?”
    她眼睛一眨,定定注视着他,眼前这俊美如妖与自己一般名动九国却又与自己情境截然相反到可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男子,曾经听过他不少传说想象过他无数种样貌的男子,从未对哪个男子心动过的她,使劲点了点头,却将他的手抓的愈紧,紧紧贴到脸上,望着他,流着泪微笑道:“我信。不过,我很开心。真的。”
    原本初衷并不是路过只不过是想要借她作磨剑石顺带跟西王母换一个人的他暗叹口气,只好又帮她擦去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哭笑不得道:“既然开心,你哭什么?”
    有些呆傻的她凝望着眼前男子,流着泪笑道:“我是高兴啊。你知道么?从我十二岁那年就知道你的名字了,秦楼。紫阳有红袍,敢踏离江潮。少登凤凰台,拂雪胜天狼。一剑斩琼楼,春水化血流。一剑扫九原,锦蛮世间无。这么样?我没有说错吧。还有好多的……”
    秦楼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笑着打断道:“没有。你很厉害。”
    满心欢喜的她却忽然叹了口气,楚楚可怜看着他道:“可惜,这些都不是我作的。听说,你有一个未婚妻?是鸿都学宫的女东阳?是不是真的?”
    秦楼眉头微皱,看着眼中似有些忐忑的女子,神色顿时现出几分古怪,好笑之余,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没听错。”
    “哦,是真的啊……”
    没有失望,也没有哀伤,只是有点失落的她突然眼珠一转,顽皮眨了眨眼,盯着秦楼,笑的就跟奸诈的小母狐狸似,眼巴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啊?是让我给你暖床么?”
    秦楼哑然,神色古怪道:“本来应该是如此。不过,我又改变了主意。等我帮你取了瑶池水镜,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随你自由。当然,如果你自己有办法的话,现在你就可以走。放心,我会让人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本该恨他的她眼底似闪过一丝黯然,却也并没有多少感伤,只不过,隐约中,似乎有点点心痛,是如此剧烈,剧烈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的她眼睛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发酸,却还是倔强的没有让泪水流出眼眶。性子坚韧的她只是抓着他的手,眼中有些微祈求,看着他顽皮笑道:“秦楼,陪我堆一次雪人,好不好?”
    生性桀骜被危园六脉弟子暗中畏言冷血剑寒心似铁的他眉头微皱,片刻却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觉的幼稚,没有拒绝。
    她笑了。似乎又回到孩提时代,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欢快的堆起雪人。
    一身浩然正气九诀同修的他也没有随手一挥,一蹴而就出十七八个雪罗汉,就那样陪着她滚雪球,用“独钓寒江”替雪人塑形,用手给雪人捏鼻子,用“龙文”神匕给雪人削轮廓,雕眼睛,刻嘴巴……
    她突然发现,他的左手如玉,莹润有光,竟似比右手更灵活。她有些出神,看着他专心给雪人刻衣服,雕眉毛,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好奇摸向他眉心那道玄异雷纹,真像第三只眼睛呢。
    秦楼却眉头一皱,瞪了她一眼,无奈道:“好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做了个鬼脸,缩回手。
    往后退了退,用欣赏的眼光,三个惟妙惟肖俨然可称得上艺术品的雪人就活灵活现在漫天风雪中,等人高,等虎高。一男一女两个雪人前面,趴着一头很是威风凛凛的庞然白虎,栩栩如生。虽然,真正的紫韵邪虎正趴在旁边,虎目微闭,昏昏欲睡,慵懒的很。
    但这,却是在她的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下,他才有些不情愿雕刻出来的。可称得上完美。原来,他还有这样神奇的本事。
    如果说,还有一点源于自私的缺憾的话,那就是两个雪人,没能牵着手。
    不过,看着站在一起几乎贴到一起的两个雪人,她还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虽然,她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能刻出瑶池水镜后自己的容颜。比《洛神出水图》中更真实也更美的杨洛神。
    然后,就见她指着左边的雪人笑道:“一个秦楼。”指着旁边的雪人笑道:“一个杨玉环。”
    没有盖棺却有定论:“一个人屠,一个祸水,嘿嘿,都该下地狱。”
    秦楼眉头微皱,看了眼有些无聊的女子,却终究没有出言反对。只是抬头看了眼天色,阴云密布,小雪依旧缤纷。不过,杨玉环?倒是很好听的名字,至少比杨若华杨洛神好听多了。
    闺名正是杨玉环的她痴痴瞧着雪人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却调皮眨了眨眼,看着秦楼笑道:“好了,我们走吧。你不是还要去龙池么?我饿了。”
    秦楼一窒,一时竟无语,只是看了眼雪人。
    却见生而玲珑心窍的她咬了咬嘴唇,可怜兮兮道:“不要挥手,就让他们在那里自然融化好不好?”
    秦楼眉头一皱,眨了眨眼,深吸口气,又暗叹口气,终究还是没有随手一挥,令雪人化成雪泥,只是望了眼风雪隐约的长路尽头,点了点头,转身往龙池而行。
    很有些小小窃喜和满心迷惘的她恋恋不舍最后看了眼雪人,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两个小小酒窝,格外动人。随即,很自觉的,心底不断对自己说着“不要哭不要哭”的她抱起被冷落了半个时辰之久的古琴小环,红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费力爬到紫虎背上,满心欢喜紧紧跟在那一袭大红锦袍之上绣着凤舞九天的男子身后。
    能和他一起堆雪人,应该满足了,不是么?哪怕雪人不是他,也不是真的自己,至少,融化的时候却可以不分你我,不是么?
    落雪,无声……
    良久,就在两人一虎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如鬼似魅,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离雪人七尺处。
    青年背剑,少女持箫。一名玄玉,一名昂霞。
    剑以狼骨作剑鞘,有名,拂雪。
    箫以云锦作箫袋,有名,大圣遗音。
    称的上剑眉星目的青年注视着栩栩如生的雪人,片刻,转头看了眼身边少女,苦笑摇头道:“还是你来吧。我下不了手。少主说过,最是狠毒女人心,我觉的很有道理,你以为呢?”
    少女充耳不闻,只是神色古怪凝望着神情并茂的雪人,莫名叹了口气道:“她真的很美。与少主很配。可惜……我只劈活人。”
    青年哭笑不得,无语道:“那怎么办?少主……”
    少女一个白眼,不加掩饰的鄙夷,转身离去,声音懒散道:“刚才我被雪花迷了眼睛,什么都没看到。”
    “这也可以?”
    青年顿时愕然,差点吐血,不由暗骂一声,又看了眼栩栩如生实在狠不下心的冰雕雪人,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这该死的雪,尽迷人眼。我也眼瞎哦,小昂昂,来,帮哥吹吹。”
    她,左手握箫,腰佩辰刀,少主亲赐“昂霞”二字的少女,秀眉微蹙,转手就是一刀,不死不休,沧海横流!
    “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