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铭大吃一惊，“你们死神还管收割其他神的生命吗？”
“收割灵体神，准确说来的话。”对方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酒仙。小狐狸正捧起一只彩绘陶土娃娃端详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带走。“大概几百年前，我们对灵体神进行了一次种族灭绝。”
“噗——！”周铭正好喝了一口酒，听到这话立刻全喷了出来，“你们……什么？种族灭绝？对神？”
“计划是这样的，但在分配工作之后，有的死神消极怠工，有的漫不经心，总之没有彻底完成。”对方鼓着腮帮，像是对那些懒散的同僚很不满意，“不过绝大多数的灵体神都被清除了，只剩下一些酒仙这样的小杂鱼，反正也没多大影响，就放任了。”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周铭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等等，我先问一句，灵体神都包括哪些？不是只有这种民间传说里的小鬼怪吧？”
“所有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宗教、祭祀、崇拜活动，它们的源头几乎都是灵体神。”似乎嫌他的震惊还不够，死神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包括你们所说的什么神佛。”
周铭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头脑间一片混乱，充斥着诸如啊太好了下次放假有借口不陪老妈上香了、回回果然都是脑残啊、无神论者的世界观才是正确的啊……之类之类乱七八糟的想法。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少量的理智，“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们要带走你们的灵魂呢？”趁周铭发呆之际，某吃货迅速将喜欢的生鱼片都夹进自己的碟子里，只留下一些长得很奇怪口感也很奇怪的继续闲置在大盘子上。“因为命令啊，那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命令？来自于谁的？”周铭连忙追问道，能够指挥死神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存在吧？
“没有谁。我们就只是知道自己的使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死神咂了咂嘴，像是很满意这顿伙食。
“那么……依你的观点，为什么你们会接到这样的命令呢？”周铭觉得自己的理智仍然处于半崩溃状态，一半勉强可以工作，另一半则在脑子里到处乱跑，疯狂地喊着这他喵的都是什么和什么！
“为了你们，人类。很好理解不是吗？谁是这场种族灭绝的最大受益人呢？当然是你们啊！”死神用一种一加一等于二的耐心口吻说道。“想想看几百年前你们才多少人，现在又有多少？”
“这和种族灭绝有什么关系？”周铭扯了扯嘴角，“人口增长是因为科技发展，这是常识好吗？”
“哼，科技发展，工业革命，文艺复兴……这一切都起源于那一场种族灭绝，你们人类管它叫什么来着？我想想……”死神用筷子敲了敲眉心，突然哦了一下，“对了，黑死病。”
“什么？！”周铭的脑子再次死机了。就算他的历史考试都是靠作弊混成的及格，也知道黑死病的功能是减少人口啊！
“别这么惊讶。”死神摆了摆手，好像这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种族灭绝从欧洲开始是有道理的，那一带的灵体神最为好斗，他们太野蛮了，脑子里除了战争什么都没有。”
“那可不是我要说的意思。”周铭皱起眉头，“我是说，这和黑死病有什么关系呢？黑死病杀死的是我们人类啊！”
“那些神明远比酒仙强大，你不能指望他们束手就擒对吗？”死神耸了耸肩，“aoe误伤是正常现象。”
喂！你们死神跟灵体神打架，aoe误伤的可都是我们人类啊！
周铭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但看死神的表现，估计他就算说了也只会自讨没趣。
为什么死神要在乎人类能不能活下去呢？死的人越多，他们的工作业绩就越好，不是吗？
服务员将什锦天妇罗端了上来，周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任谁在餐桌上讨论种族灭绝都会让人胃口全无的。
“为什么你看上去很沮丧？灵体神对待你们就像饲养绵羊，养肥了就把毛刮下来。”死神夹起一只炸虾放到酱汁里蘸了蘸，喀嚓喀嚓地咬着。“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地球上的灵气总量就那么多，灵体神占据着大量的灵气，他们也不会死，还会不停地创造新的同类来吸取灵气，所以其他生物的数量就上不去。我们将灵体神清除掉，才会有足够的灵气来形成更多的灵魂。”
“为什么是我们？”周铭呆呆地问道，“为什么是人类？”
“那又不是我们安排的。我们只管灭绝那些太过垄断灵气的种族。”死神咂了咂嘴，又开始咬起天妇罗甜椒圈来，并且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青椒这么做意外地很好吃呢！嘛……你们人类只是幸运而已，灵体神一消失就快速抢占了灵气。”
“慢着，你的意思是，以前垄断灵气的种族也会被清理掉？”周铭皱起眉头，心底忽然感觉不妙。
“是啊，比如说恐龙。如果放任它们继续繁衍的话，它们会把整个地球都吃光的，那些大胃王。”
喂！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吞了吞口水，周铭还是胆战心惊地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们人类已经有七十亿人口了，离种族灭绝还有多远？”
正在吃南瓜天妇罗的死神突然放缓了动作，“嗯……你很敏锐嘛。不过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一天我们也会接到收割所有人类灵魂的命令，啊，到时候肯定又要加班了。在那之前先好好享受生活吧~”
周铭望着竹筐里残存的几片蘑菇天妇罗，知道对方肯定是不爱吃蘑菇才留给他的。
这叫他怎么享受生活啊摔！
服务员上来撤了装刺身的大盘子，腾出了位置，便将他们点的素冷面端了上来。
素冷面是装在竹筒里的。一截竹筒切两半，往里面填满冰块，上面放着一小卷一小卷的头顶海苔丝的冷面，吃的时候夹一卷冷面到蘸料里，涮一涮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不过面对着蘸料碟，周铭却有些犯难，他以前没自己吃过素冷面，印象中只要把调料都倒进汤汁里就可以了，可葱姜芥末旁边还摆着个生的鹌鹑蛋是怎个意思？
“我可不记得以前有这个东西。”周铭将鹌鹑蛋从腌渍过的姜末里拔了出来，蛋壳顶端是破开的，还能瞧见里面的蛋黄悬浮在蛋清里一晃一晃的。“这要怎么吃？”
如果换成铁板牛排，给他一个生鸡蛋他懂，把鸡蛋倒在铁板上烤熟了可以吃。可他们吃的是素冷面啊，只有冰块没有高温铁盘啊！
死神打了个响指，小白狐狸再次掉在桌面上，“问专家。”
正在帮人偶宽衣解带的狐狸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听到死神的话只能垂头丧气地放下手臂，爪子上攥着的衣带耷拉在桌子上。等狐狸一番比手画脚叽叽喳喳后，死神果断抓起鹌鹑蛋，将蛋黄倒进了汤汁里。
“这也是调料？”周铭顿时傻眼，霓虹人思维果然无法理解。
“你也可以一口喝掉，两种吃法都行。”死神抬了抬眼皮，那神情像是在说，可是你会么？
周铭吞了吞口水，这可是生鹌鹑蛋啊！这叫他怎么喝啊？
于是他也把蛋黄倒进汤里了。
拿起筷子搅一搅，让蛋黄看上去好像是融化在汤里了，周铭才发现小狐狸正眼巴巴地瞅着他手里的蛋壳。好像，似乎，狐狸这种生物是喜欢吃蛋的啊！周铭将蛋壳递了过去，小狐狸立刻捧着蛋壳欢快地舔起了剩余的残渣。
周铭沮丧地望着自己的汤，早知道他就把整只蛋都留给小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