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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莫没有让出租车到别墅区的街口,而是离得稍微远一点,就直接下车了。这是从事特工的人惯有的行为方式,为的就是如果身后有跟踪者,可以随机应变的摆脱,而且不至于暴露出自己的目标人物。

    当然,此刻季莫的身后并没有被人跟踪。他转进了树林,从小树林里来到可爱所在的别墅门口。

    欧式的高白圆柱构建出奢华整洁的白色园,他翻墙越进别墅,看了一下整撞楼的结构,找到了主卧房。此刻房内的灯已经熄了,也没打算从正门进入。本来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是季莫,只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从一楼的落水管道爬上去。

    到了二楼阳台,移开了落地窗门走进去。他轻轻关上门,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人儿。

    深秋的夜透着很重的寒气,靠近可爱的时候,她不觉皱了皱眉,把被子拉紧了一些。

    季莫放慢了脚步,先让屋里的暖气为自己暖一会儿,去掉了一些寒气,才走到她身边坐下。大手轻抚着她脸颊,细腻的触感中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瑕疵。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脸上受过伤,虽然疤痕淡得看不出了,但是亲手触摸依然可以感觉到。

    “可爱,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三年,我真的是罪该万死了。”轻轻握住她的手,脑中依然会浮现出那些不堪的画面。她周旋在所有出色的男人身边,生活特别糜烂。

    他蹙眉,用力摇了摇头,撇开了这些画面,打开了口袋了的一个小型装置。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这是一个小型电子干扰装置。如果他的脑中真的有金属仪器,并且正在运行,就会疼痛难当。现在看来,真的就像是钱绎说的那样,自己被人植入了芯片。

    他强忍着这样的疼痛,轻轻握住可爱的手,说:“我现在明白了,不过可能还要让你受一点委屈,我会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的。”

    季莫真的痛得额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放开了可爱的手,用力握紧双拳,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离开。

    一袭凉风吹风进房间,可爱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她的耳朵听不到声音,只是感觉到脸上有一丝水迹。伸手摸了一下,心里有点疑惑。

    眼泪吗?可是为什么眼睛没有湿润呢?

    可爱坐起来,看到落地窗门的门缝夹到了窗帘的一角,开了床头灯,起身下床,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她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夜色很浓,除了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再也没有其他。

    她想自己是做梦了,才会以为他来了。夜风吹拂在身上,凉得让人打颤。她转身走进卧室,拉好了窗帘,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季莫看到她亮了灯,就躲在阳台下不发一言,直到她回到卧室熄了灯,才快步跑到园的围墙处,翻墙出去。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全离开了,就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你这样,我可以报警抓你的。”姚鑫从他进别墅就盯着他了,原本以为是小偷,但是看到那个爬墙的动作,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也只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人,才会用这种爬楼的动作。而且,他下来的时候故意躲着可爱,更加让他肯定了这个想法。

    季莫转身,关掉了干扰器。似乎只要他不对可爱动情,那芯片就不会运行,所以干扰器也就没什么用。这点倒是和“神雕侠侣”中杨过中的情毒异曲同工了。

    “那你要报警吗?”季莫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透着星辰一样的光辉,同时又极为深邃。

    姚鑫和他对视着,深褐色的眼眸此刻看起来接近黑色,低头叹了口气,走近了一些,说:“既然来了,就说明你对自己脑中的那些记忆有了怀疑,为什么不直接见她?”

    “因为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不想惹得狗急跳墙,更不想她因为受到波及。”季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严肃认真。

    “你想自己处理这件事吗?”姚鑫挑眉问道。

    “我的错误,当然要自己解决。”季莫点头,接着道,“如果queen真的是薛洁儿,我和可爱的任何接触,都可能触怒她,到时候她让我完全失忆,或者让我把可爱当成杀父仇人,都是可能发生的。”

    “你打算怎么做?”姚鑫倒是认同他的说法,深吸了口气道,“需要帮忙吗?”

    季莫勾了勾唇角,道:“你帮我照顾好她就是了。”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姚鑫算是答应了。

    “另外,小悦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季莫向他询问了妹妹的下落。

    姚鑫笑了笑,说:“她比我还心野呢,当然不会告诉我行踪。”

    “真的?”他可不这么认为,季悦和季鑫的关系很好,出门在外,遇到什么事必然是找季鑫帮忙的。

    “骗你有好处吗?”他轻挑着眉梢,语调轻松,半开玩笑地问道。

    季莫没有回答,朝着可爱的卧室看了一眼,说:“我回去了,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姚鑫点头,目送他离开。他回到别墅,经过可爱房间的时候,推门走进去,看她睡得安然,才悄悄退出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可爱被楼下的声音惊醒。只觉得吵得让人没办法入睡,她坐起来,走出房间,看到客厅里有只老母鸡在拍着翅膀闹腾着,佣人们就追逐着想要抓住那只鸡。

    “这是干什么?怎么会有只鸡在屋里乱跑?”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只是充满疑惑地开口询问。

    “小姐,这是我老家散养的土鸡,用来炖汤是最补的。封管家说您的身体需要进补,所以我就让家人送来了。谁知道这鸡凶的厉害,刚一打开竹篓,它就飞出来了。”厨房的女佣珍姐一面回答可爱的问题,一面追着鸡跑。

    “你说这些,小姐也听不到,应该写下来让小姐看。”和她一起爪机的佣人没好气地开口,示意她拿了纸笔去把说得写下来。

    可爱笑了笑,说:“不用,我都听得到。你说家里送来的土鸡太凶,一出笼子就乱跑。”

    这话刚说出口,客厅的人立刻就不动弹了,只有那只鸡站在沙发的椅背上一步一步走着,嘴里来念了一句“咕咕噶”。

    它的叫声,让大家回神,珍姐连忙对着院子里的人说:“封管家,姚先生,你们快来,小姐能听见我们说话了。”

    可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听力恢复了,然后就看到那只捣蛋的大母鸡跳到了珍姐的头顶,十分雀跃的拍动着翅膀,不停地发出“咕咕噶”的叫声。

    哈哈哈——

    可爱看着这种啼笑皆非的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

    姚鑫闻声走进客厅,仰头看着可爱,道:“真的吗?可以听到了?”

    “嗯,听得非常清楚。”可爱笑着点头。

    “太好了!”姚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来到她面前,“我现在再说什么?重复。”

    “你说,‘我现在再说什么,重复’。”可爱扶着他的肩膀,很开心地复读了他的话。

    姚鑫仰天叹了口气,说:“不错,你先去餐厅吃早餐,等会儿我带你去医院复诊。”

    “嗯。”可爱点头,看到他手上沾着一些泥土和机油,不解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院子里装一个秋千,”他回答,看了一下脏乎乎的双手,立刻背到了身后。

    “秋千?”

    “是啊,跟我们那个树屋下面吊着的是一样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姚鑫和她相处了三年,知道她很喜欢荡秋千,坐在秋千上总是喜欢荡得很高很远,笑声也非常清脆明亮,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快乐。

    “喜欢,当然喜欢了。什么时候装好?”可爱确实很喜欢荡秋千,那是一种飞起来的感觉,很舒服。

    “快完成了。”他回答。

    “那我洗漱完先去看看。”说着就回去房间洗漱。

    姚鑫看着她那轻快的脚步,没有再说什么,下楼回到庭院里,把秋千最后剩下的一点活做完。

    很快的,可爱来到庭院里,那看着那好似藤蔓编制而成的秋千,在葡萄架下,显得特别的漂亮,大有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调调。

    她慢慢走到姚鑫和封奕身边,就听他们说:“来试试吧。”

    “好了吗?”可爱疑惑地看着他们。

    “嗯,试试结不结实。”姚鑫拉着她坐下,为她推了起来。

    可爱坐在秋千上,利用自己的协调性,把秋千荡得越来越高。

    “哈,真的是我们以前的那个哦,好高啊。”可爱的声音是快乐的,回来这么长时间,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放肆地大笑了。

    姚鑫暗暗松了口气,拉停了秋千说:“好了,先不玩了,我送你去医院复诊。”

    可爱恋恋不舍地跳下秋千,点了点头,拿了一件长长的毛呢大衣,到门口等他。

    姚鑫送她到了医院,陪着她去找钱绎做检查。

    “钱医生,可爱的耳朵没问题了吧,不会再出现失聪的情况吧?”姚鑫站在可爱身旁,询问正在为她做检查的钱绎。

    “嗯,恢复的很好,多注意休息。”钱绎帮她开了一点巩固的药,说:“姚经纪,你去帮可爱取药吧。”

    “好,你等我一会儿。”姚鑫拿着处方单离开。

    可爱知道钱绎是故意支开姚鑫的,抿了抿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事情,我已经告诉季莫了,信不信就由他自己做判断了。”钱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表情非常认真,“他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可爱叹了口气,说,“可能他觉得只是那一份报告,不足以证明所有的事情吧。”

    钱绎蹙眉,看到她的表情有点神伤,连忙安抚道:“他那么老奸巨猾,会想明白的。”

    可爱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微微点头。

    很快的,姚鑫取了药回来接她:“好了,我们回去吧。”

    “既然好了,就不回去了,去片场吧。”可爱已经缺了很久的戏了,应该补一点回来了。

    “你确定吗?刚好就这么拼?”

    “一两场戏,不要紧的。”可爱笑了笑,口气十分轻松。对她来说,演戏是她喜欢的,所以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那走吧。”他扶着她离开了钱绎的办公室。

    两人刚要乘坐电梯,就看到季莫陪着薛洁儿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的举止非常亲昵,看到可爱和姚鑫也没有任何避讳。

    “可爱,好巧啊。”薛洁儿看到可爱,连忙热络又亲切地招呼道,“听说你的耳朵被震伤了,现在好了吗?”

    “已经好了。”可爱抿唇浅笑,目光淡淡扫过季莫。

    “哦,那就好,我原本还想去看你呢,结果钱医生告诉我,你昨天上午就出院了,所以也没来得及去看你。”她走到可爱面前,握住她的手,说:“你不会生我的气,怪我吧?”

    “怎么会呢。”可爱笑着回答,觉得这样演戏确实挺考验演技的,“没有你的挺身相救,婚礼上我们也不能全身而退。”不经意地看向季莫,发现他的眼神淡淡的,很平静,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对着薛洁儿的时候,他的眼神异常温柔,看着叫人心里难受。

    “快别这么说,我没想到媒体会把这件事写成那样,明明和你无关的,却把你拖下水。”薛洁儿满是歉意的开口,道,“等我好了,就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不会让大众误会你的。”

    “好啊。”她顺着薛洁儿的话说着,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召开记者会澄清。

    薛洁儿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了笑道:“那我先去做检查,等我好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