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造纸纪 > 第290章 285 年会庆典 6
    看见休斯·约克眼底的疑惑和震惊, 简墨笑了笑, 没有说话。

    发生魂力暴动那年,连蔚说过, 看不见他的魂力波动。但是他却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别人的魂力波动和魂晶。

    很久以后,他才想明白, 因为他的魂力波动太过耀眼,所以导致自己无法看到自己周围的魂力波动和魂晶。而魂力波动暴动后, 魂力波动密度变小的——这就像眼前的事务原本被浓雾挡住的。待雾散开后,就看清前面的东西。

    而既然他能看到,魂力波动自然还是正常的,只不过是变得——太稀薄了而已。

    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在训练自己魂力波动的时候,有意识将自己的魂力波动尽可能做更多的分解, 再融合。与威廉·约克时对峙的时候,他便让对方以为已经解决掉自己的那一刻, 再出其不意的反杀。

    休斯·约克比起威廉·约克, 无论是魂力波动的量级、操作的精细程度、还是反应的敏捷程度,都要高出不只一个层次。如果一年前,前往泛亚的是休斯·约克而不是威廉·约克,简墨觉得自己连三层把握都没有。但是如今, 经过几度磨练的他在魂力波动上的控制更加精妙,应付一个魂力波动量级不如自己的休斯·约克,谦虚一点讲,他至少有七成把握。

    再密集的树根只能抓住粘稠的泥块, 却抓不住一粒一粒的沙子。简墨望着天空。就好像那里笼罩着一层巨大无比却稀薄得看不见的沙云。

    他不喜欢贵族对骑士下种的行径,自然更抗拒有人对自己下种。虽然能认出镇魂印的人是极少数,但是若说他对这种最欧盟最常见的制敌手段毫无防备,怎么可能呢?

    台下大多数人看不到星海中的骤然变化,但是通过那几位辨魂师的表情,察觉到了事情有所变化,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所有的辨魂师灵魂出窍般目瞪口呆,仿佛自己观看了一场假的下种。

    居然还可以这样?

    那样庞大的魂力波动就这么直接消失了,就好像是受到了无可逆转的伤害而消散了一样。

    但问题是,魂力波动因受创而消散后,人不是会七窍流血而死吗?可这个亚裔是怎么回事?看他副脸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模样,哪里像是受到了致命的攻击。

    这根本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难道这个亚裔青年掌握了什么欧盟贵族都不知道的新型攻击手法吗?

    看休斯·约克也居然也摆出严阵以待的阵仗,似乎终于正视起这个原本只当做新手作者的亚裔青年,他们看向简墨的目光也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休斯·约克的下种居然对简墨无效?

    作为皇冠家族的继任者,休斯·约克的战绩惊人,是众所周知的大贵族之上的存在。如果这样一个敌手,这个亚裔贵族也能够与他战至势均力敌,那岂不是说对方也是大贵族之上的水准?

    杰夫·里根的脸色十分不好。

    他想过这个简墨不简单,但未曾察觉对方竟然如此难对付。

    简墨取下镇魂印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对方的魂力波动量级震撼了一下。但很快他镇定了下来。量级高并不意味着绝对的优势。量级越高,虽然攻击强度越高,但是想要控制的难度系数也就越高。

    就像你如果只是开一辆汽车,只要会用刹车、油门、方向盘三样就可以了。但你如果去开飞机,那需要操作的就难度就成倍上升;更进一步,去开宇宙飞船的话,难度便是成几何倍数往上翻。绝大数人妄想拥有一座宇宙飞船而不得,但若是你真的拥有一座宇宙飞船,却只有开飞机的能力,那只能是一场灾难。

    同理可证,当一个人拥有庞大的魂力波动,如果没有匹配相应的操作能力,不过是更大的一个靶子而已。

    然而,这个亚裔青年显然不是杰夫·里根内心期待的那个超级靶子。

    “现在轮到我出手了吧。”简墨表示应该礼尚往来。

    幽暗的星海中,仿佛是一颗颗半透明的盐晶从海水中析出一样。无数光点一层又一层在黑色的幕布上闪耀,宛若夏日繁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无数细小的光点便粘到一起,汇聚成一个巨大旋转着的光球。

    光球的大小始终不变,与休斯·约克的火焰差不多,但是随着光点的不断补入,光球的亮度也持续攀升着。

    他是打算直接闪瞎休斯·约克然后动手吗?

    光球的亮度太过刺眼,杰夫·里根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就站在一万瓦的强光灯面前。然而辨魂师的能力来自于魂力波动,人的眼睛能够闭上,辨魂之眼却是无法闭上的。

    当威廉·约克陨落泛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作为一个老牌的大贵族,他是有些惊讶的。这个青年虽然并非这一代约克家的嫡系,但是他的魂力波动两家已经达到大贵族级。一向压制贵族觉醒的泛亚居然有人能杀死威廉约克,这让杰夫·里根当时还在心里对泛亚的贵族实力重新评估一番。

    但是即便这样,他也并没有真的把这个杀死威廉约克的凶手太放在心上。毕竟影响一场魂力波动战斗的因素太多。威廉·约克是客场作战,面对的敌人从贵族到异级纸人都有,泛亚的人口众多。如果操作得当,一群异级杀死一个大贵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是因为立场问题,杰夫·里根刻意忽视了威廉·约克拥有简墨老师作为人质这个明显的优势,在内心认定简墨是凭借权势通天的李家人帮助才能战胜的。而对于儿子不止一次提过的简墨与李家人之间的隔阂选择性忽略了。

    直到今天他亲临现场,才体会到当初威廉·约克面对去掉镇魂印后的简墨时压力有多么巨大。杰夫·里根能够清晰感觉到,星海中那个魂力波动每一个动作带来多大的压力,每一个变幻有是多么的精妙。

    他此刻甚至觉得当初跑去泛亚向简墨约战的威廉·约克十分可笑:就那种水准,是怎么敢跑到在简墨面前叫板?那个蠢货是不是预感到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才特地提前绑架了人质来压制对方。可就是这样还是挂在人家手中,也只能说是自找的了!

    杰夫·里根仰头望着星海。虽然作为一名辨魂师,仰不仰头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真正面对这种压迫感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会有多么可怖。

    就像两座巨型宇宙飞船在你头顶对擂,每一次震撼和惊险都带着沉重和尖锐的碾压感。每一次冲刺、每一次回旋、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是一座宇宙空间站擦着头皮而过。每一次炸裂、粉碎、飞溅给魂力波动带来的冲击,都极近似碎裂的玻璃渣在脸上飞过时产生的割裂感,带起汗毛无尽的战栗——这都绝对不是语言描述能够传递的。

    经验丰富的杰夫·里根很轻易就判断出,简墨战斗经验不如休斯·约克丰富,战斗技能也没有休斯·约克多样。但是这个亚裔青年的魂力敏感度极极佳,操作更是精细达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休斯·约克一有异动,简墨的魂力波动立刻就有反应。至于休斯·约克的攻击,多数他也能应对妥当,少数不能应对的,便再度将魂力波动溶解至星海中,让休斯·约克的攻击如同打在了空气上。这情形,颇有一种任你招式千变万化,我自始终一招制敌。

    如果说简墨在这场战斗中有值得诟病的,那也唯有在对休斯·约克的攻击上,亚裔青年的手法显得有些乏善可陈。因为他就是直接把面前自己对手的手法现搬过来,反制对方。但光是这份学习速度,也值得旁观者叹为观止。同样的手法,因为量级的不同,休斯·约克甚至应付地有几分勉强。

    这一场战斗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虽然自己因为战斗技巧贫乏,无法快速解决对方。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磨下去的话,在量级上拥有绝对优势自己,显然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简墨甚至有闲心去仔细观察对方的魂力波动。

    在欧盟几次高强度的魂力波动磨练中变得更加敏锐的简墨,经过休斯·约克下种时的触碰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魂力波动中分出了许多跟红线感觉极为相似的细线。这些细线比刚刚企图束缚他的红线更为纤细、更不起眼,但是却表现得坚韧十足。简墨能感到到,那些细线以这朵火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投射而去。它们中间近的延伸向大会场场内或场外,远的则连接着更遥远的未知之处。

    细线随着两端的行动不断地变幻长短,仿佛一根弹性无限的超级橡皮筋,又好似放风筝的线,根据需要收放自如。

    他关注了一下其中一根细线:它连接着的是场内的另一朵魂力波动,心里自然而然冒出了答案——休斯·约克的骑士。

    刚刚摆脱人生中第一次被贵族下种的简墨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们学会了在红线编制的蛛网中寻找自己的出路,那么就能够不再受制于自己的领主。但接下来他也自然而然地意识到,如果这一步推广开,欧盟看似最牢固的领骑制度即刻会分崩离析,现有的欧盟贵族体系必将重新洗牌。

    在默默畅想了一分钟欧盟巨变局面后,简墨内心又否定这种局面发生的可能性: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普通贵族的魂力波动根本无法做到如同自己一样,将魂力波动分解到极致,因此也就无法摆脱红线的束缚。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贵族还需要将分解后的魂力波动灵子维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这个距离一旦出了差错——虽然他自己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若真的发生错误,简墨觉得,结果跟被威廉·约克的刀网肢解了没两样。

    “这样再继续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休斯·约克暂时停止了攻势,“不如我们最后一招定胜负如何?”

    简墨不觉十分好笑:“你既然都要打了,还跟我商量什么?莫非指望我停手挨打吗?”

    话音刚落,他便发现休斯·约克的魂力波动中所有的细线“刷”得亮了起来。不过这种亮度只是相对平常而言。放在以往,连细线都发觉不了的简墨,自然察觉不了这种细微的变化。

    休斯·约克这是在与他的骑士联系?简墨想到这里,才注意对方的正道:“……开放大会场内的异能禁区。让我的骑士直接降落在场内。”

    大会场外。

    “好吧。先说说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套裙女子道。她开门见山地指着大屏幕上的简墨,歪着头看着两人,“为了他?”

    二反问道:“你们也是为了他?”

    “你们眼光不错嘛,小伙子。”套裙女子笑容愈发深了,“能说说你们找他的原因是什么吗?说不定我们能够谈谈,各取所需呢?毕竟,”她摊了摊手,“在这种地方打起来——首先声明,我们并不是怕打,只是收场很有点麻烦呢?”

    “说得好像我们就怕打一样。”二突然表现得像个叛逆少年:“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喏,一点都不坦诚。”套裙女子娇嗔道,“这叫人家怎么跟你们合作嘛?”

    “你若是坦诚的话,不妨说说你们的目的。”二凉凉道。

    “这个嘛,暂时无可奉告。”套裙女子嗤笑一声,“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们对这个人并没有恶意。我们来找他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也不是想找他的麻烦。”

    “不是要他的命,也不是要他的好处,那就是要他的人了”二淡淡道:“对不起,人也不能给。”